天色漸漸變得昏暗,被派去送信的那幾個人已經回轉,再同邱總管交換過信息後,兩個人站在院中閑聊,一個轉身進了廚房。
楚天醉知道,時機就要到了。
他走到段玲瓏身邊,扶著她的肩膀靠了過去,壓低了聲音說道︰「玲瓏,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玩的那個游戲嗎?」
垂目,長長的睫毛掩住了段玲瓏的目光,它一瞬不轉的鎖在楚天醉的劍刃上。
「還記得嗎?我背著你,我們扮作大熊去偷襲你天闊哥哥的那個游戲?」
生怕離著太近不小心劃傷了她,楚天醉將劍背到身後。段玲瓏隨著他的動作轉了轉頭,卻被誤認為是對他的話有反應。
楚天醉欣喜的說道︰「記得就好,一會天醉哥哥就送你回家,你要像以前那樣牢牢的摟住我的肩膀,知道嗎?」
段玲瓏自然不會有反應,她只是微微伸長了脖子,看著楚天醉的身後。
猶豫了一下,楚天醉還是伸手捏住段玲瓏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迫使她望向自己。指月復下少女嬌女敕柔軟的肌膚讓他禁不住潮紅了一張臉,用力正了神色,嚴肅的說道︰「一定要用力摟著!不可以松開,記住了?」
說完剛忙甩開手,好像丟掉一塊燙手的山芋一般,清了清嗓子,撓了撓頭,還是覺得不放心,干脆將用劍割下兩條床單,預備著一會將段玲瓏綁在身上。
沖出去時,對方也許會有一瞬間的閃神,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反應過來。自己能越快帶著玲瓏離開,就越安全……他可不想跑到一半,把身上這個小祖宗給甩下來。
正想說讓段玲瓏趴到他背上,一轉頭卻看到她側低著頭,碎發披散著附在頰上,下巴有些微紅。
楚天醉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自己剛才手勁太大……心中有些愧疚。究竟是什麼事讓當初那個不甚活潑,卻也生氣勃勃的孩子,變成如今這個動也不知道動的女孩?
伸手輕柔的扶正她的臉頰,楚天醉微皺著眉頭,眼中滿是疼惜,他改變主意了,偌大的一個段家,竟然護不住一個小女孩。既然如此,那他就帶她走,去南楚!
「玲瓏,哥哥帶你回家。」
轉身,一手捏住段玲瓏的雙腕往脖子上一套,取過布帶,將背上嬌弱的人兒緊緊的縛在自己身上。耳邊撲來的濕熱呼吸,讓楚天醉不由自主的紅了臉,原本溫潤的臉上掛上兩朵酡紅,竟是顯出一股純真的媚態來。
他定了定心神,深吸了口氣,靠在門邊,等著時機的到來。
幸好老天爺沒讓他等太久,就在楚天醉臉上的潮紅蔓延到脖子上時,之前進到廚房的那個男人端了一個托盤走了過來。
門外響起青銅鎖匙相撞的聲音,楚天醉捏了捏手中的劍,不停的在心中重復一會將要做到的動作。
作為一個王爺,不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後,他都甚少有親自動手的時候,至多也就是在擂台上風姿綽約的與人比試上幾把,像這種偷襲別人的事情,楚天醉從來沒做過。
沒做過,不代表做不好。
門開的一瞬間,楚天醉撩起一腳用力踢上托盤,那碗冒著白氣的湯面,就這麼不偏不倚的兜頭罩在那人臉上。慘呼還來不及出口,楚天醉的劍柄已經磕上那人的後頸。
院中的那些人明顯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刺客,他們發覺事情有變,卻無一人出聲,只齊齊的抽刀砍來。
背上負著段玲瓏,缺少實戰經驗的楚天醉,對上三個經驗豐富的刺客,即便功力高上他們些許,還是稍嫌有些吃力。好在他內力深厚,身法輕靈,雖略顯青澀,但在幾個回合後便模清了敵人的路數,對付起來已是游刃有余。
不能拖!要設法月兌身!
左側一陣寒風掃過,楚天醉扭身,堪堪躲過,綁著段玲瓏的帶子去被那人劃斷了半根。心底暗叫一聲︰不好!只得分了左手托住有些歪斜的段玲瓏。猛地向右一突,待對方分了兩人過來後,一扭身,竄到了房頂上。
那三人一愣,沒想到楚天醉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背著一個人上房頂,畢竟他們也好,楚天醉也好,現在做的事情都稱不上光明正大,這也就是為什麼雙方在打打斗時都沒有發出聲音的緣故。
但現在,楚天醉絲毫不顧及自己被人看到的可能性,背著段玲瓏在房脊上幾個縱躍,便逃出了老遠。
其中一人收了刀,對旁邊的兩人說道︰「通知邱總管,人質跑了,敵方不明。」
另兩人微一點頭,三人一閃身便各自出了院落。
落日的余暉灑在空蕩蕩的小院中,一陣秋風掃過,牆角處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打了個哆嗦,晃了晃,幾步遠外的廂房門口,俯面趴倒一個棕衫男子,一動不動……
慶城作為安國美酒的集散地,城中商人甚多。有商人的地方,就有錢。有錢,就可以將慶城修繕的極好。
想要在慶城內尋一處破舊的房屋,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那些人已經在此處安扎了幾個月,比上才進城一天的楚天醉來說,要更加熟悉地形。
日落時分,正是城中居民趕著回家的時間,除了那些總是有著談不完的生意的商人,幾乎每個人都在焦急的往家趕。
背上背著一個人,楚天醉只得挑人少的巷子左鑽右鑽,饒是如此,還是踫上一個洗衣歸來的少婦、一個收攤回家的老者,引來幾聲尖叫。
行人腳步紛亂,但絕佳的耳力讓楚天醉知道,那三人中的兩個正追在他的身後,被方才的叫聲吸引,已經離得越來越近。
她七扭八拐的行至一處高牆邊時,追兵的腳步聲已在拐角處響起,只差幾步,便能看到楚天醉和他背上的段玲瓏。
楚天醉毫不猶豫的一縱身,背著段玲瓏翻到了牆里。
院子里只一間小小的破屋,有些昏暗,空氣中飄著一股子霉味,楚天醉閃進去一看,原來是見柴房。里面零零散散的堆放著幾堆木柴和兩捆干草。
他先將干草踢倒,才小心翼翼的將段玲瓏放了下來,扶著她坐到干草上,長出了口氣。
太陽即將落山,天邊被藏藍和火紅的雲彩佔據,遮住紅彤彤的夕陽。楚天醉凝神听了听,遠處隱約有絲竹聲傳來,看樣子這里似乎是間夜間營業的酒樓。注意了一下,方圓幾丈內並沒有人聲,楚天醉這才放下心來,放倒另一捆干草,坐到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