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樣沒用。」段玲瓏閉著眼,眼皮已可見的gt;著。無機老人正彎了腰,想把手上已經沾濕的紙片,粘到玲瓏的眼瞼上。
一旁的藍小山正瞪大眼楮,看著這一老一少。
「不試試怎麼知道管不管用?」無機老人見玲瓏還要反駁,端出長輩的架子說道︰「閉嘴!」
訕訕的收聲,段玲瓏怎麼想怎麼覺得不靠譜。這兩天她的眼皮跳得厲害,人都說左眼災、右眼財……好吧,也有反過來說的。但很少有人向她一樣,兩只眼楮一起跳吧,還跳的如此‘歡快’。以前也不是沒跳過,只是大多睡一覺,也就過去了。只是這次,似乎怎麼也停不下來。
這種在眼皮上貼紙的偏方,玲瓏倒也听說過,只是從無機老人嘴里說出來,不知怎的,就是覺得不對勁,總是有種要被整的感覺。
「你以前試過……噢!」段玲瓏捂著後腦勺,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無機老人。
後者捏著下巴,一把扳過她的頭,道︰「叫外公。」
「十多年沒叫了,不也沒什麼?!」
「十多年前你也叫過了,不也沒什麼?!」
一老一少毫不客氣的對峙,一個眼皮狂跳,一個手捏白紙。藍小山左邊看看、右邊看看,慢慢的舉起手。
「小山!這又不是私塾。你舉手做什麼?」無機老人沒好氣地叫道。
藍小山臉一紅。訥訥地收回手。說道︰「你們不覺得……眼皮好像跳得更厲害了嗎?」
「……算了。我去找大夫。」悻悻地放下手中地白紙。無機老人走了兩步。突然回身。瞪了玲瓏一愣。他眯著眼楮哼唧了一聲。說︰「玲瓏。等我回來地時候。你最好已經回想起怎麼叫‘外公’。不然……哼哼。」
玲瓏看著無機老人地背影。半晌。轉身問一旁地藍小山道︰「他平時都這麼……嗯。霸道嗎?」
正彎腰收殘局地藍小山。停下手上地動作。認真地想了一會。才說︰「我不知道。老爺他很少住在這里。」
「你為什麼叫他老爺?」不該是叫表太叔公……或者太表叔公之類的嗎?
「老爺就是老爺。」
藍小山回答的很用力,他軟軟地強調里滿含著一種堅持,嘴唇微微顫動。玲瓏覺得如果自己繼續反駁,他恐怕就要哭了。好吧,反正藍家的事情就是一團糟,她是能不听就不听……說起來,這眼皮跳的也太厲害了些吧?玲瓏抬手遮住自己的眼楮,生怕這雙眼皮跳地高興,自己飛了出去。
听著藍小山在一旁發出的悉索聲音,屋子里明明又兩個人,卻沒人開口說話。若是在自家也就罷了,偏偏是個陌生地方,玲瓏覺得頗有些不自在。于是沒話找話的又問道︰「這地方倒是不錯,雖是鬧市,卻很安靜。我外公什麼時候買的?」
「這本來就是藍家的產業,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歸到老爺名下了。」
「哦,那你來了多久啦?去……」娶沒娶親啊……玲瓏硬生生咽下後半句。來了幾天,日日被那幫子大嬸荼毒……完了,被同化了。
「……到今天為止,總共二十一年零三個月又七天。」
「你說多久?」段玲瓏直起身,強忍著眼皮地抽搐,上下打量著藍小山。看起來似乎跟她差不多年紀……他都來了二十一年了?不可能吧?
「二十一年零……」
「好了好了……你到底多大了?」
玲瓏的眼楮不算大,但藍小山被她死死地瞪著,卻也慢慢的紅了臉,微縮了身子,低聲答道︰「二、二十有九了。」
空氣像凝滯了一半,屋子中似乎一瞬間安靜了下來。許久,段玲瓏才倒抽了口氣,緩過神來。
這個看起來跟她差不多大地藍小山,竟然已經二十九了?這是她次覺得自己老了……不是年齡上,而是外表上。
待無機老人接了御醫回來,段玲瓏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試想,一個不到雙十年華地女子,竟然看起來和已近而立的男人差不多,這是多莫悲哀的一件事情。
無機老人不明所以的,看著玲瓏纏著御醫問些駐顏養生的方子。他轉頭看了看藍小山,後者茫然的搖搖頭。
最後,御醫說玲瓏不過是疲憊加血虛,吃幾天藥,調養一下就好了。這個白胡子御醫跟無機老人,似乎交情匪淺。對玲瓏幾乎是有問必答,還留下不少駐顏的方子,又從飲食上講了一通。直說的段玲瓏兩眼放光,無機老人一臉郁悶。照這麼看,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家的飯菜恐怕都不會太好吃了。
但直到送走了御醫,無機老人也沒有等來玲瓏的那一聲‘外公’。他略有些失意,但轉念一想,之前他自稱時,玲瓏也沒有反駁,想來是心中是有些動搖的,此時不宜逼迫的太緊。
其實,以前的無機老人並沒有這麼執著。十三年未見,玲瓏于他,已經是變成了記憶中一抹模糊不清的煙霧。因為是唯一的血親,所以常常想起,本能的去關注,但也僅僅如此罷了。
若不是那件陳年舊事被人翻出來,他與玲瓏怕就會這樣,一輩子再也不見了。但這次北上,段老爺病危,卻讓無機老人體驗到何謂親情。當看著虛弱的段老爺,蒼白著一張臉,卻還要強打精神,對一直守在門外
們,說上一句︰「沒事。」時,無機老人忽覺得的。
在那里,沒有一個可以讓他掛念的人。楚天闊之于他,是責任、是承諾,而楚天醉……不過是楚天闊的附屬。忙忙碌碌的一輩子,轉回頭來,竟是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體味到那種溫暖。
他想要……不,應該說是渴望著,能有一個真正的親人。然後,他想到了玲瓏,這個世間他最近地血親,卻也是世間最恨他的人。是啊,兒子、女兒都已經離他而去,能夠恨他的,也就只剩下玲瓏。
帶她南下,不能說沒有一點私心。無機老人嫉妒楚天醉,嫉妒他能被玲瓏原諒。從最初地謹慎小心,到如今兩人可以像朋友一樣相互打趣,他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玲瓏一個念頭不對,轉身就走。
他們表面上相處的很好,就連那些鄰居大媽都說,這對祖孫,看起來就像對忘年交。但其實,他也好,玲瓏也好,統統都明白,這些嘻哈不過是掩飾。玲瓏跨不過那道坎,至少現在不行。
玲瓏不行,段玉簪也不行……可憐地段九,因為潑了陸俊一身酒糟,而被她爹禁足了。別說跟著岳重山南下靈璧,就算是出個院子都不成。
這種狀況,大概也就只有陸俊會覺得暢快了。
楚天醉夜宿慶城,期間,特意微服去了一趟段府。既然是微服,段老爺也就意會的,只把他當做那個琴師林大酉。兩人究竟夜談了些什麼,無人得知。唯一跟著楚天醉拜訪段府的陸俊,那時正忙著在段九院外逗弄她。
就像只貓,在逗弄被鏈子栓住地小狗……
「九小姐,你的那位忠僕呢?」雖是隔著門板,但勝陸俊的聲音相當有表情,光是听段九銼著牙根的聲音,就能知道。
「管你什麼事?!」這個該死地家伙!明明是一臉婬相,卻擺出一副正經的面孔來蒙騙爹爹!七姐夫都沒說什麼了!
由于楚天醉之前,在段老爺面前很是替段九美言了兩句,讓原本要禁足一個月的段九,改為禁足十天。是以,他在段九心中的地位,一下子從莫名其妙變成王爺的琴師,變成了七姐夫……若是楚天醉知道段九心中所想,恐怕會美得笑眯了眼楮。
「嘖嘖,九小姐,不如在下送你一只金絲雀吧。」
陸俊的聲音轉為認真,段九好奇地問道︰「做什麼?」
「碾碎了,連皮帶骨吞進去。也免得你總是這麼暴躁。」
「我哪里暴躁了?!」
「你看,你現在就暴躁了。」
「…………」
門外的陸俊笑地心滿意足,門內的段九卻是恨地咬牙切齒。陸俊笑的夠了,正待轉身時,忽然听到身後有個聲音,怯怯地說道︰「你……你欺負九姐,不、不是好人。」
卻是兩個女孩子,一個跟段九差不多大小,另一個不過總角之年。說話的是大一些的那個女孩,有些蒼白的瓜子臉臉上,掛著一雙大大的黑眼楮,只是怯怯的,不敢跟陸俊對視,說話時總是在他的臉和地面之間飄來飄去。小一些的那個,卻要大膽的多,圓臉、圓眼,紅撲撲的臉蛋,讓人想到夏天的水蜜桃,正是段十和段十一。
「那你們又待如何?」弱小,就是拿來欺負的。陸俊那個耿直的爹爹,若是看到兒子毫無廉恥的戲弄三個比他還小的姑娘,恐怕要氣的暈過去。
只是這次,陸俊怕是踢到了鐵板。
段十一眼珠一轉,忽閃著大眼楮問道︰「大哥哥,你知道段家的酒嗎?」
「這是自然。」陸俊低著頭與段十一對視,也不管門內段九的嚎叫,自顧自的和段十一對起話來。
「那……大哥哥知道酒的用處嗎?」
依偎在段十身旁,小十一歪著腦袋,笑的相當燦爛。只是不知怎的,陸俊就是覺得著笑容,映在黃色的燭光中,有種說不出的陰森恐怖,頸後的汗毛,本能的豎了起來。
段十一也不待陸俊回答,接著說道︰「听聞古時有一方法,將人置于大酒缸中,封了口,不讓其出來。餓了,只能吃缸底的酒糟,渴了,只能喝缸中的酒液。四肢頭頸,皆不能伸展。
這人整日沉浸在酒中,便只能昏沉度日,那骨頭在酒中泡的久了,便也軟了。久而久之,這人便已經糊涂的忘了過往。此時,再將人取出,隨意揉搓成想要的形狀,在外面晾上幾天,這骨頭便又硬了回來。但此時,聲音已變、形狀已變,再將這人當做奴隸賣了出去,又有誰會認得出來的?」
說道這里時,段十一忽然眯眼笑了一下,她圓圓的眼楮眯成兩道彎月,一雙薄唇卻向上挑著,甚是詭異,「大哥哥,你說是不是?」
此時的陸俊已經是從腳底涼到了頭頂,打仗殺人他不怕。可這一番話,卻著實說的他渾身泛涼。
好在楚天醉喚走了陸俊,離開時,還听到那個兩個小姑娘,在他背後嘟嘟囓囓的說著︰「你怎麼都說了?」
「怕什麼?」
「你……你該不是想試吧?」
「嘿嘿,十姐,你就是膽子太小了!」
陸俊一哆嗦,腳下邁的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