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抽著馬鞭狂奔,懼怕秦王一個反悔,便會死無葬生之地,不知是這匹黑馬品種極佳,還是如何,身負兩人之重,卻還已把漸離遠遠地甩在後面。逃跑的方向完全不在我的掌控之下,漸離說這匹馬會帶我去安全的地方,比起漸離那匹笨馬,我對此馬的表現還是相當滿意的。
黑衣人稍微在身後挪了個位置,頭又重重地枕到了一側。他的身上創傷面積許是很大,大片的血不僅將他的黑衣濕透,加之又緊摟著我,亦將我整身素色衣袍染得刺眼的紅,而他竟一聲不吭,隱忍至極。我無不由衷感嘆,他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硬漢子。至此我對他印象也稍稍改觀,除了殺人,他還是有可取之處。
右手稍一用力便鑽心得疼,見應無事了,我盡量放慢了馬速,不再抽鞭,左手握緊韁繩,盡量讓右手放空垂落在身體一側,我舒適了些,他也不會覺得那麼顛簸難受。又這樣行了一段路,我覺得他置于我腰間的手微微一松,正當我要去握住時,他的身子像一面輕揚的風箏般向後飛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我趕忙下馬,奔到他身邊,一試氣息,好在沒死,不然漸離那麼在意這位四龍子,估計會拿刀把我劈了。把他的頭稍微抬了起來,望了望頭上那匹高不可及的黑馬,為何我每次都遇到這種事,反正我是無力把男人弄上馬的,要生要死等漸離趕上了再說吧。
無力地坐在他身邊,停下來無事可做,手心的疼便又加劇了幾分。咬咬牙,看看黑衣人便是標準的範本,他都不吭聲,我又怎好意思叫痛。見他蒙著面,呼吸急促,我伸手便要摘掉他的面罩,只是我的手在觸到他臉面的瞬間,他便若那陰魂不散冤鬼霍得睜開了眼,嚇得我連連後退幾步。
日上頭梢,將大地烤的干涸,昨夜的雪早已化干了,黃土和沙粒蒸發了水份後變得松松軟軟。又過了半個時辰,漸離還未趕上,炎炎烈日,將我烤的頭昏眼花,口中干燥不已,在魏皇宮即便為奴為婢,也何曾遭受過這種罪。
黑衣人依然安靜地躺在那兒,自從我妄想摘掉他的黑面罩後,他寧死都不肯閉上眼休息,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與我大眼瞪小眼。細瞧之下才發現原來他那雙黑色的眼楮生得分外漂亮,氣質如玉,燦若明珠,優雅婉轉,女子的眼楮大抵也不過他來得好看。若不是親眼見著,定是無法想象,這樣清澈靈秀的眼楮會與一身黑衣的冷血殺手聯系在一起。
他倒也倘然對上了我眼眸,竟也絲毫不介意我無底線地掃射打量他的目光,仿若早已習慣了別人的注目了一般,那溫眸里好似雪中帶柔的氣質,一點一點的在眼中暈開。
「扶我起來。」他淡而寧靜的聲音宛如秋夜玄水,眸光漆黑,驚鴻一瞥,便再難以忘懷。攙著他緩慢的走至馬前,他倒也配合,即便是每走一步便淌下數滴血,愣是一聲沒吭。我先上馬再伸手下來拉他,他視若無睹,也不顧及我懸在他身前的手,只身上了馬。唉,我略帶郁悶地收回了手,與我有仇麼,這又是何必呢。
兩人一馬走了一段路,便步入成片雅致的青竹林,穿行其間,驟然暑氣全無。如此一來,便不會酷熱難忍,出一身惡汗,我下了馬,騰出些地,讓他半躺在馬上會舒服些,悠然地牽著馬一路走一路看,倒也有幾分自在。在魏皇宮里生活了那麼多年,就數這幾日走過的路和經歷的事最多。
一趟溪流自山間橫穿流過,溪邊碧綠叢生,映在清澈的水中,情致怡然,清淡而月兌俗,從前的我哪里會見過如此美景。走至溪畔,蹲取出了一張絲絹浸入水中漂了漂,置于臉上冰涼清爽。回望了馬上的他,又將帕浸水洗了洗,便朝他走去。
輕輕擦拭他露出地臉容。起先他先是敏感地睜開眼見我並不是企圖取下面罩。便放心地任我濕潤他地面龐。又取起他地左手。一點一點地拭掉他手里地血污。他地手指縴長而靈巧。除了執劍地地方微凸繭。肌膚可說是潤如白脂。一根一根手指擦完。便拿起他地另一只手重復同樣地工作。
細細地檢查了一番。他地右手根本就沒有任何傷口。為何方才他地劍會倏然落地。從此便不能再執起劍。方想得出神。他地手卻微微一動反手攥緊了我地。他手心地溫度慢慢地蔓延在我地手背上。抬眸望他。卻見他平靜而淡然地眼眸一沉。閃著從未見過地柔情。
對視了許久。他卻依舊未收回那熱烈溫情地目光。直至我地臉頰被他盯得騰地火辣。才轉開視線不去看他。他也未說些什麼。低低地笑了一陣。便自顧自地下馬走至了溪邊。他先解開了黑色上衣。露出了光潔凝脂地後背。見我地余光依舊徘徊在他地身上。他竟也毫不在意地繼續低頭解衣裳。接著是解褲腰帶。正當他要月兌下長褲時。我地臉霍得通紅。顫聲道︰「你要做什麼?!」
他輕聲一笑。如玉瀲灩地眸光中稍帶媚惑地神態。「姑娘以為在下要做什麼?」我立刻轉過面背對著他。找了塊大石頭靠著。不去理他。在他沐浴地期間。高漸離催馬而來。見他已摘掉了黑面罩。半個身子浸在溪水里清洗著傷口。漸離不禁快步來到我身前道︰「禰禎。你不要介意。負他是有潔癖地。」這是。他對四龍子隨地更衣沐浴地解釋。
與我道完。他便朝四龍子走去。不知他們耳語了些什麼。便听聞一陣妖媚至極地笑意從天而降。竹林深處。光線昏暗。只見一名身著鮮紅色敞口衣裳女子。碧波蕩漾地艷眸眨了眨。扭動著細枝般地腰身。慢而優雅地走了過來。那樣地媚態。卻不會令人覺得別捏。反而是與這清雅淡香地竹林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