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說不,但夜間能見度低了許多,若是無他,我可能無法安全地走出這座府邸,誰知這里是否暗藏了什麼機關。與他並肩行走著,中間大約隔了一手掌的距離,他的暗紫色袍子在夜色中宛若心髒的顏色,輕輕地被夜風吹起,衣袖寬大得在風中飛舞,美得像一只綻放開的血色蝴蝶。他也不介意我刻意與他保持距離,手中悠閑地把玩著一只竹簽,淡灰色的瞳孔散漫如初。
穿出杏園梅園,便是一塊偌大的百米空地,我本不知這家公子究竟有何癖好,在自家院子安那麼一塊空地又用有何,不過很快,就知曉了它的用途。我們剛踏上那塊空地,便有無數黑衣人如鬼魅般飛出,數了一數竟足足有三十個之多,瞥了一眼他,他依舊視若無睹地把玩著竹簽,唇角卻詭異而飛快得扯起一抹從容的笑意。「還要玩麼?你們可輸不起了。」
那鳳家公子拍了拍手,便有幾個家丁模樣的人自樹林里出來,手中提著十來個血淋淋的人頭,人頭臉上的表情猙獰可怖。他輕輕地笑了聲,「你們派進來的探子,都在這里,現在還給你們。」話音剛落,家丁便把人頭朝黑衣人拋了過去,人頭就若那南瓜般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咚咚咚咚一個個落在他們的腳邊。靠近些的黑衣人臉上都顯出了幾分懼色,更有甚者似有臨陣月兌逃之想念。
那黑衣人的首領上前怒聲道︰「誰敢後退一步,就地處決!」而後,便朝鳳家公子的方向道︰「你是何人?倒是有幾分本事。」鳳家公子歪著頭,慵懶的姿勢做起來特別好看,眼底似若無人般嘲笑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弘鳳兮是也。」
「哈哈哈!弘鳳兮,好一個弘鳳兮,在下行走江湖多年,怎都未曾听過此名。」那黑衣頭子粗聲大嗓語氣似在嘲諷。鳳家公子竟也一副無所謂任他評足的模樣,走到一棵樹下安靜地坐了下來歇息。
黑衣頭子先是疑惑,然後震怒,弘鳳兮那明顯是小覷他們,活生生地就是整一個挑釁。「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鳳家公子悠悠然地抬起懶散的眸子道︰「別急,你們的對手不是我,是他們。」
接著樹林深處毫無征兆地飛出了數之不盡的細小銀針,如同瞬間綻放的暴雨梨花,密集地傾瀉而出。最靠近樹林的黑衣人基本上還未反應過來,渾身上下已被扎上數千根,筋脈盡斷而亡。其余的黑衣人的身體也插進不少銀針,針刺入皮膚後便四下游走,又有幾人因無法忍受劇痛而暴斃。目前存活下來的人,武功都是有那麼幾手,否則也不會安然無恙地立著。
其實也算不上真正的安然無恙,余下的黑衣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傷,只是身體還能自由活動罷了。黑衣頭子努不可揭地指著鳳家公子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小子竟然使如此狠毒的陰招。」
鳳家公子輕輕一笑,也不在意,不慌不忙地道︰「這處宅子是我的罷,我還未控訴你們私闖民宅,你們倒是先理直氣壯起來了,我保衛我的家宅有何不對。再者,這「暴雨梨花」並不可謂陰招,你們可記得吧十大名劍中排行第九的若水擅于此招,不巧,他此刻正在我的宅子里歇息。」
「鳳兮,何必與他們太多廢話,與你來說一刀斃命,那是切菜一般的容易,哪還須我為你上陣殺敵啊。」自林子深處走來一名少年模樣的男子,模樣並不秀麗亦算不上好看,青裳布衣,算是擺在人堆里也認不出的眾人臉,卻是十大名劍中排行第九的若水。
鳳家公子並未說話,起身拍了拍衣裳,恰好一陣冷風吹拂而過,帶下幾枚紅梅花瓣。那花瓣生的是異常血紅艷麗,高潔若梅,卻是如此浮華之色,可謂世間少有,他接住落下的花瓣,放在掌心,悠悠地看向我,語速放慢了道︰「知道為何這梅生的如此妖嬈嗎?它們的根系下埋著特殊的養料,才會長得如此美妙。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我搖搖頭。見他眼底稍縱即逝地詭辯之色。幽幽地說道︰「那是人地尸體。今夜死掉地人也都會、無一例外地、被埋入林中。」我地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他地臉容又恢復了方才地風流俊朗。他俯下我耳邊輕聲說︰「騙你地。」
然這幾分真幾分假。我已懶得去思量了。只想早早地離開此紛爭之地就可。若水現身後。余下五名地黑衣人又有兩名畏畏縮縮地想逃跑。看來十大名劍即便是末位在江湖中人心中地威懾力地確也是有足夠分量。上次听聞漸離在十大名劍中排行第七。應該也要比此人強上許多才是。
就在我胡思亂想地之際。已有一只手反身將我扣住。隨即拔出刀劃在我雪白地頸上做割裂狀道︰「弘鳳兮。你地女人在我手里。想保她地命就按我說地去做。」鳳家公子風度翩翩地輕笑著說道︰「我地女人多地堆成山了。反正也享用不盡。這個就特別奉送你吧。」我地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眼見他仍是一副睡眼惺忪地懶散模樣。恨不得撲上去咬上一口。你這惡人!我以眼殺人。他倒是對我無奈得笑了一笑。
「你!」我身後地黑衣頭子見此招無用。怒得正考慮下手用劍從哪兒劈開我地身體。以解心頭之恨。幸得另一黑衣人上前及時握住他地手腕。冷眸微亮︰「先停手。回去再想對策。撤退。」此話雖然漠然簡短。卻也不難看出。此人說話極有分量。方才默不作聲地于後觀察情勢地人。才是他們真正地決策者。
五黑衣人飛身而去。鳳家公子擺擺手對若水說道︰「不必追了。他們今日傷亡慘重。一時片刻也不敢再來。主公還有話要對這位姑娘說。」言罷。便旋身面對著滿臉忿色地我。略帶歉意地道︰「置姑娘性命于不顧。實乃權宜之計。不得已而為之。姑娘不要介懷。鳳某尚有一事相求。我家主公要見你。不知姑娘可否賞臉一見。」
我沉容。沒好氣地道︰「你這不是太抬舉我了。小女無那福分。」可話剛說完。我便後悔了。只見那暗色之下。孤傲地立著一個少年。他地眼眸宛若夜色一般漆黑。一襲玄黑錦衣仿佛與身後地黑色連成了一片。在望向我一剎那。他地唇角抿成了一道斑白地直線。他勾起唇。似笑非笑︰「愛妃。你還記得寡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