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弘鳳兮***
他佩服她巾幗不讓須眉的膽識,佩服她倔強不屈的執著,然而他不免輕勾唇角雲淡風輕地微笑,正是這些至關重要的個性,保住了她一條性命。因,秦王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她。
她只要說出一個「錯」字,他便會毫不留情地梟下她的首級。
天底下沒有那個男人,可以大方地放任自己的女人在外與別的男人媾合,即便擁有三千後宮的帝王也不例外。于帝王來說,即便後宮的女人享之不盡,孤枕難眠的後妃數不甚數,他唯一不允的便是背叛他給他蒙上可恥污點的女人。
禰禎,她用自己的性命捍衛了自己的尊嚴和貞操,亦換得了秦王震懾與信服,她是如此與眾不同,這一點秦王亦是深深地看在眼底。
杖責十下,她的臉容已慘淡如雪白色,然她還是沒有妥協,甚至于一聲痛吟都未喊出,倔強如她,在旁邊監審的弘鳳兮,只听到她痛得將自己的牙齒磨得咯咯作響,唇齒咬的血肉模糊,滿口的鮮血將她無一絲血色的唇染得鮮艷和刺眼。
杖責五十,負責打她的小廝都已不忍心再下手,一個姑娘承受到了男子才能承受的極限,已是讓他們折服不已,這樣有骨氣的姑娘,他們怎忍心毀掉她的幸福,讓她在床上終了一生。他們開口了,向他求情,可是他做不了這個主。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秦王嬴政,他理智到了可怕的地步,每走一步,都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要得到什麼答案。他就是要一步一步地引導,要她承認不貞的罪過,然後,將其殺之。
嬴政,他比任何一個帝王,都更不可能放過水性楊花的女人,絕不可能!
杖責一百,她的已被溢出的鮮血浸得通紅,皮開肉綻,骨頭碎裂,慘不忍睹。即便他違命,也必須阻止,即便他深知,這又正中了秦王的下懷,但至少搏命一賭,是好是壞,听天由命。
果然,秦王在懷疑他與她的關系,他並不怕死,江湖中人,便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之所以先前一直痛忍著,便是怕秦王將此等罪名又加之她的身上,那樣所有的杖責都白白承受了,她的死是必不可免的。
一百仗已是極限。再打下去。那也與死無異。故他冒死向秦王求情。秦王一句——「禰禎?你叫地倒是比寡人親密得多。弘鳳兮你與寡人地愛妃又是何關系?」懾得他啞口無言。多說一句。她生存地希望便少一分。
也許她是對地。與君王分辯理論。無異于自尋死路。不若沉默不言。興許能逃過一死。秦王看了眼匍匐于地上昏厥地她。面色微沉。不知是不忍。還是其他。總之。將此事擱下了。起駕回宮。
她面朝下倒在地上。沒有人敢當著盛怒地秦王面上去扶她。但是弘鳳兮他敢。他將她地上身支了起來。她宛若柔軟無骨般虛弱地靠在他地身上。發白地唇倔強地抿著。眼閉得很緊。凌亂地發絲滲著涔涔地汗水。粘在她慘白地兩頰上。那一道細長地傷疤。襯得她灰白地膚色。顯得更加地耀眼。
那一日在場地人。哪一個沒有被這樣膽色過人、耐力過人地女子所懾服。包括他自己。若是由堂堂身強力健地他來承受。恐怕也不過是一百仗地極限。何況她只是個弱質女流;那些人被震懾地人里。也包括秦王嬴政。否則他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了她。這是史無前例地。
弘鳳兮親自抱著她去找了一個人。那個住于他府院深處、概不見人地年輕男子。他醫術卓絕。卻有個怪癖。從來不醫治人。然而她傷勢過重。若不是他。凡夫之輩地醫師大概是沒有能力將她醫好。興許會留下終身殘疾。本以為要開出什麼條件。他才肯醫治。怎料想到他一看到她。還未及他開口說明來意。他便二話不說地診治起來。
她在神醫地小築里。一住便是半年。此其間從未醒來過。他不免生疑。她不過是骨骼肌理之傷。怎會傷及腦部一直沉睡著。他開始懷疑是否他在藥中加了什麼。令她長眠不起。然而他正想問清事實與他攤牌之際。神醫對他說。你可以帶她走了。三日之後。她便會自行醒來。
***止***
「姑娘若是醒了,便起了吧,躺了半年的身子,都虛得不**樣了。」
我始終緊閉著眼,不願面對現實,秦王他竟然真的可以如此不念半點夫妻名份之情,將我的身子打到了半殘,若不是得以弘鳳兮相救,恐怕我此生都無法再下地走路了。我的手恍惚模到了胸間,那里還藏著一條絹布,本以為憑它可以換得我的自由,純粹是痴心妄想,我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姑娘,又何必如此作踐自己,既然不愛他,何必心存眷戀。」
我暗忖這姑娘說得像是看得出我在想些什麼似得,便睜開了眼,只見她姿容上等,細眉柳黛,一雙澄澈碧瑩的鳳眸料峭,勾魂迷人,穿得一襲紅衣卻不顯得妖冶,我只怕平生見過的人里除了漸離的青梅竹馬椒圖,還沒有哪一個女子能比得上眼前這位美人。
弘鳳兮倒是了得,將天底下的美女都搜羅進府里了,難道要若那帝王一般整一個佳麗三千不成?再一看也倒是不像是那麼回事,這位美人的衣著得體,然衣料卻絕非上等之流,大抵只是個名次稍微高些的婢女,我就不禁奇了,那弘鳳兮會眼睜睜的看著這麼個大美人不愛?
「姑娘,既然你醒了,那麼奴婢告退了。」那美人倒是有幾分冰冷,鳳眸瀲琉,冷若寒雪,雖還未煉至椒圖那般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冰山氣質,眼底卻還有幾分波光媚色,**媚骨。
這位美人叫追月,名字生得美,卻更似長在江湖兒女的素名,幾日的相處下來,發現她雖喜沉默,但卻不虛偽、不做作,動作亦很直接干脆,要麼不發言,要麼一開口便直接點明我的要害。
從她不多的敘述中,我大概了解到,她是被弘鳳兮派來的,與她一同伺候我的還有一名侍婢叫彩凝,然而連日來我連那人的臉面都未瞧著,怎一個詭異了得。而追月對彩凝的事也只字未提,好似對她來說,那彩凝根本是個可有可無的人般。
總之,自我踏進鳳府的那一刻,便覺得此地分外詭異,像是藏了許多不能對外人道的秘密一般,各個閣樓都有自己專有的小廝婢女,他們都只顧埋頭干自己的事,絕不插手其他樓閣的事物,對于無法解釋的人或物,也不多言,基本上都采取無視的態度。
而且,我還听說了鳳兮閣從前是個,鬼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