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里比外界還要幽深漆黑,死寂沉沉,這里真的有人住嗎?我才剛走一步,便再也看不清花信伏在牆上的輪廓,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伸手模索著前進,總害怕深不見底的黑暗里會突然伸出什麼來,抑或是不小心會模到了冰冷的死了多年的尸骸。
又試探著往內走了十幾步,一扇巨大的紅門呈現在眼前,我小心翼翼地推開來,那門吱呀一聲開了,聲音听起來像是亡魂幽怨的奏鳴曲,听得我毛骨悚然,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踏進去,越往內走就越黑暗,埋怨花瘋子怎麼不給帶個火苗,不過轉念一想,有些東西最好還是不要看見的好。
往里走了大約十步,便是一個長長的回廊,回廊的兩側都是荒涼了的內庭,月光清冷,看上去多年無人打理,野草蔓延到了腳下,踩在上面會發出奇怪的異響。庭院內的蒿草長至了一人多高,風一吹便左右搖曳,像極了一個個哀怨的游魂,在靜而無聲的盯著你看。
我「哇」一聲尖叫,閉著眼胡亂跑過了回廊,接著又遇到了一扇門,這一次與先前不同,門縫內透出了昏暗的光,大抵是有人在里面。不論那人是敵是友,但畢竟曉得了這兒不只我一人,總算是稍微有些安心,但又不敢明著膽走進去,瞧見那兒有一扇窗戶,便走過去攀上朝里面左右張望著。
這一望不要緊,嚇得我手一松,便從窗戶上重重地跌落下來,痛得裂成兩半,低聲嗚咽一陣,支了半天都支不起身。這時候大門開了,緩緩地踱出一個男人的身影,他大略是听至了響動,暗紅的瞳孔冰冷地盯著我看了許久,看清了我的臉容後,那雙幽深的眼眸掠過一絲殘忍的光芒,而後才淡淡開口道︰「你為何會在這里?」
他走過來將我攔腰打橫抱了起來,便慢慢地朝屋里走去。我就那樣安靜地任他抱著,轉頭凝望著他冰冷的側臉,緊抿的唇角,暗沉的紅瞳下仿佛有段悲傷迷離的故事,不可對外人道。我從未見過,這樣冷漠的他,喃喃道︰「弘鳳兮,你在這兒做甚?」
一如我沒回答他的問題般,他同樣也對我的問話避而不答,他側臉的線條繃得很緊,素來戲謔浪蕩的淺灰色瞳孔,變成了駭人陰沉的暗紅色,毋庸置疑,那是,血的顏色。
這是一間普通的臥房,卻連一件普通的陳設都沒有,比如床榻,比如桌案,空蕩而蕭條的內屋四面透風,偶有陰風拂過,卻似什麼東西在你的背後在對你後頸輕輕吹著氣,寒毛立刻豎起。各個角落里都擺滿了數之不盡的深紅色牌位,唯有中間的一點空隙可以站人。
我讓弘鳳兮放我下來,蹲在一旁仔細地打量著這些詭異得堆成半人高小山的牌位,那上面並未寫著任何一人的名字,嬴政賜鳳兮閣給弘鳳兮才不過一年時間,這讓我聯想到莫非這些牌位都是上任宅邸主人留下的,而牌位上沒寫人名,證明他極有可能是做死人生意的,比若賣棺材、靈位之類。
而我在所站位置的正前方的地上,卻安安分分的供著三個牌位,從左到右分別寫著三個名字︰白先,冥嶺,芷畫。
牌位前供奉著美酒好菜,點著三炷香和兩柄蠟燭,這讓我不由自主地望向身旁的弘鳳兮,除了他沒有人會在這麼詭異的地方,做著給死人祭拜的事了。
牌位上地這三個人。是誰?
今夜弘鳳兮地舉止與往日大大不同。少了幾分浪蕩。多了幾分憂郁。他放任我在內屋走來走去。自己卻席地而坐。默不作聲地盯著那三個牌位。眼底暗沉。仿若有纏綿不盡地痛楚。
「弘鳳兮。這些牌位是做什麼用地?」我指了指滿屋地無名牌位問了聲。他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而後轉開目光。淡淡地望著遠方。道︰「你真地想知曉麼?」
「嗯。」我應了聲。他勾起冰冷地唇角。嗤笑道︰「這里每一個牌位都代表著一個亡靈。一共有九百九十九個。」
九百九十九不正好與「不拘」亭殉葬地奴隸數目吻合。原來那個亭子真地是用奴隸地鮮血漆成地。只是這又與弘鳳兮有何干系?
弘鳳兮幽幽地說道︰「禰禎。你腳下那塊地里就埋著這些人地尸體。我想讓他們好好安息。」我輕輕地挪開了腳。隱約看清了那下面露出地深深白骨。那是一只頭顱。瞪著黑洞般地大眼在盯著我看。
我駭得猛撲過去抓緊了弘鳳兮的衣袖,面色慘白,瑟瑟發抖,當我認真地注視著腳下後,才完全地看清我踩著的根本不是土,而是一具具死人的骸骨,然後再撒上一層沙,將地面填平。看似與普通的地面無異,下面卻躺著九百九十九個尸骸,這恐懼的場面讓我坐立不安,很想盡快離開這鬼地方。
弘鳳兮見我害怕不已,便輕輕擁我入懷,見我沒反抗,便又擁的更緊了一些,才靜靜地說︰「上次我對你說的故事,不過是其間的一個片段,這一次我會完完整整地告訴你,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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