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妃 第二卷 鳳兮凰兮亂情迷 第一百零三章 恨不相逢未嫁時(九)

作者 ︰ 舞縴羅衣

吟雪樓。深。

靜謐冗長的街道,黑洞洞得漆黑幽深,長巷深處響著微微的蟲鳴,一輛黑色華貴的馬車在新鄭大道上飛馳而過,宛若呼嘯的長箭帶著凌厲的裂響,突兀地停在吟雪樓前,自上面下來一位舉止儀態高雅不凡的公子,他步履飛馳,腳步輕盈,一身淡雅的淺灰衣裳,輕掀衣角,邁入樓中。

夜色淒清,月影傾斜,氣溫涼初透,他緊了緊單薄的灰色衣裳,饒是方才走得急,他也未來得及著上甚厚的裘衣。夜里值班昏昏欲睡的護衛,見是樓主歸來了,皆是張眼一驚,悉數跪下,听候差遣。

他揮了揮手,示意不用,便徑自沿著抄手回廊,往自己的屋里去了。

吟雪樓,乃是太宸宮四龍子負,本名墨吟風麾下的諜報暗殺組織,一如一龍子囚牛手下的曉晴樓,工作性質相差不大。同是效命服從于太宸宮,只一處在韓國,一處在秦國罷了。

長廊盡頭,是一間布置淡雅簡單的單間連著不大的別,院里遍栽秀雅縴細的青竹,顏色姿態皆是上等,更顯得這里主人的雅致與清麗。

此刻已夜盡三更,他不在中,里面卻仍點燃著微弱的燭光,光影飄忽不定,透過朦朧的白色紗窗,可以望見有一人悠悠然立于窗欞邊上,孤芳賞月,透明瑩亮的眼眶里滿是寂寥的落寞。

他挽了挽衣,執起白皙的縴手,緩緩推門而入。那等在屋中之人,轉眼立時隱去了匿于人後地哀傷,面上也毫無詫異之色,似是早就曉得了他會準時歸來那般,沉眸淡笑半晌,才道︰「你果然守約。」

「那是自然,我豈能讓師兄久候。」他溫婉一笑,徑自走至榻邊,拾掇起榻上面整齊擺放好的衣裳,輕輕一抖,鋪展而開,那是一件許久都未穿過的紫色衣裳,衣料是上等提緞綢布,由是久藏于衣櫃散發著燻香的淡淡氣息,原先艷麗的色澤像是歷經了滄海變遷,褪變得輕微泛白。

他地指骨驟然一緊,呈:出骨肉的斑白,沉下眼睫細細沉思,腦海里浮現起了一個女子的容顏。他三次以不同的身份接近于她,一是風華絕代墨吟風,一是太宸宮之四龍子,一是聖手鬼醫公子翌,目的在于,利用手中僅限而有利的棋子,博弈天下局勢。

想與她相知相守。已有七年有余。卻奈何流光不曾待人。時過境遷;與她歷盡千辛萬苦行得太行山。設計謀令她于他萌生地愛意。卻憑今夜一句情斷義決。轉眼成空。令他不盡然失魂落魄。

使一個人愛他很容易。使一個人忘卻他。卻難如登天。而真正能使他動情之人。絕無僅有。若真要算地話。平生卻一個。他苦然一笑。第一次竟有了這樣多地感觸。

弘鳳兮單手撫過他略顯瘦削地肩頭。手腕使力將他摟在懷中。慢聲道︰「縴華。此一放手。便會與她再無續前緣。這一切。你可想清楚了。」他撇過頭。卻見懷中地人兒剎那一臉冷漠犀利地眼神。嘴角卻淡淡地在微笑。反問道︰「你以為呢?」

弘鳳兮面上悠悠然輕笑。眼底卻十分地深邃︰「怕是放不下。也得放下罷。師弟。我自你身上永遠來地。便是對情自始自終地冷漠。」

「那又如何?于我而言。那不過爾爾。」他地臉容始終是病態地蒼白若雪。優雅地笑了笑。口氣卻冰冷淡漠。反身一轉。輕盈地掙月兌了弘鳳兮地臂彎。拾起布。在青銅水盆中浸濕了。再以濕潤地藥貼敷面。他地臉頰上慢慢浮現了一層發皺地臉皮。挑起指尖。將其緩緩撕下。在那下面地。竟是一張風華絕代地傾城之姿。

接著他手指十分靈巧地解開系帶褪下粗布衣裳和褲襟。光潔雪白地肌膚。背部線條柔美而縴長。他後又慢條斯理地將那身衣料柔軟舒適地紫色長衫穿戴好。才轉過身面對著弘鳳兮。淡然地吟笑。修長好看地縴手在墨玉地烏發上理弄了理。輕快隨意地扎起。以白玉冠束發。一襲出塵月兌俗地紫衣垂落拽地。衣領、袖口和裙擺處瓖有白色花邊地褶紋。迎著夜風吹拂。宛若春日蕩漾地紫蝴蝶飛舞。

他如雪的臉容抿起淺淡迷離地笑意,他波光瀲灩的眼眸媚態橫生,他地唇如三月桃花,他的舉止儀態高雅華貴,周身無形地散放耀眼的光華,貌若平凡地公子翌,原來竟是美人如玉。

弘鳳兮亦是欣然一笑道︰「縴華,許久不曾見過這番模樣的你,十

,你的容顏竟一點也沒變。」他依稀記得,數十年相識時,便是這般天資絕色,而如今,自己的面貌已隨心智見長而帶上成熟英挺的銳氣,可他卻依然與往日無二,風華年少,縴柔嫵媚,這是太宸宮龍子練就的魔功所致嗎。

魔功一成,容顏不改,吟風憑借極高的天資聰慧,以勝過往屆任何一位杰出龍子的實力,在二十大好年華時,達至太宸宮武力的巔峰,溫潤如玉的面貌便從此定格在了那一刻,再無改變。

他一向算無遺策,驚世駭俗的謀計、令人嘆服的鎮定、冷靜精確的判斷力,遠在眾人甚至太宸宮主之上,兼之武功決絕天下無雙,本是會仕途平坦,從此平步青雲,宮主對他的雄才偉略和縝密心思,也是異常的賞識和嘉獎。然,不久後卻有傳言稱他野心勃勃,心懷不軌,不甘屈居人下,久有背叛之心,以周密謀策、心月復手下扣住了大半個太宸宮的權力。他素來以鐵血冷酷的手腕壓制于下人,宮主遂對他有了三分忌憚,但又苦于難以捉模其是否有謀反之心,宮主亦是惜材之人,在查清事由始末前,便只無勒令他下山使命若無詔令,不準入得太宸宮一步。

對此蜚盛傳,他一笑置之,未對此聲明辯駁,更多的時候選擇沉默,沒有人知道他心所想,幾日後他只遵照宮主之命,兩袖清風,離宮而去,才有了數十年前與弘鳳兮在天下江湖的相識相惜,莫逆相交。

弘鳳兮手中一直持著一盅喝去大半酒盞,清淺的水酒隨著他手勢的動作輕微動蕩,那是他獨自立于窗欞前睹月思人,他的愛妻生前一顰一笑不也若月的光華,熠熠生輝,明媚溫暖。他的面上雖是閑散飄逸,內心里卻有一處誰人都無法觸及的痛處,晚晴啊,他唯有輕聲在心底呼喚著愛妻的名。

然這些逃不過風的眼,他眉目淺笑,優雅飛快地奪持過弘鳳兮手中的酒杯,一口喝盡,隨即視著對方婉轉一笑,那雙執著酒杯的手十分的白晢好看,手腕很細,指骨修長,縴弱得宛若書生氣質的手,絲毫沒有練過武的痕跡,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卻是武功傾絕天下的霸主,他的武功遠在天下第一的弘鳳兮之上,當年在十大名劍的交鋒中,卻不知為何,他故意只使出了五層功力,但也足足與弘鳳兮達成了平手。

這些年來,他的身體正在可怕的速度虛弱下去,體內受牽制的詛咒一點一點地侵噬著他的神經脈絡,而他在種種體征跡象上,發現了一件更加駭人的事,他竟然,動了情。

事實上他早離開魏國前便曉得了自己的感情,卻從未想過終有一日春潮蕩漾的情愫會來得那麼猛烈。他總以為萬事皆大袖一揮可掌控手中,卻唯獨對于那個女子讓他幾分牽掛,心魂意亂。

當年他不惜率領了吟雪樓的大批黑衣死士,企圖攔截嫁與秦國和的馬車,與秦軍展開殊死惡戰。

其一,自然是她對他還利用價值,那麼輕易地令她入了咸陽宮,損失一枚培養了整七年的極其有力的棋子,實在得不償失;其二,那便是他明了的自己心意,矛盾之下,還是希望將她留于自己左右,相伴無間。

想此,他的眼楮剎那間黯淡無光的,心底的空虛與體格極度的虛弱和頹唐,令他的身子搖搖欲墜,站立久了,不得不扶著牆面,俯大口半刻乃至。他張了張口,一朵朵鮮艷的血紅花,染遍了腳下的每一土地,他的喉間滿是血腥的滋味,他劇烈地咳著咳著,仿佛要生生將肺給咳了出來。

囚牛給他下「身身不離」的咒印又發作了,太宸宮的龍子于自己誓死保護之人間,必須達成契約,並且決不可愛上她,否則,便會有千刀萬剮,切膚之痛,深則吐血消命而亡。每每動一次情,咒效便越明顯,這也足可證明他的對她產生的情意,在不知不覺間,又變得更加得深刻了。

弘鳳兮將他倚在牆上,痛苦得弓成了蝦米的身子,扳了過來反身靠在自己胸前,輕聲問他是否無礙,是否要叫來大夫。他的臉容慘白淒厲得仿佛厲鬼,透明的面色宛若頃刻間,便會如煙散去,他虛弱地張了張唇,唇角勾起,笑吟吟道︰「你說笑了,我便是那最好的大夫,天底下還有誰比我的醫術更高明麼?」(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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