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渾身的血,身上多處傷,那把長劍上全是血,已經干涸,沐飛煙在男人進來的瞬間,已經反映過來,可還是遲了一步,寶兒被他拽到手中,劍橫在寶兒的脖子上。
壓住滿心的焦爐,捏緊拳頭,鼓足勇氣說道,「有話好好說,別弄傷了孩子!」
「閉嘴!」
男人陰沉的低喝一聲,臉上神色晦暗,握住寶劍的手一抖,眼看就要劃傷寶兒的脖子,沐飛煙心急的身子往前一傾,眸子里全是的擔憂。
寶兒在落入男人手中時,嚇得差點尿褲子,卻又怕娘親擔心,硬是忍住沒有吭一聲,大大的眼楮直勾勾的看著沐飛煙,不哭不鬧,有著恐懼與滿滿的信任,寶兒相信他的娘親一定會救他的。
「大俠,你受傷了,有什麼要求,你把劍放下,我們好好商量!」沐飛煙說著,上前一小步。
「站住,你膽敢往前一步,我就殺了他!反正我手中已經有很多條人命,多這一個,我也不在乎!」男人說完,手中劍就要抹上寶兒的脖子。
「別別!」沐飛煙聞言用力的搖著頭說著,往後退去,示意玉卉別輕舉妄動。
一陣吵雜的聲音傳來,男人臉色一變,挾持住寶兒上了床,拉過被子蓋上。
沐飛煙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有沖上去,她也不能沖上去,那個男人受了重傷,還能在眨眼間把寶兒拽走,可見速度有多快,外面吵雜聲越來越近,沐飛煙也急,尤其屋子里有一股血腥味,如果來的人是來抓這個男人的,勢必會聞出來。
怎麼辦?怎麼辦?
沐飛煙著急的跺腳,忽然腦海里想起了什麼,快速走到衣櫃里,拿出一條玉卉的束褲,走到床邊,對男人說道,「大俠,反正你已經受傷了,借點血吧!」
男人看了看沐飛煙,又看了她手中的束褲,伸出手在劍上握了一下,然後松開把手握成拳,一滴一滴的滴到束褲上。
沐飛煙看著男人的動作,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夠狠。那怕是把手握在劍上,連哼都沒哼一聲,眉頭也不曾皺一下。
試問,如果自己能不能做到?
「卉兒,你快坐到床上去,想辦法讓自己哭,湯圓,你爬到床上去,勸玉卉別哭,秦女乃女乃坐在床邊,我在衣櫃里找衣服」
幾人聞言,趕緊依沐飛煙的話行事,玉卉坐到床上,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她眼淚汪汪,又想起死去的娘親,丟失的弟弟,眼淚更是落個不停,湯圓感覺柔聲勸說。「卉兒啊,別哭,女孩子都是要經過這一次的!」
剛剛把這一切準備好,門邊被人一腳踢開,一個穿著鐵甲的男人站在屋子外,媚娘笑著說道,「方將軍,我說這個房間都是老弱婦孺,你看,這不,都在這兒嘛!」
說著朝屋子里看了一下,卻發先少了一個小孩,媚娘臉色一變,看了看床上,隨即又笑的嫵媚起來,又從袖子里抽了一張銀票塞到方將軍胸口處,痴痴的說道,「將軍,就給媚娘點面子嘛!」
將軍手一揚,把媚娘推到一邊去,邁步走進屋子里,見著沐飛煙丟在角落里沾了血的束褲,眉頭皺了皺,然後走到床邊,見玉卉臉上帶淚,冷冷的看了床上一眼,一把掀起被子,只見寶兒一人熟睡在一邊,呼吸均勻,彎身看了看床底下,沒人?
「怎麼回事?」
「小孩子第一次月信,有些驚慌,所以才哭了!」秦女乃女乃小聲的說著,心里其實怕的要死。
尤其是將軍在掀開被子的時候,她差點就尖叫出聲。
將軍走到沐飛煙身邊,問道,「你們來春風城做什麼?」
「來春風城準備做點小生意,可以養家糊口!」沐飛煙見寶兒沒事,那男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心稍微松了口氣。
「嗯……」將軍拖長了尾音,又檢查了另外一張床,才慢悠悠的說道,「既然是到春風城做生意的,就安守本分,要是見到一個受傷的男人,立即去衙門稟報,明白嗎?」
「是!」沐飛煙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
將軍再次看了房間一眼,才走了出去,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檢查過去。
在將軍走出門的時候,媚娘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說道,「既然小丫頭第一次來月信,一會我讓廚房煮碗紅糖水過來!」說完,順手關了門。
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幾個人瞬間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用力的呼出一口氣,玉卉抱著寶兒,一下子翻到床下。
想把寶兒搖醒,可是搖了幾下沒有反應後,
玉卉把寶兒放在另外一張床上,用力搖搖他,寶兒卻像熟睡了一般,怎麼也叫不醒。「姨,你快過來看看!」
「怎麼了?」
「寶兒被他用特殊點穴手法點了穴,如果他死了,寶兒也活不成!」玉卉神色凝重的看了沐飛煙一眼,又恨恨的瞪了床上男人一眼,如果她的眼神能夠化成利箭,一定會把那男人萬箭穿心。
沐飛煙聞言走到床邊,伸出手探探寶兒的鼻息,一切正常,卻怎麼也叫不醒。沐飛煙惱怒,為了寶兒能夠醒來,她不止要找到這個男人,還要求他給寶兒解穴。
秦女乃女乃坐到床邊,握住寶兒的手,一個勁的流淚,湯圓緊緊的抿嘴,不說話,但是眼眶紅紅的,極力忍住才不讓自己哭出聲。
沐飛煙想說幾句安慰的話,才發現無從開口,剛剛能瞞過方將軍,她都覺得意外,爬到床上,四處打量了一下,掀起蚊帳,卻看見那個男人早已經暈在了蚊帳里面。
夠聰明,也夠膽大。
沐飛煙看著他,思量著,救還是不救,去報官還是任由他自生自滅。
可是為了寶兒,她必須救他。
走到衣櫃邊,找出君二留下的藥,返回床邊,見秦女乃女乃和湯圓玉卉守在寶兒,沐飛煙也不忍心叫她們過來幫忙,自己動手把那個男人挪到床外邊,閉上眼眸深呼吸,睜開的時候,沐飛煙用力的撕開他的衣服,然後把創傷藥用力的抹在他身上。又拿出湯圓曾經喝剩的靈藥,倒了一滴在他嘴里,拉了被子替他蓋上。
「湯圓,現在這里就交給你了,我出去看看!」
湯圓點點頭,「姐姐,你就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大家的!」
只是在沐飛煙走後,和玉卉走到床邊,伸出手指頭用力戳男人身上的傷口。
沐飛煙來到大廳,只見大家雖然在吃飯,可是卻沒有人敢大聲喧嘩,更沒有最先走進來時的熱鬧,門外一排排士兵密密麻麻的站在,手中握著鋒利的寶劍。
那個黑臉將軍坐在大廳的一張桌子上,他的身後站在兩個神色肅穆的男子。媚娘站在台子後,沒精打采的撥打著算盤。
沐飛煙掃視了一圈後走到台子前,說道,「老板娘,能不能拿幾塊那個女子……」
媚娘一听,立即眉開眼笑的說道,「可以,可以,女孩子麼,第一次都會慌張的,我懂,我曾經也有第一次呢,哎呀,都是老太婆了,還說當年的事兒做什麼,走吧,跟我去我房間里拿!」
說完,走到將軍身邊,手絹往將軍臉上一拋,笑面如花的說道,「方將軍,要不要去媚娘房間里坐坐啊!」
將軍頓時虎著一張臉,不悅的瞄了媚娘一眼,隨即轉開了頭,盯著那些吃好飯後小心翼翼離開的人。
他就不信,整個客棧都被包圍起來,連只蒼蠅都不能飛出去,倒要看看那人能躲到幾時。
媚娘討了個沒趣,不舒坦的睨視了將軍一眼,嘆了口氣,扭著腰肢,邊走邊說,「哎,這人老了,就沒有魅力了,想當年,我可是這春風城里一支花,不知道多少人爭著上門要娶我呢,那時候心高氣傲,一般的都看不上眼,想著努力挑吧,總能挑到好的,結果,挑著挑著就沒人要了,哎,早知道如此,當初還不如隨便找個還過得去的男人嫁了,說不定現在都兒女成群了呢!」
沐飛煙跟著媚娘身後,听著她喋喋不休的牢騷,不做任何評論,只是默默無聲的四處打量。
幾乎每一個轉角都有侍衛把守,而且一看就是武藝不凡的那種人。
媚娘回頭似笑非笑的看了沐飛煙一眼,有意無意的說道,「這些人啊,可都是將軍身邊最得力的呢,你看看,那一個個眼神多麼明亮啊,你看那肌肉,真是好發達哦,你看看那身姿覺得迷死人了!想想我心肝都撲通撲通直跳!」
沐飛煙只是但笑不語,這個媚娘可真不簡單啊,看似隨便說話,可話里透露的信息太多了,沒一會就到媚娘的房間,媚娘伸出手推開門,一陣馥鼻的香氣拼命而來,沐飛煙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
對于沐飛煙不習慣的打噴嚏,媚娘恍若未聞,笑眯眯又自豪的說道,「我的閨房很香吧!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布置呢!」
「還好!」沐飛煙站在門外,卻不進去。
媚娘看了看謹慎的飛煙,眸子里閃過笑意,走進屋子里,一會拿著一個布包出來,遞給沐飛煙,「拿著吧,這里面都是女孩子用的東西,不過,我可是會算錢的,還有啊,剛剛替你們解圍的那一千兩銀子,你也是要給我的哦!」
沐飛煙接過,抱在懷中,「可以!」
「拿著東西趕緊回去吧,不然你家那孩子可要哭著鬧著喊娘了!」媚娘說著捂嘴痴痴笑起來,丹鳳眼里盡是打趣的笑意。
沐飛煙點點頭,朝自己住的房間走去。
在門口敲了敲門,里面傳來玉卉的聲音,「誰啊?」
「卉兒,是我!」
卉兒打開門,「姨,快進來吧!」
沐飛煙側身進屋,把手中的包袱放到桌子上,走到床邊看了看寶兒,問道,「寶兒有醒過來嗎?」
「沒有!」玉卉搖搖頭,眼里滿滿的擔憂。
沐飛煙閉上眼眸,挫敗感頓生,曾經,她一個人,血里來,火里去,她都沒有此刻這般挫敗過。
因為無權無勢,她關心的人,就要受到傷害,更要受到生命的威脅,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還能為她們做些什麼?不能為她們撐起一片天地,讓她們跟在她身邊,整日彷徨無措,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膽戰心驚。
不!
她要做命運的主宰,她要成為人上人,她要為家人打造一片天地,而不是處處小心翼翼,說句話都要三思而行。
睜開眼眸,看向玉卉,伸出手握住玉卉的手,誠懇的說道嗎「卉兒,教我武功吧,我學!」
玉卉一听,很開心的點點頭。
夜晚,沐飛煙靠在床上,懷中緊緊的摟著寶兒,腦海里運轉著。另外一張床上,男人幽幽的醒來,沐飛煙放下寶兒,快速的跳下床,拿起放在一邊的寶劍,架在男人的脖子上,「舍得醒了?」
男人先是迷惑了一會,隨即雙眸如璀璨寶石一般看向沐飛煙,冷冷的問「想殺我?」
「不是!要殺你,我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你醒來?」沐飛煙搖搖頭。
「那你這又是為何?為了你的孩子嗎?」
「是!我原本可以再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殺了你,可是為了我的孩子,我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也許還有別的原因。
男人掙扎著坐起身,感覺身上的傷好了許多,伸出舌頭舌忝舌忝干燥的唇,「你放心吧,他沒事的!我只是點了他的睡穴,天亮的時候就會醒來!」
點了睡穴,玉卉卻說解不開,看來這人的不僅功夫不錯,點穴手法也不錯,如果能夠為自己所用,那該多好,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被追捕!」
「因為我進宮刺殺皇帝老兒,結果中了埋伏,然後就開始逃亡的日子,湊巧,就進了你們的屋子!要不要去報官,順便領點賞錢」男人說著,不屑的扁扁嘴。
沐飛煙倒沒有想到男人會把自己是通緝犯的身份說出來,「膽子倒是挺大的,不過,我不稀罕那點錢!」
「哼!」男人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膽子大有什麼用,還不是沒有成功,對了,倒杯水給我,口渴」
沐飛煙起身,打開桌子上的瓷盆蓋子,端出一個湯碗,遞到男人面前,「為了你不死,我特意給你留了粥,吃了有力氣,你就趕緊走吧!」
男人看了看面前的粥碗,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他獨自一人很多年了,就是為了師父的遺願,進宮殺了狗皇帝,這麼多年,他刺殺了無數次,卻沒有一次成功,更沒有人會遞碗粥給他吃,接過,喝了一口,「謝謝你救我一命,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記住,只有一個,想好了再說!」
「什麼都可以嗎?」沐飛煙問。
「是,包括我的生命,但是得在殺死狗皇帝以後!」
「好,看你武藝這麼高強,在皇宮也能夠來去自如,那你就留在我身教我五年功夫順便保護我們如何?」沐飛煙問。
「可以,但是只有三年,三年後,我就走!」
「好,三年就三年!」三年以後,她一定會有自己的勢力,一定會有。沐飛煙站起身,深吸一口氣,「方將軍把這個客棧都包圍起來了,你準備怎麼逃出去?」
「等待時機!」
沐飛煙搖搖頭,「你錯了,一個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方將軍失去耐心,重新搜查客棧,同樣的方法就不能再用第二次,我倒是有個法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說完,拿出瓷瓶,「在喝一滴吧,那樣子,你的傷好得快些!」
「我叫魅影!」魅影說完,接過瓶子仰頭倒了一滴在嘴里。感覺嘴里清新一片,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流進四肢百骸,力氣似乎又回來了,想把瓷瓶佔為己有,沐飛煙卻快速的搶了回去。
「小氣!」
「小氣,你居然說我小氣,你可知道,這東西千金難買,要不是看在你以後可能是我們全家保鏢的份上,我才不會給你呢!」沐飛煙說完,沒好氣的瞪了魅影一眼,把瓷瓶收好。
見魅影不說話,繼續說道,「話說方將軍要抓的是一個男人,如果是一個女人從他面前走過,你說他會不會發現?」
「你要我男扮女裝?」魅影瞪大了眼楮,就像是見了鬼一般,盯著沐飛煙。
「別這麼大聲,難道你想吵醒方將軍的人,被抓住就算了,還會連累我們!」
听著沐飛煙的喋喋不休,魅影冷冷的說道,「你話真多!」
「一句話,男扮女裝,你干不干吧!」
「你說說你的想法吧!」魅影無奈的說道,也有些明白沐飛煙的擔憂,他在這客棧里多待一刻鐘,危險就會多一分,而且還會連累到面前的一家子。
看她們老的老,小的小,真是一個奇怪的組合。
「你明日白天的時候,男扮女裝離開,然後立即出城,弄出一點記號證明你已經離開了春風城!」沐飛煙說著自己的計策,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用。
「你就不怕我不回來了嗎?」魅影問。
沐飛煙苦澀一笑,「如果你就此離開,也是命中注定,我從不強求不屬于我的東西!」
看著沐飛煙,魅影心想,面前的女子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為什麼給人一種歷經滄桑的錯覺。
「我以後到哪里找你?」
沐飛煙一听,便知道有戲,古人基本上都重承諾,尤其是那些自命清高的大俠。
「一品居吧,我準備在春風城開家飯館,取名一品居,到時候,你到那找我,希望到時候,你已經甩掉了尾巴,是一個暫時沒有過去的人!」
「好!」
第二日
天剛亮,沐飛煙便給魅影一套女裝,只是下擺有些短,玉卉立即撕下自己裙子,穿針極快的縫上,沐飛煙又去問媚娘借了胭脂水粉,親自握筆給魅影化妝,看著鏡中貌美的女子,魅影都有一種錯覺,自己就是一個女人,正兒八經的女人。
「姨畫的真好看!」玉卉站在一邊,羨慕的看著魅影臉上的妝容,女孩子愛美的天性,拉著沐飛煙的袖子,小聲的說道,「姨,要不,你也給我畫一下吧!」
沐飛煙笑著點點頭,「一會給你畫,但是現在要讓他學習一下女子走路的姿勢!」說完,看向秦女乃女乃,說道,「秦姨,你在大家族里待過,你來教他!」
秦女乃女乃點點頭,走到魅影身邊,說道,「女子走路的時候,主要是扭腰,不要扭得太過,臀部只能輕輕擺動,還有手絹,右手舉起輕輕的遮住嘴邊,塑造出一種迎風擺柳,弱不禁風的感覺,卻又不能太過!」
魅影听著,站起身慢慢的走動了幾步,雖沒有領悟其中精華,卻也不錯。
沐飛煙打開門,見四處無人,讓魅影出了屋子,什麼話都沒有對他說,只是朝他點點頭。
沐飛煙見魅影離去,進了房間,「你們不奇怪嗎?」
玉卉湯圓秦女乃女乃搖頭。
湯圓走到沐飛煙面前,「姐姐,昨晚,我們都沒睡,你和魅影的話我們都听到了!只要姐姐覺得沒有問題,我們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沐飛煙剛想說話,寶兒輕輕的低泣一聲,「娘親!」
「寶兒!」沐飛煙快速走到床邊,把寶兒摟進懷中,「你醒了!」
感受到娘親懷抱里的安全,寶兒好半響才回過神,抬起頭看著沐飛煙,哽咽道,「娘親,我……」
沐飛煙見寶兒小鹿般水潤的眼楮,低下頭,親親他的額頭,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以後娘親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一定會的!」
「娘親,寶兒從今兒開始要好好的跟姐姐學武功,將來,將來誰也不能拿寶兒來威脅娘親,誰也不能!」說完,小手緊緊的抱住沐飛煙的腰,把臉貼在沐飛煙心髒處,听著她的平穩的心跳,害怕的心慢慢的安定下來。
「寶兒,我們以後住在春風城里,好不好?」沐飛煙摟緊懷中的寶兒,低聲問。
「好,娘親在哪里,寶兒就在哪里,娘親說好,寶兒就說好!寶兒都听娘親的!」寶兒說完,從沐飛煙懷中掙開,站在床上,一本正經的說道,「從今天開始,寶兒要做一個男子漢,跟姐姐努力學武,還要學寫字,以後,寶兒要做一個堅強勇敢樂觀的人,再也不隨便哭了!」
沐飛煙听了,激動的拍手,一個勁的說道,「好,好,寶兒是最棒的!」
看的出來,經過這件事情,寶兒在心智上,又成長了許多,沐飛煙看著寶兒臉上小小的倔強,有了為人母的自豪。
「好了,好了,快把衣裳穿好,不是說要在春風城住下來麼,等會吃了早膳就去街上看看,看看有好屋子出租!」秦女乃女乃說著,拿起一邊的衣裳鞋子給寶兒穿上。
客棧大廳里
方將軍端端正正的坐著,從昨晚到早晨,除了中間去過兩趟茅房,幾乎從未離開過這里一步,一晚不曾入睡,方將軍不雅的打了一個哈欠,看著一個長得頗為高大的女子走進大廳,眯起眼看了看,只覺得這女子除了身材高大些,很是美麗。
眼睜睜的看著那女子出了客棧的大門,總覺得這女子有些地方不對,到底是哪里不對呢,方將軍在腦海里思索著。
胸……
這個女子的沒有胸,頓時明白自己中計了。
咻地站起身,大喝一聲,「愣著做什麼,那刺客逃出去了!還不趕緊去追!」說完握住寶劍立即追了出去。
沐飛煙站在門口,看著那些官兵快速的撤去,讓寶兒他們先去大廳吃早點,轉身回了屋子,把玉卉的裙子和魅影留下來的寶劍包好,拿著去了後院放馬車的地方。
來到後院的時候,她們的馬車停在一邊,馬兒被關在馬廄里,歡快的吃著干草,沐飛煙看了看四周無人,鑽到馬車下,把寶劍和衣服塞到馬車座位下的夾縫里。
快速的鑽出馬車底部,拍拍身上的灰塵,才去了前廳。
媚娘站在閣樓上,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不禁嘴角含笑,有趣,真是有趣,難道這就是那人上她的原因嗎?
看著懦弱無能好欺負的緊,實則倔強堅強不服輸。
斜靠在窗戶上不由得嘆了口氣,有什麼好嘛,都是一個五歲孩子他娘了,而且長的也不咋地,看來是禁——欲太久,饑不擇食了!
沐飛煙來到大廳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了幾樣小菜,還有幾碗稀飯,寶兒見沐飛煙,立即從凳子上跳下,歡快的跑向沐飛煙,撲進她懷中,甜膩膩的說道,「娘親,你來了,快點來吃,很香哦!」
沐飛煙揉揉寶兒的腦袋,「好,剛好娘親肚子也餓了呢!」
吃好早飯,幾人走在大街上,寶兒看著什麼都稀奇,尤其的那些小玩意,玉卉和湯圓也喜歡的緊,一人給了二兩銀子,讓她們自己買喜歡的東西。
兩個丫頭也不客氣,身上接過,看見喜歡的頭花什麼的,也大方的買了下來。
一個攤位上,一只翠綠的玉釵安安靜靜的躺在錦盒里,寶兒一眼就看上了,拉著沐飛煙走上前去,伸出手指指那玉釵,問道,「老爺爺,你這支玉釵怎麼賣啊?」
「十五兩銀子!」
十五兩,那是什麼數字,寶兒扭頭朝玉卉看去,玉卉搖搖頭,表示太貴了。
「能便宜一些嗎?」
賣玉釵的老大爺看了看沐飛煙,又看了看寶兒,說道,「那就十三兩,不能再少了!」
「十三兩啊!」寶兒念叨著,又看向玉卉。
‘十,十!’玉卉用唇形告訴寶兒,可以還十兩。
「老爺爺,四兩,四兩你賣嗎?」
老大爺一听這玉釵還他四兩,頓時臉色就難看了,「不賣,不賣,像我這樣子的玉釵啊,你就是走遍整個春風城,也不會四兩的,最少十三兩,少了不賣!」
寶兒一听,有些泄氣,他覺得這支玉釵要是插在娘親的頭上,一定會好看的,可是十三兩,太貴了!可是不買,他又舍不得,抬起頭看著沐飛煙,厥著嘴說道,「娘親,你能不能先借點銀子給寶兒,讓寶兒先把這支玉釵買下來,寶兒跟娘親保證,將來一定會努力賺錢!」
沐飛煙拿起玉釵看了看,質地雖然不是很純,但是做這玉釵的師傅很有眼光,把這玉的亮點都表現了出來,簡簡單單,的確很漂亮。便問寶兒,「真那麼喜歡嗎?」
寶兒重重的點點頭。
「不過十三兩太貴了,如果是十兩就買了!」沐飛煙說完,頗為遺憾的把玉釵放回錦盒里,牽著寶兒準備離開。
買玉釵的老大爺立即喊住,「哎呦,先別走啊,十兩就十兩嘛,賣了,賣了,大不了老頭子我分文不賺!」
沐飛煙一听,從錢袋子里拿出十兩銀子遞給老大爺,把玉釵遞給寶兒。
寶兒接過,輕輕的拿出玉釵,「娘親,你蹲下來,讓寶兒把玉釵給娘親插在頭發里!」
沐飛煙微楞,這玉釵她一直以為是寶兒自己喜歡,才要買,而且這玉釵寶兒現在用雖然不太合適,但是隔幾年,等他大些了,便可以用來束發。
做夢都沒有想到,是送給她的。
有些感動的蹲子,任由寶兒小心翼翼的把玉釵插入發間,鼻子有些發酸。
「娘親,很漂亮呢!」寶兒喜滋滋的說道。
「真的嗎?」沐飛煙問完,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模模。
「恩恩!不信你問玉卉姐姐,圓姨和女乃女乃!」寶兒俏皮的說著,恨不得現在能變出一塊鏡子來,讓沐飛煙看看,這玉釵和她的發型是多麼的般配。
「好好,寶兒說好看,那肯定是好看的!」沐飛煙說完,樂呵呵的笑了。
笑的如沐春風,笑的很是舒暢,連眼角都笑起了皺紋。
收到寶兒的禮物,沐飛煙很開心,玉卉湯圓秦女乃女乃卻嫉妒的要死,一個個暗罵寶兒這白眼狼,眼里就只有他娘親,她們三個大活人站在一邊,連問都不問一聲。
沐飛煙想著口袋里的碎銀子已經不多了,便找了一家錢莊,拿出一萬兩換了九張一千兩,九張一百兩,其它的九十兩都換成了碎銀子。
寶兒卻為這一萬兩一換就少了十兩,心疼的緊。
一出錢莊,就拉著沐飛煙的手說道,「娘親,這錢莊的老板太黑心了,才一會功夫,就少了我們十兩銀子,以後再也不換錢了!」
沐飛煙聞言一笑,捏捏寶兒越來越有肉,越來越粉嘟嘟的臉,「傻孩子,人家說奸商奸商,無奸不商,人家是開錢莊,不是開善堂,要是大家換銀子都免費,人家吃什麼啊!」
「可是也太貴了!」寶兒厥著嘴,真心覺得十兩太多了,這十兩,他可以給娘親買一對耳環,還可以給娘親買別的。
娘親太苦了。
一想到娘親的苦,寶兒就想起了以前食不果月復的日子,他一個人到處乞討,還要提心吊膽,生怕娘親丟下他走了。
低下頭看了看身上嶄新的衣裳,鞋子,連里面的襪子都是新的。
伸出手,看看自己比以前有肉,比以前白了許多的手,抬起頭看著四處打量的沐飛煙,想著,他以後一定要努力賺錢,把娘親也養的白白胖胖的。
沿街走來,都很是熱鬧,眼前這家客棧與飯館兼容的十間門面,很是冷冷清清,邊上的牆壁上,寫著店鋪轉賣。
沐飛煙眼楮一亮,嘴角勾起淡笑,領著幾人走進去。
立即有個小二哥走出來,客氣的說道,「幾位客官是要吃飯還是住店,都去別處吧,我們店……」店小二說著,聲音有些哽咽。
想到這店要是轉賣出去,那新來的老板還會不會留下他,如果不留下他,他們一家就等著餓死了。
這春風城看著大,店鋪多,但是找份好工作真是不容易。
「我們不住店,也不吃飯,你們老板呢?」沐飛煙邊說邊打量這店小二,唇紅齒白,長得倒是伶俐。
「我們老板……」店小二說著,眼眶有些紅,「幾位先等等,我去把我們當家喊來!」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沒一會,店小二領著一個穿著白衣的婦人走出來。
要說俏一身孝,這婦人皮膚白皙,身材縴細,走路也很有韻味,尤其是那雙怯生生的眼眸,別有一番滋味。
「奴家見過幾位!」婦人先是行禮。
沐飛煙只是點點頭,對古代這虛禮,她還真有些不習慣,問道,「夫人這店鋪要賣?」
「奴家老爺幾天前忽然暴斃,奴家一介女流,撐不起這麼大的門面,況且稚子還小,所以就打算著把這店鋪賣出去,換了銀子,帶著孩子去鄉下投靠宗親,」婦人說著,一邊流淚,不停的用手絹拭去眼淚。
沐飛煙不免有些同情她,平時一直養在後院,吃穿不愁,如今依靠忽然倒去,讓她怎能接受得了。
「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帶著我四處轉轉!」價錢先不說,還是先四處轉轉,看看到底合適不合適。
「好好!」婦人說著,站起身,「幾位請跟我來!」
其實這兩天一直有人來說要買下這些店鋪,可那些人卻把價錢壓得很低,現在看到沐飛煙,覺得很是有緣,想著,如果能把這店鋪賣給她們,也是不錯的!
一圈轉下來,這店鋪確實大,足足有二十畝地那麼多,後面更是有一個大院子,可以供客人停放馬車,邊上還有四個院子,分別寫著梅蘭竹菊。
沐飛煙進去看了看,只覺得這四個院子真是很有意境,每一個院子里都種著應景的花草。
梅蘭竹菊,腦海里忽然閃過君非墨的冷竹院,恍惚中,他站在院子里,盯著那竹子瞧,似乎瞧著瞧著,那竹子就會開花一般。
沐飛煙搖搖頭,失笑,都什麼時候了,還會想到他。
一個大院子里,還有兩層,樓上樓下都是客房,沐飛煙粗略的數了一下,足足有三十六個房間。
廚房也夠大,邊上還有一個大水井,
經過一個拱門的時候,里面傳來孩子的哭聲,一個勁的哭喊著要爹爹,婦人站在拱門外,不停的抹淚。
「夫人,逝者已矣,你家老爺想必也是希望你和孩子能過的好!而且你還有個孩子,必須振作起來,如果你倒下,你的孩子勢必會被人欺負了去!」沐飛煙安慰道。
婦人一听,頓時明白了沐飛煙的話,朝沐飛煙感激的點點頭。
走了一圈又走回原處,沐飛煙走上而來,才發現居然還有三樓,剛剛在外面見到店鋪轉讓驚喜了一把,卻沒有注意這個店鋪有幾樓。
沐飛煙和婦人坐在一起,店小二立即上了茶水。
沐飛煙撥弄了下茶杯,是龍井茶,雖然不是極品,也不是很差。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問道,「夫人,不知道你這店鋪準備賣多少銀子?」
「五萬兩!」
沐飛煙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一文錢相當于現代的一塊錢,一千文是一兩銀子,五萬兩相當于現代的五千萬。
五千萬買這十個店鋪,說貴也不貴,說便宜也不便宜。
婦人見沐飛煙猶豫,立即說道,「要不,在便宜兩千兩,這是我的極限了,不能再少了!」
想到那些人還她兩萬兩,三萬兩,她一說不賣,那些人就開口大罵。婦人的臉色又變得慘白。
沐飛煙見婦人那發了青的眼袋,怯怯的眼神,笑著說道,「夫人,不貴,五萬兩其實剛好,我剛剛只是在想,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到衙門把這房契地契都過戶一下!」
倒不是她要裝好人,只是人家剛死了老公,一個女人還真是挺難的。
算了,兩千兩以後努力賺回來就好了。
「隨時都可以的,要是姑娘著急,我們可以現在就去!」
「那再好不過了!」
沐飛煙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衙門的人居然認識這家店鋪的老板,這婦人姓蘭,夫家姓潘,這潘老爺是個會疼人的,又大蘭氏十多歲,對她更是好。
當著縣老爺的面,沐飛煙把五萬兩銀票遞到蘭氏手中,蘭氏顫抖著手接過銀票,眼淚涮涮的流個不停。
她終于把老爺的心血都賣掉了,都賣掉了啊!
「潘夫人,哎……」縣令大人本想說幾句勸說的話,卻發現說什麼都顯得蒼白,便說道,「你要回鄉下去?」
蘭氏點點頭,「我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孩子,在城里又沒有人照拂,我……」
「回去也好,只是康兒那孩子是個聰明的,我怕他去鄉下,會埋沒了他,如果嫂夫人能在城里買個宅子,讓康兒留在城里啟蒙會更好!」縣令由衷的說道。
一說到兒子,蘭氏就越發的傷心,那孩子才三歲,老爺老來得子,喜得不行,而康兒也粘老爺,如今老爺走了,康兒不吃不喝,一個勁的哭鬧,要人帶他找爹去!每每一想到這,蘭氏的心就像刀絞一般的疼。
沐飛煙看著蘭氏和縣太爺,心想,不就是回鄉下或者住在春風城麼,有什麼區別呢。
鄉下一樣可以好好讀書,好好寫字。
她原本想一個人走,可是她是和蘭氏一起來的,自然要一起回去,何況寶兒她們還在那店鋪里等著。
「沐姑娘,你說,我是應該住在城里還是回鄉下去!」蘭氏沒有注意,扭頭問沐飛煙,她總覺得,沐飛煙一定能幫到她。
「回去和留下其實都沒有什麼關系,主要是你要學會堅強,學會替你兒子打算,還要學會獨立!就算你回鄉下,瞧著有個依靠,但是你不努力,將來錢財用盡之時,那些所謂的依靠便不會再存在。人不能靠別人,要靠自己!」
沐飛煙滑落。蘭氏起身朝沐飛煙一福,「沐姑娘,我已經知道要怎麼做了!」
五萬兩銀子,加上老爺留下來的積蓄,只要她不亂花,用來好好培養兒子遠遠足夠了,何必回去看人臉色。
「明白就好,我們回去吧!」
「好!」
兩人從衙門剛剛回到店鋪的時候,只見店鋪外圍了一大群人,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什麼,里面發出一陣陣痛苦的驚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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