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對明溪的主僕之情,如果不是明溪對她的那一點點愛戀,或許她現在已經走在奈何橋上,獨自徘徊。
掙扎著起身,只是,胸口被匕首刺到的傷口頓時抽疼起來。
「嘶……」
兩個丫鬟立即上前,攙扶住默娘,擔憂的說道,「姑娘,你傷還未好,何況你還懷著孩子,可千萬不能折騰啊!」
孩子?
她懷孩子了,是明溪的孩子?
可這孩子是明溪的嗎?
默娘一時間拿不準,所以一瞬間,她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她要去見沐姑娘,她有話要說,她不是喂不飽的白眼狼,只是當初走投無路,走了最糟糕的一條,她想說,情非得已,逼不得已,可她沒有回頭路。
抬頭淚眼汪汪,可憐兮兮的對兩個丫鬟說道,「你們扶我去見沐姑娘吧,求求你們了?」
「可是?」
兩個丫鬟猶豫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下不了決定。
沐姑娘在王府里不假,但是沐姑娘在四王府的地位,不必四王爺親自言說,上上下下所有的僕人早已經心中有數,所以她們也不敢怠慢。
默娘見兩個丫鬟猶豫,掙扎著撲通一聲翻倒在地,跪在地上,邊磕頭邊說道,「兩位姑娘,默娘求你們,讓默娘去見見沐姑娘,或者,你們去給沐姑娘帶個話,就說,我想見她,求她開恩,來見默娘一面,求你們了!」
兩個丫鬟見默娘胸前的傷口又開始出現,額頭因為用力磕踫,早已經血跡斑斑,微微嘆息一聲,「你還是先起來,我去沐姑娘那稟一聲,要是沐姑娘不肯來見你,我……」
默娘見丫鬟答應,淚模糊了視線,用力的點點頭,「好好,那麻煩兩位姑娘了!」
君二走出院子,微微扭頭看了一眼默娘住的院子,輕輕的呼出一口氣。
但願她能有些自知之明,不要在玩手段,不然依沐姑娘的性子,她的下場怕是比死更淒慘。
扭回頭,就見君非墨急急忙忙像是有什麼急事。滿臉陰霾,似乎天要塌下來一般,君二錯愕了一下,這天下還能發生什麼大事,讓從來泰山壓頂都不曾變色的君非墨臉色大變。步伐紊亂到和那毫不懂武的莽夫一般,心中大驚,立即上前。
「主子……」話還未落下,君非墨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襟,拖著他朝他住的院子走去。
「主子,是發生什麼大事了麼?」
「閉嘴……」君非墨怒喝一聲,拖著君二的手冒著青筋,他的心更是慌亂的很,想到沐飛煙嘔吐的臉色都發白,渾身虛軟的樣子,心口一疼。
不會的,她答應要陪他一輩子的。
忽然站定身子,扭頭滿臉陰霾,輕啟薄唇,「君二,你說一個人好端端為什麼會嘔吐不止?」
「啊?」君二愣了愣,隨即想到一種可能。
戴著帽子只露出一雙眼眸直直的盯著君非墨,一字一句的問道,「主子,你說得可是沐姑娘?」
「你知道?」
君非墨話還未落下,君二早已經一陣風似的飛了出去,不見了身影。
就在君非墨錯愕不解的時候,君二氣喘吁吁的飛了回來,一手扶牆,一手扶腰。「主子,沐姑娘在那個院子?」
「你的院子!」
話落,又不見了君二的影子。
君非墨立即微微張了張嘴巴,看著君二似乎比他還緊張沐飛煙,俊臉慢慢的染上狂怒,這君二居然敢對沐飛煙如此緊張,氣死他矣!
帶著滿身的憤怒追了出去。
沐飛煙躺在躺椅上,覺得胃不那麼難受了,聞著屋子里淡淡的藥香,起身走到君二的那些藥櫃邊,伸出手拉開放藥的抽屜,拿出里面的藥,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然後猜這種藥的名字。
再猜了十個又八個正確後,沐飛煙滿意的笑了笑。
「沐姑娘……」
君二在院子外就喊了一聲,然後一陣風竄到沐飛煙面前,在沐飛煙還未來得及回應的時候,君二已經拿起沐飛煙的一只手,把脈。
嘴角慢慢的勾起,最後滿眼的笑意。
光是看著那雙眼楮,沐飛煙就知道君二在笑,然後也跟著笑,笑著笑著,眼眶里就有了眼淚。
「君二,我?」
君二點點頭,激動的不行「沐姑娘,你坐椅子上,讓君二給你好好把脈,我……」
沐飛煙吸吸鼻子,準備走到椅子上時,身子一瞬間落入一局溫熱帶著冷竹香氣的懷抱,隨即听到君非墨暴怒的聲音,「君二,你找死!」
還帶著一股酸味。
沐飛煙愣了愣,抬頭看著緊緊抱住她不肯送手的君非墨,見他滿臉的酸味,眉頭緊緊的蹙起,伸出手輕輕的撫上那眉頭,「非墨,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很好很好的消息!」
「煙兒……」
君非墨看著慎重其事的沐飛煙,把頭埋在她的脖子處,用力吸取她身上薔薇花的香氣,嘴巴一扁,幾乎要哭出聲。
「非墨,我們有孩子了,是我們的孩子!」
錯愕,驚喜,狂喜,君非墨松開懷中的女子,然後木然的退後了幾步,然後傻愣愣的看著沐飛煙,又傻愣愣的看著君二,然後狂笑,大笑,最後砰一聲暈倒在地。
「非墨……」
「主子……」
沐飛煙和君二立即上前,沐飛煙蹲,把君非墨抱入懷中,眼淚一滴滴低落,心疼又好笑的說道,「你這傻子啊,你怎麼……」
居然因為要做爹了,狂喜到直接暈了過去。
「沐姑娘,我們先把主子弄到躺椅上,讓我給他施針!」君二說著,從沐飛煙懷中把君非墨抱起,才發現他一直崇拜的主子其實很瘦,很輕。
把君非墨放到躺椅上,拿出銀針給君非墨施針,見他醒來,拔了銀針悄悄的退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然後蹲在角落里,狂喜,然後眼眶里溢滿了淚水,最後雙手用力的搔搔頭,然後站起身,跑去找君一。
大廳里,君一站在一邊看著那三個打得難舍難分的三人,實際上是小九和君子歸狠狠的揍君辰宇,把君辰宇揍得滿臉烏青,看不出本來面目,嘴角勾著笑意。
見君二跑來,豎起手指,噓了一聲,提醒君二不要聲張。
君二卻不管不顧,一把揪住君一的衣襟,氣喘吁吁的說道,「君一,沐姑娘,沐姑娘她有喜了!」
聲音很大,不止君一听見了,就是打得難舍難分的三人也听見了,然後幾道影子飛似的的跑開,留下站在原地傻笑的君二。
一會後,四人又跑了回來,小九一把揪住君二的衣襟,氣喘吁吁的問道,「飛煙姐姐人呢?」
剛剛他們幾個竄到主院,不見沐飛煙和君非墨,大呼上當,又跑回來。
「在我的院子!」
君二話還未落下,四道身影又像陣風似的離開。
君二看著那幾道身影,八王爺九王爺君一興奮難耐,他能理解,那被揍得滿臉桃花開,烏青一片,看不出本來面目的七王爺為什麼也那麼開心,就像是他要做爹一般。
搖搖頭,忽然覺得,他們或許從來不了解君辰宇。
屋子里
君非墨看著沐飛煙,動動嘴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輕輕的把頭埋入沐飛煙的懷中,擱在她的肚子上,哽咽道,「煙兒,我要做爹了,我終于有自己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對嗎?」
沐飛煙伸出手,緊緊的抱住君非墨的頭,看著堅強的君非墨在她懷中哭泣,眼淚一滴滴低落。
「非墨,我們有孩子了,是我們的孩子!」
這個惹人心疼的男人呵,堅強起來,誰也打不倒,想不到,卻因為要做爹了,直接暈了過去。
被他這般緊緊抱住,依賴著,心慢慢的泛起了幸福的甜蜜。
如果,早些知道,他要的幸福那麼簡單,她當初就不會拒絕他的求婚,絕對不會拒絕。
君非墨聞言抬起頭,紅著眼眶,看著沐飛煙,慢慢的吻上沐飛煙的唇,帶著虔誠,帶著幸福,帶著感激。
淺淺品嘗,到深深佔有。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才松開彼此。
「煙兒,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幸福,謝謝你讓我不再獨單,謝謝你給我滿滿的溫暖,這一輩子,我無以為報,以身相許,行不?」
身冷心冷了二十年,他曾經以為,這一輩子,永永遠遠都會沉淪在那漫天的冰冷中,不可自拔,再不會有人救贖。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痛苦的苟延殘喘,冷眼看著別人的快樂,幸福,而他在轉身的時候,還是一個人、直到一年前那匆匆一眼,心是怎麼遺失掉,君非墨無數次問自己,或許是那蠟黃清瘦,看不出本來面目,卻有一雙堅強不服輸,絕傲的眸子,讓他想到了自己,深深的吸引了他。
所以做了許多事情,刻意刁難,刻意誘引,刻意縱容。
最後滿心滿心的寵溺,換來一世,生生世世的幸福。
值了!
沐飛煙眼淚順著臉龐落下,然後抱住君非墨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脖子處,重重的點點頭,「非墨,我願意,這一次,我真的願意,不再有任何理由,任何人能阻擋我們幸福在一起,非墨,我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