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我們要去哪里?爹呢?」沐盼巧其實也不想回到那個家,尤其不想看見欣姨娘那小人得志的嘴臉,但是,沐強曾經對她還是不錯,雖不說百依百順,但是也疼愛有加。
雖然回來發生了許多事情,讓他們的父女之情變得有些淡泊,但是,曾經的美好,她還是悄悄的藏進了心底。
「別跟我提你那狼心狗肺的爹,你以為他是什麼好人,我呸,他要是好人,這天底下就不存在壞人!」林氏說起沐強,心中那是一個恨。
當初明明是他強行要了她,結果還擺出一副不屑的嘴臉,要不是她瞧上了沐強的相貌,找一個殷實穩重的人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幅田地。
這樣淒慘的下場,不過還好,起碼她拿走了周氏的家當,讓這些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賤人都喝西北風去吧。
沐盼巧見林氏生氣,又瞧見曾經風光無限的娘親此刻滿鬢白發,心口一疼,勸慰道,「娘,你別氣了,既然我們都要走了,以後不去想了,好好過我們的日子去吧,好嗎?」
不知不覺間,她的娘親已經老了。
或許還未老,但是現實太殘酷,把她硬生生給逼老了。
林氏聞言,心中略感安慰,拍拍沐盼巧的手背,點點頭,「娘听你的,以後都不去想了,安安穩穩過我們的日子去!」
沐盼蘭見沐盼巧安慰林氏,滿腔的心思卻撲在了林氏懷中的包袱上,滿腦子想著,這包袱里到底裝了什麼,讓娘親這麼寶貝?
三人相攜而走,風吹起,帶著一股陰沉沉的氣息。
而她們沉浸在重生的喜悅里,忘記了最原始的危險即將到來……
十里紅妝,炫耀了誰的眼,大街之上,老百姓排在街道兩邊,看著天朝第一個正是入住皇家的王妃,一個個都好奇,這王妃是何等顏色,能入得了傳說中最最冷酷無情四王爺的眼,讓他大張旗鼓的把她娶回家中。
偏偏花轎四周有重兵把守,讓他們想要一窺四王妃廬山真面目,卻又不敢放肆。
人群里,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四王妃就是一品居的幕後老板,一時間人群沸騰了。
一品居,那可是一個了不得的大酒樓啊,遍布整個天朝,多少人出門在外,指定一品居,吃住下來,那一年的賺多少銀子啊。
有的人干脆大膽猜測,這四王爺一定是看上了一品居的勢力和財力,才娶是她,尤其是女子,一個個更是猜測,這四王妃一定很丑,很丑,非常丑。
穿著有些厚重的喜服,頭戴鳳冠,脖子壓得有些酸,身子也有些潮熱,沐飛煙不舒服的扭扭身子。
听著震耳欲聾的嗩吶聲,想著原本幸幸福福的成親,卻想起獨孤傲寒的傷,緊緊的握住手中的隻果。
心有些不安。
「老天爺,你既然讓我重生,給了我這麼多,那麼你再憐惜我,好好保佑表哥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將來找一個愛他的女子,幸幸福福的過一生!」
她曾經不信佛,可現在她信了。
真的信了。
花轎晃悠著朝四王府而去,一路平平穩穩。
「四哥,你說……」君辰宇環視了四周,看似熱鬧的街道,卻帶著一股暗潮洶涌。
「什麼都不必說,該來的總會來,既然他們敢來,那麼就誰也別想走,本王不介意大婚之日,血染京都,為我和煙兒的婚禮增染幾分血色!」
敵人的血,就是是給他和沐飛煙最好的賀禮。
他對敵人,向來不會心慈手軟。
君非墨的話剛剛落下,空氣就傳來異動,君非墨抬手,讓迎親隊伍停下,君辰宇領會,立即飛身躍到花轎邊,湊近花轎,吊兒郎當的說道,「四嫂,送禮的來了,一會四哥會悉數收下,你怎麼看?」
沐飛煙聞言,蓋頭下的臉勾起一抹笑意,輕啟朱唇淡淡的說道,「既然是來送禮的,我們自然要熱情招待,七弟,你說對嗎?」
她早就想到,今日絕對不會風平浪靜,只是不知道這送禮之人會是誰,居然這麼客氣,送這麼大的厚禮。
「對極,對極!」君辰宇說著,淡淡一笑。
慵懶的斜靠在花轎邊,第一次穿上一襲藏青色的錦袍,君辰宇還是覺得自己的最帥的。
當然,今天比君非墨稍微差那麼一點點。
誰叫人家今天大婚,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這個孤家寡人,怎麼比的了。
想到這,君辰宇歪著頭,想瞧一眼花轎之中的沐飛煙,他曾經無數次幻想,沐飛煙穿上喜服會是什麼樣子,幻想過無數次,最後都變成苦澀的笑。
風平浪靜之後,往往的暴風雨的來臨
一瞬間,那些隱藏在暗地的黑衣人從暗處竄出,看熱鬧的老百姓頓時慌忙四處逃竄,雖慌亂逃竄,卻似乎有人在引導一般,無一人傷亡。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一聲稚女敕的聲音帶哭哭腔和驚慌傳來,沐飛煙忽然有些心疼,幾乎差一點就要鑽出馬車,「七弟,你听見一個孩子的哭聲了嗎?」
君辰宇撇撇嘴「听見了,不過四嫂,你不必擔憂,你家明掌櫃已經上前把那孩子救起,此刻正往花架這邊躍來!」
沐飛煙聞言,松了口氣。
明溪落在花轎前,耐著性子哄懷中的穿著補丁衣裳,大約五歲,哭的稀里嘩啦的孩子,「別哭了哦,你乖乖的哦,一會你姐姐就會來找你了!」
明溪話落,一個穿著同樣補滿了補丁,頭發梳成一個麻花辮,用一根紅繩綁住著急的朝花轎這邊跑來,侍衛撥出長刀,攔住她的去路。
「大人,大人,我是那個孩子的姐姐,求求你們,讓我過去抱了我弟弟,我就離開,真的,求求你們了!」
「姐姐,姐姐……」
孩子一見那個女子,立即大聲哭了起來。
明溪抱著孩子走到女子身邊,把孩子遞給她,「抱緊了,別在丟了!」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女子不停的道謝,從明溪懷中接過孩子,緊緊的抱住他。
「快走吧,這地方不安全!」明溪說完,轉身離開。
女子站在原地,看著明溪的背影,注目了好一會,最後才微微嘆了口氣,抱著弟弟離開。
君辰宇見明溪走到身邊,邪笑著打趣道,「明溪,艷福不淺哦……」
明溪先是錯愕,微微低聲道,「七王爺繆贊!」
艷福不淺,他這輩子怕是也不會有艷福了吧。
君辰宇聞言但笑不語,啪一聲打開折扇,壞壞的看著被那些黑衣人團團圍住的君非墨。
盡管如此,他還是滿身傲骨,一襲大紅喜服謫仙般的容顏,雙眸似冰如利箭,冷若冰霜的臉再無最先的笑意,似乎只要一眼,就可以冰凍一個人。
透徹心寒。
君辰宇垂眸低笑,天朝似乎只有君非墨坐上皇位,他們這些兄弟才會心服,安安穩穩做他的閑散王爺。
或許也只有君非墨坐上皇位,他們才不會魚死網破,相互廝殺,一個個都能壽終正寢。
看似最冷酷無情的人,其實是最有情的人。
他有他的堅守,不負天下,不負他們這些兄弟,也不負他最愛的人。
君非墨看著面前的黑衣人,勾唇冷笑,淡然的抽出腰間軟劍,對為首的黑衣人淡然的說道,「既然閣下送這麼個厚禮給本王,本王感激不盡,所以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來送死?」
或許今日他不應該說死,畢竟是他大婚。
但是,面對敵人,他們必須死。
而他……
回眸看了一眼那掛著紅綢的八抬大轎,眼眸瞬間染上笑意。
他一輩子要守候的人,此刻正安安靜靜的呆在花轎里,等著和他拜堂成親。
這一戰,他勢必的好好活著。
「四王爺好生狂妄!」為首黑衣人鷹眸微眯,看向君非墨手中的軟劍,蒙在面巾下的嘴唇輕輕勾起,手中的大刀舉起,指向君非墨,陰冷的說道,「那我今日就好好領教領教!」
「請出招吧!」對高手,君非墨的惜才的。
所以,面前之人那怕是他的敵人,他也足夠的尊重。
當刀和劍交鋒,天地間剎那風起雲涌,劍氣吹起君非墨身上的喜服,沐飛煙掀開馬車簾子的時候,映日眼簾就是君非墨謫仙般的容顏。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男人很英俊,起碼第一眼就知道。
後來才慢慢知道,她的男人很有擔當,對天下百姓,對兄弟,對朋友,對下屬,都做到不負。曾經他的冷,那是因為無人溫暖他的心,如今的他多了一絲人氣,真真正正是一個活著的人。
君辰宇在回眸那一瞬間,看著艷光四射的沐飛煙,有一些呆愣,以前的沐飛煙一直都是素面朝天,今日是他第一次見到沐飛煙抹上胭脂,涂上唇妝,美得驚心,美得炫目。
「四嫂,你怎麼出來了?」
「我是你四哥的女人,雖然我相信他的武功,但是很多時候,我希望和他比肩而立,一起面對所有困難,而不是怯弱的躲在他身後,需要他的保護!」
君非墨悲苦半生,以後的日子,她一定會好好愛著他。
君辰宇听著沐飛煙的話,不解。
在他的心中,女人不都應該由男人保護嗎?為何她……
或許這才是她真真正正入了四哥眼中的原因吧。
點點頭,算是明白沐飛煙的意思,順著沐飛煙的眸光看向打得難舍難分的兩人。
君非墨的武功早已經爐火純青,加上愛情的滋潤,人生更是春風得意,招式凌厲,擊擊都往蒙面人的死穴刺去。
只是……
黑衣蒙面人的武功著實厲害,饒是君非墨已經是高手中的高手,在黑衣人面前,還是漸漸落了下風。
「非墨……」
沐飛煙憂心的低喚一聲,一把拔出藏在花轎邊的長劍,身影如風的飛了出去。一切發生在一瞬間,君辰宇張嘴連低呼都來不及,就見沐飛煙已經落在君非墨身邊,手中劍幻化莫測,狠辣的刺向蒙面人。
快四月的身孕,步伐劍術卻快速的刺向黑衣人。
「煙兒你……」君非墨看著一襲喜服的沐飛煙,心中感慨萬千。
他到底還是無能了嗎?
沐飛煙伸出手緊緊的握住君非墨的手,只是一眼,君非墨便瞧見了她心中的情意。
因為是他,她才願意不顧一切的出手
因為是愛……
兩人一前一後,一上一下快速刺向黑衣人,配合的天衣無縫。
幾十招後,黑衣人漸漸落了下風,君非墨手掌心運氣,狠狠的一掌拍在蒙面人的胸口,把黑衣人硬生生的震飛出去。
君非墨這一掌毫不留情,當場就把黑衣蒙面人打得吐了血。
他的屬下一見他受傷,立即上前把他圍住,「主子,您還好吧?」
黑衣人擺擺手,「哈哈哈,沒想到四王妃倒是好功夫,在下佩服之極,將來一定要領教領教!」
其實他想說,君非墨和沐飛煙以二敵一,有些不守道義。
可隨後一想,他是刺客,何來道義的說法。
沐飛煙聞言,冷冷一哼,淡淡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對待敵人,我從來不會手下留情,我想你最先也沒想對我們手下留情吧!」
刺客,顧名思義,他們的任務就是刺殺她和君非墨。
今天不是和君非墨死,就是他亡。
素手一揚,一百多個身穿統一服飾的男人帶著屬于他們的屬下快速的出現,把刺客和迎娶隊伍團團圍住。
而他們的手中拿著的不是長劍,大刀,而是弓弩。
「一個都別放走,我從來不忌諱什麼,那怕是在我大婚之日,血流成河!」沐飛煙說完,看向君非墨。
君非墨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沐飛煙的心思他明白,卻也心疼。
原本想給她一個終生難忘的婚禮,讓她安安穩穩做一回新嫁娘,卻原來還是讓她擔憂,出手了。
君非墨點點頭,算是答應了沐飛煙的話,手一揚,算是下了格殺勿論的命令。
那些迎親的人一瞬間放下擔子,拿出藏在擔子中的長劍,快速的廝殺。
黑衣人首領有些不可思議,他一直以為,他們被大婚的喜悅沖昏了頭腦,所以帶了三百屬下前來,無比要擄走新娘,逼迫君非墨簽下不平等條約,誰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被硬生生的算計了。
今日這三百屬下,怕是一個都帶不回去了。
如果這三百屬下只是普通人,他還不會心痛,但偏偏他們都是精英暗衛,所謂損失慘重,怕就是專門為他準備的吧。
「撤……」
天知道原以為近在此尺的勝利,卻瞬間變成失敗,他有多痛心疾首,才能喊出這麼一個字。
「閣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天朝無人,所以可欺了麼!」君非墨說著,眼眸眯起,危險在他渾身蔓延。
「既然送了如此大禮,那就一個都別想走!」
話落,是無情的廝殺,那些想要逃走的刺客飛身時才發現,屋頂早已經站滿了手拿弓弩的人。
這些人既然能在短時間趕到,那麼他們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不言而喻。
黑衣人首領看了一眼那些被斬殺的屬下,心一橫,拼盡最後一口氣,飛身上了半空,君非墨悄悄使了一個手勢,他的屬下領會,一個稍微放松,讓他逃了出去。
看著滿地刺客尸體,君非墨什麼話都沒有說,看向沐飛煙,「煙兒,我扶你上轎吧,吉時快到了!」
沐飛煙點點頭。
輕輕的蓋上沐飛煙的蓋頭,君非墨退出花轎,放下轎簾,閉上眼眸沉澱心中的失落。
他還是不夠強大。
如果他夠強大,今天煙兒就不會出手。
或許獨孤傲寒說的對,在天朝,他的武功算得上絕頂,但是天朝之外呢?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看來他有空了,得和獨孤傲寒好好聊聊,聊聊天朝之外的事情,他不能做井底之蛙,那樣子怎麼保護煙兒,保護他們的孩子。
花轎起,君非墨騎在大馬之上,腦海里都是要自己變強,變強的想法。
四王府前
小九和君子歸早就翹首企盼,就連坐在首位的安妃也忍不住派了丫鬟去吹問,迎親隊伍到了沒有。
「八王爺,九王爺,安妃娘娘叫奴婢來問問,迎親隊伍什麼時候到?」芽兒走到小九和君子歸身邊,夠長了脖子瞧瞧,還不見嗩吶聲,有些著急的問。
「芽兒,你去告訴母妃一聲,叫她不必著急,或許路上有事耽擱了!」君子歸小聲勸道。
對安妃,君子歸由始至終都是喜愛孝順的,畢竟安妃給了他很多很多曾經都不敢奢望的東西。
「是王爺,奴婢這就去!」芽兒應了一聲,準備朝屋子走去,忽听吉慶的嗩吶聲聲傳來,喜上眉梢,連招呼都來不及大,急急忙忙朝屋子跑去。
「娘娘,娘娘,來了,來了,迎親隊伍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