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安邑通天道場向通天道人請教的時候,夏侯曾經問過通天道人,巫和煉氣士外在的最大差異是什麼。
通天道人老老實實的說,一般的煉氣士,施展法術的速度比較慢,相同威力的法術,比起那些信手拈來的巫,起碼要慢了三成。加上巫的強橫,煉氣士的脆弱,所以基本上,相同級別的巫和煉氣士對打,煉氣士有輸無贏。除非煉氣士動用威力至大的法寶,可是人家巫也有巫器啊?在戰斗中,煉氣士基本上是不佔便宜的。除非那個煉氣士是通天道人或者他們的幾個親傳門人那樣的水準,自然又不同了。
而巫的法術,發動極快,並且無聲無息,很少有外在的征兆,極其難以防範。越是厲害的巫,巫咒發動時所耗的時間就越少。因為巫的巫力完全包容在他們自身體內,耗費自身的力量,還需要時間麼?
可是,巫也有需要擺出大場面的巫術。通天道人告誡夏侯說,當他看到一群巫在地上搖搖擺擺的跳舞,並且還開了祭壇啊,獻上了祭品什麼的,那就。說到這里,通天道人還特地的送給了夏侯一雙可以讓他的速度提升不少的靴子,意思就是說,當夏侯踫到了開始獻祭、祭煉法陣的巫,那就準備好撒腿就跑吧。
如今,夏軍的中軍大營內,正有一千四百八十名隨軍的巫士,擺開了一個佔地十幾里方圓的祭壇,在那里拼命的念誦著咒語,身體彷佛打擺子一樣在那里無端的抽搐扭動,到處飛快的跳動著。
一頭頭牲畜,一頭頭猛獸,一個個被抓來的當地土著居民,這些祭品被扒得干干淨淨,被夏軍士兵押送到了祭壇正中的土台上,一刀斬下了他們的頭顱。可以看到隨著這些祭品的鮮血飛出,一道道赤淋淋的靈魂也隨之飛出。高台上,隱約可以看到有黑色朦朧的神怪虛影自四周天際而來,抓起這些血腥的祭品,匆匆的塞進了嘴里。
「一千多個巫同時施展一個巫咒,沒什麼必要吧?」夏侯站在很遠處的一個山頭上,看著這些巫在這里忙忙碌碌的,一頭的冷汗。他不知道這些巫要干什麼,這些隨軍的巫士大部分都是一鼎的大巫,混有少數二鼎的大巫,領隊的是幾個三鼎的大巫。雖然比較而言,他們自身的實力在大夏巫殿中只能是跑腿的小角色,可是他們的實際力量,已經極其強悍了。一千多人聯手,想要摧毀整個山區麼?
「我叫你們凶,我叫你們狠。娘的,這回看你心疼不心疼!」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在旁邊嘰哩咕嚕的詛咒著,一身狼狽帶著煙燻火燎殘余味道的相柳柔相柳胤兄弟倆,則更是滿臉凶殘的看著那大陣,不斷的抱怨著︰「這些隨軍的巫還是太差了,若是和其他幾軍一樣,隨軍巫士中有八鼎九鼎的大巫,這‘星咒’之術,已經完成了。」
星咒?
夏侯從天巫的記憶中找到了這個巫咒的詳細資料。這星咒之術,還正就是天巫殿所擅長的能耐。所謂滿天星斗,每一顆星星都對應著地面上一個人的命運,這星咒之術,就是以巫力影響星辰,破壞星辰的運行後直接影響星辰對應的那人的命數,乃是天巫殿威力最龐大,也最陰險的巫術之一。
在夏侯的記憶中,他所知的星咒之陣和眼前的這個,還是有不少差異的。最少他記憶里那個星咒大陣,比眼前這個要完整得多!眼前的這大陣,如果說他是路邊的破爛茅廁,那記憶中完整的大陣,就是天上的宮殿,差距太大了。
但是,這個應該可以理解。畢竟這里做法的大巫,最強的不過是三鼎大巫。而天巫所知的星咒大陣,若是以一百四十八名九鼎大巫為主導,一萬四千八百名大巫為輔助,加以百萬人為祭品的話,甚至就連天神都能直接詛咒而死!當然了,你找遍黑厴軍、玄彪軍乃至蚺軍等軍隊,想找到一個四鼎的大巫都難,就不要說其他了。
白天海人的大規模飛彈襲擊,讓夏軍上下為之震怒,更讓那些沒有經歷過和海人的大規模戰役的士兵為之恐懼。幾個領軍的世家子弟湊到一起,以暴怒的相柳兄弟提議,被炸得渾身焦糊的申公豹為聲援,臉上差點被毀容的防風懍、申公 、祝融、共工等人為附議,迅速的通過了對海人進行大規模報復的決議。
當然,他們並沒有傻到直接叫心驚膽戰的士兵沖擊海人的防線,他們還記得他們這支大軍所接受的命令,是在明年春天再向海人發動全面進攻。一行領軍將領的決定就是,用無形無跡的巫術,對海人的高層發動進攻。
看著那些忙碌的巫,夏侯一坐在了地上,嘀咕道︰「我總感覺,事情不會這麼順利。」
相柳柔猛的扭頭看向了他,冷笑道︰「你又知道了什麼?」
夏侯指了指西邊,嘆道︰「我只知道,西疆戰區和海人打了這麼多年,似乎並沒有殺死過一個海人的黃金貴族。他們跑得太快,而且,他們對自身的安全非常的注重。如果這星咒之術能夠對他們造成威脅,海人的十二海神祭司,怕是都被九鼎大巫給咒死了吧?」
刑天大風他們都驚訝的看著夏侯,問道︰「那麼,你是說這星咒之術,不會有太大的作用?」
夏侯回想了一下腦海中的那些記憶,搖搖頭說道︰「試試看吧,天巫對此也是很含糊,這星咒之術麼,天巫自己都沒有試過,也不知道威力具體怎樣。但是從來沒有一個海人的黃金貴族死在巫術之下,這是可以確定的。」
天空中,明顯的幾顆閃動著淡淡光芒的星斗,突然朝四周擴散出了一圈圈隱隱的波紋。那一千四百八十名發動詛咒的巫同時發出了一聲瘋狂的嘶吼,渾身冒出一串紅光朝天空射了出去,然後整個的軟在了地上。
夏侯聳聳肩膀︰「還是太勉強了。這星咒之術,起碼要一名七鼎大巫做主導。唔,實在是太勉強,也不知道威力如何啊。」
安道爾總督府內的會議室,安道爾、托爾以及大批的海人將領、土著募招兵團將領正圍坐在辦公桌旁,觀看高空偵察機傳回來的戰果報告。閃動的藍色光芒中,可以看到夏軍的營地里到處都是巨大的彈坑,到處都是烈焰燃燒過後留下的焦黑土壤。很多地方,也可以看到夏軍士兵正在掩埋尸體,從那些尸體的服飾來看,很有一部分是夏軍的士兵。
安道爾手上一支筆輕巧的轉動了幾周,微笑道︰「效果很不錯,我認為,夏人應該已經明白了我們的決心。」他抬起頭笑道︰「沒錯,我們現在對他們並沒有任何反擊的力量,可是並不代表他們可以隨意的欺凌我們,不是麼?」
托爾錘打了一下辦公桌,大聲說道︰「好了,我的總督閣下,請您注意,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夏人的軍隊突然失蹤了很大一部分!」他指著那不斷閃動的圖象說道︰「按照前任總督留下的軍情,面對著我們的夏人軍隊,沸#騰@文學收藏他們的戰士和各種戰爭野獸加在一起,起碼有接近千萬的龐大數量。可是現在請看,他們的十幾處軍營加在一起,包括了最大的這個營地,總人數大概不過百萬人左右。」
他看著安道爾︰「您能聯想到什麼?他們的軍隊上哪里去了?」
安道爾呆呆的朝著那圖象中的莽莽山林看了一陣,突然用手指點在了某個地方︰「那麼,這里是什麼?他們正在修建的,是什麼?」
托爾聳聳肩膀︰「距離我們的防線只有不到五十里的距離,一個大型的輜重營地,儲藏了大量的糧食、軍械和價值昂貴的貨物。」
安道爾低下頭思忖了很久,這才緩緩的點點頭︰「你認為我是一頭蠢貨麼?」
托爾嘆息起來︰「我們都不是蠢貨,不是麼?」
安道爾笑了笑︰「那麼,就不要理會他們。記住,我們現在無力發動進攻,而我也堅決不相信,以他們那脆弱的社會生產,可以讓他們數百萬的軍隊繞到我們的兩側月復地內去。這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做了,我們的偵察隊也會發現他們的動靜,就是這樣。」
一名將領站起來,皺眉道︰「可是總督閣下,我認為,我們應該調查清楚這件事情。我們面對的敵人突然減少了這麼多,並且他們一反常態的頻繁襲擊我們的巡邏隊和前進基地,這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深深的盯著那將領,安道爾冷笑道︰「你想要去試探他們?發動一次試探性的進攻?」
那將領點點頭︰「是的,總督閣下,我們必須做點什麼,戰爭中最忌諱的,就是不明白敵人在做什麼打算。」
嘟了一下嘴,安道爾無所謂的說道︰「給你調動一萬五千人到兩萬人的權力,隨便你做點什麼。但是請注意,如果你要發動試探性的進攻,請在我們安然的返回了以後。我不想因為你們魯莽的行為,給我和托爾閣下的行程帶來任何的麻煩。」他伸了一個懶腰,近乎申吟的說道︰「您看,我們冒著死亡的危險前往夏人的地盤,參加他們的宴會,這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啊?千萬不要給我們增添麻煩,好麼?」
那將領點點頭,接過了安道爾簽發的命令,筆直的坐了下來。
安道爾和托爾對視了一眼,環顧一下那些將領,安道爾站起身來微笑道︰「那麼,今天就到這里。夜間請加強警戒,夏人的軍隊非常可怕,我不認為有任何的城牆障礙可以阻攔他們的侵襲。我們的安全,就寄托在諸位的手上了。」
一眾將領同時站起身來,剛要對安道爾和托爾辭行,突然一蓬極其強烈的血光從四周空氣中冒了出來,迅猛的撲向了安道爾、托爾以及在場的地位最高的幾個海人將領。那血光分明就是一個個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惡魔形象,他們站起來快有兩三個人高,鋒利的爪子探開足足有尺許長短,血光瀝瀝的爪子,眼看著就觸及到了安道爾他們的身體。
安道爾、托爾哪里見過這樣可怕的景象?早就嚇得軟在了椅子上,整個眼珠子都快從眼眶內跳了出來。一名海人將領驚恐的叫嚷道︰「夏人的詛咒!這是他們的詛咒巫術,我見過這樣的東西!」他猛的掏出了配槍,對著那些血光掃射起來,一道道湛藍色的光芒轟在了那些血光上,在血光組成的惡魔身上濺起了一圈圈小小的漣漪。
‘砰砰砰砰’,安道爾、托爾以及那些海人將領的身上同時冒出了一團碧藍色的光芒,幽藍彷佛最深海底藍水晶那樣色澤的光暈籠罩住了他們的身體,死死的抵擋住了那些形象化的詛咒的侵襲。同時一名海人將領很是鎮定的大聲吼叫起來︰「發動全頻帶信號干擾,最大功率干擾附近所有的能量波動!」
‘嗡’,整個房間內所有的電子儀器同時冒出了巨大的火花,‘ 里啪啦’的一陣亂響,強烈的靜電磁場籠罩了整個房間,安道爾他們的長發慢慢的豎起,而那些血光組成的惡魔影像則是彷佛失去了源頭的河水,在湛藍的光芒中漸漸的消散。
安道爾急驟的喘息了幾聲,瘋狂的叫罵起來︰「這是什麼東西?天啊,真的有惡魔存在麼?難道說,我真的要信奉那些該死的神殿祭司給我說的那些東西?哦,天神和惡魔的戰爭?太他媽的可笑了!」他伸手模到了脖子上一條瓖嵌著碩大藍色寶石的項鏈,想要一手扯下它來,卻又很小心的把它塞進了衣服里面。
托爾更是跳起來,緊緊的抓著自己的配槍,無比謹慎、無比小心、無比驚慌的看著四周,唯恐那些血紅色的惡魔虛影再次降臨。
那剛才下達命令的海人將領長長的喘息了一聲,也軟在了椅子上。過了很久,他才沙啞的解釋道︰「這是夏人的一種奇妙的技能,總督閣下、防御官閣下。他們可以在完全不知道我們位置的情況下,通過一種我們無法得知的方法詛咒我們。如果不是有亞特蘭蒂斯海神神殿賞賜的這條護符,我們已經被殺死了,閣下。」
安道爾、托爾死死的握住了脖子上的那條項鏈,彷佛落水人拉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安道爾死死的盯著那將領,問道︰「你見過這些東西?嗯?這些奇怪的東西?」
那將領坦然的點點頭︰「三十年前,我還是前線的一個中級指揮官!我指揮兩千名士兵用高能武器消滅了一名海人的地位很高的將領。那將領在臨死前,就以他的生命為代價,對我們進行了詛咒!一個晚上,所有的人,除了我幸運的擁有一條神殿的護符,其他的士兵全部死亡!他們彷佛被吞噬了一樣,整個身體化為了一攤模糊不清的血水。沒有人幸存。」
安道爾渾身哆嗦著指著自己脖子上的項鏈︰「啊,這個東西?他能保護我們?」
那將領無力的點點頭︰「是的,能夠保護我們,當然,只能在這種利用奇異的能量波進行暗殺的情況下保護我們。可是,對于他們的某些實體攻擊。」那將領說道這里,突然尖叫起來︰「離開這里,該死的,剛才的那些惡魔,只是起初的定位裝置!他們在尋找我們的確切位置發動攻擊!趕快離開這里。」
屋子里的海人高層面色一陣慘變,緊跟著那說話的將領連滾帶爬沖出了會議室。安道爾和托爾剛剛邁出會議室的大門,去發現那些地方募招軍的將領坐在那椅子上紋絲不動。兩人大感詫異的時候,那剛才說話的將領已經尖叫起來︰「他們沒有神殿的護符,已經死掉了,不要理會他們了!」話音剛落,那些土著將領就在二人面前,突然化為一陣飛灰。
安道爾生平第二次被嚇得差點沒尿了出來,他驚恐的發出沒有任何意義的尖叫聲,跟著同樣驚恐失措的將領們,倉皇的逃出了總督府。
按照他們的命令,一架小型運輸機已經直接降落在了總督府外的地面上,載著他們迅速逃出了城外。
天空中,幾顆星斗閃爍了幾下,突然有數十顆很大大的隕石拖著長長的紅色炎尾,朝總督府所在的位置砸了下來。那些隕石左右都纏繞著濃濃的黑色煙霧,煙霧中可以看到一張張扭曲的人臉在嘶吼掙扎。如果夏侯他們在這里,就可以看到那些人臉正好是那些被獻為祭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