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六年十二月己亥,小新歲,進酒尊長,賀君、師、
就如劉病已所說,年幼的皇後根本無暇理會閑事。
從旦食之後,後宮女爵、列侯夫人以諸侯王邸的女官便絡繹不絕地前來向中宮進賀,兮君雖然無需做太多的事情,但是,哪怕只是坐著,長時間下來也是很累的,更何況,能前來進賀的人,身份都不低,除了後宮女爵可以敷衍了事,列侯夫人與諸侯王邸的女官都是不能失禮的,她必須一個個地接見,與每個人說著千篇一律的酬答之辭。
之後,中宮還要為諸夫人治宴以作答禮。
因為被留宴的人數不多,宴席便擺在後殿,以至親近之意,兮君是最後到的。
剛剛在諸夫人「長樂未央」的祝辭中落座,兮君便輕輕皺眉,輕聲詢問左右︰「安陽侯夫人與博陸侯夫人都不在?」
左右侍御一直隨侍在皇後身邊,對皇後的問題,他們除了愕然也只能茫然了,不過,各有職司,中宮諸侍御十分有默契地將茫然的目光投向詹事。
負責治宴的是中宮詹事,一直侍立于幄帳外的他一听到皇後的詢問,便頭皮麻,待中宮諸人都望過來,更是立馬激出了一身冷汗。
兮君並沒有再向詹事詢問,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示意侍御退到帳外侍奉。
詹事稍稍了一口氣,隨即又陡然警醒皇後此時不問,只是不願在諸夫人面前失禮,但是,宴席結束,豈會不問?
他總是要回答這個問題地。
事實上。注意到安陽侯夫人與博陸侯夫人不在殿中地人並非皇後一個。能入宮進賀。並讓中宮留宴地。要麼是傳承數代地元勛功臣。要麼是權勢顯赫地新貴重臣。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可能不關注當今最顯赫地兩個列侯之妻。
更何況。那兩個家族還是皇後地至親!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到皇後地詢問地。
畢竟。皇後地朱幄本就是層台之上。台下諸席中又空出了離得最近地兩張席位。其他夫人地席位都離得較遠。而且。皇後詢問地時候。諸夫人尚在參拜。因為長御未曾稱謝。所有人都按照禮制。沒有動彈。
霍渺君卻听到了皇後地詢問。
論公,她是金賞的妻子、侯夫人、金日地長媳,論私,她是皇後的姨母,無論是金家的地位,還是她的血統,都足以讓她佔據僅次于博陸侯夫人與安陽侯夫人的席位。
當然,會听到皇後那般輕聲的詢問,是因為她一直關注著這個年幼地甥女。
她知道冬至那日,年幼的皇後毫不留情地打削了那位博陸侯夫人一頓,因此,她不能不好奇,今天,這位皇後對博陸侯夫人地公然缺席將會是何反應。
霍渺君是庶出,對那位御婢出身的繼母談不上多麼親近,更何況,霍光以其為夫人之後沒多久,她便出嫁了,因此,對這位繼母地遭遇,她更多的還是幸災樂禍一類地感覺。
正是因為听到了皇後的話,霍渺君不由有些失望太過關注繼母的同時,她並沒有注意到皇後的祖母同樣也缺席了。
大漢重孝,皇後無論如何也不能處分自己的祖母,這種情況下,自然也好處置博陸侯夫人就算不論親緣,上官桀與霍光同為顧命輔臣,兩人的妻子有同樣的行為,又怎麼能有不同的處置?
霍渺君無法不懷,她的繼母根本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缺席的。
朱幄之中的上官有相同的懷,不過,就如她的姨母所想的一樣,她再不悅也沒有辦法,因此,低頭沉默片刻之後,年幼的皇後便一臉微笑地示意自己的長御對殿內諸夫人稱謝答禮。
皇後畢竟年幼,進賀上酒不過是依制而行,因此,盡管宴席十分隆重,卻並沒有持續太多的時候,各項禮儀程序結束之後,諸夫人便很識趣地請退。
待樂人、宮人也都退下之後,年幼的皇後立時冷了臉色,毫不掩自己的不悅。
左右侍御都肅手低頭,屏息以對,負責治宴的詹事強自鎮定了一下,便長跪請罪。
兮君卻微微挑眉,不解地反問︰「卿何罪之有?」
詹事一愣,隨即便松了一口氣認真論來,兩位夫人缺席與他並無干系,不過,皇後沒有遷怒之意,才是他無罪的關鍵。
年幼的皇後十分通情達理地道︰「大將軍之妻從未進賀,無法留宴也是常理。」
詹事連連頜附和,也就沒有現中宮侍御听到皇後如此說法之後,全都露出了古怪的臉色。
「那麼,安陽侯夫人呢?」兮君加重了語氣,對祖母的缺席報以明顯的憤怒,「往年皆可參宴,今年有什麼特別嗎?」
很顯然,年幼的皇後對外祖父的妻子根本是漠視的,她的不悅更多是因為自己的祖
諸侍御悄悄地交換著眼色,詢問彼此是否知曉內情。
「稟中宮……」詹事以猶豫的語氣開口,一臉為難,卻讓眾人不由驚訝。
「卿知道原因?」兮君也不無訝異。
難道今年真的特別?
原本已經站起的詹事不由低下頭,深深地彎下腰,躬身回答︰「臣……臣其實是不小心听到的……」他努力澄清,希望眾人不要認為他是有意窺探。
無論左右諸人是如何看法,年幼的皇後十分坦然地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顯然無意追究他的消息來源。
詹事的回答立刻變得利索起來︰「安陽侯家吏前來報訊,臣听到其對夫人的侍婢道,長主登門,主君請夫人速回!」
詹事的回答十分利索明白,但是,殿中眾人卻久久無法回神。
「長主今天去上官家了……」兮君喃喃地重復,一時間,腦中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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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或稍早一些,劉病已同樣是腦中一片茫然。
「……去衛家?」他十分艱難地開口,十二分地不能理解舅公的決定。
史恭地年紀已經不小了,身體也越不好,若不是他從去年歲末接連抱恙,史家遷居長安也不會一直拖到這會兒。
從魯國到長安,一路顛簸,更是讓他極不舒服,因此,即使是小新歲,他也沒有起身。
也幸好史家剛剛遷來,除了左右鄰居派了人前來道賀,並沒有其他人登門,倒也不曾失禮。
劉病已是午後才來的,史恭派了長子規規矩矩地呈書,以今日當賀尊長為由,將劉病已從掖庭接了出來,張賀更是很爽快地讓他可以一直在史家待到臘祭結束。
能和親人重聚,劉病已自然是十分開心,見史家尚在整理房屋,他更是非常熱心地幫忙,尤其是在史高告訴他這里同樣有他的居所之後!
正是興高采烈的當口,史恭忽然讓奴婢將他與史高喚了過去。
「這次徙居長安,多承衛氏援手,你帶上病已去戚里衛家進賀,將之前準備謝禮也帶過去……」史恭很認真地交待。
史高卻有些不解︰「這會兒?是不是太遲?」
十二月,日落得早,天色已經黑透,哺時都過了,眼見就要入更宵禁了……
史恭卻淡淡地道︰「就是這會兒才讓你們去地!」
史高不再多說,恭敬地應諾,接過父親遞過來地名刺之後,便輕手輕腳地退下,卻忽然現劉病已仍然愣,他不由皺眉,卻只能悄悄拉了他一下,隨即半拉半扯地將沒有回神的他帶出父親的寢室,直到出了院門,他才听清劉病已一直喃喃的話語︰「……去衛家……去衛家……去衛家……」
史高不由停步,哭笑不得看著自己的外甥︰「你是不想去?還是不知道衛家?」
被他這麼一問,劉病已陡然從震驚中驚醒,頓時滿臉通紅,尷尬不已。
估算了一下時間,史高不敢再耽擱,伸手拉著劉病已直奔前院︰「時候不早了!車上再說!」
少年兒郎總是更喜歡騎馬,史高也不例外,只是,既然帶著劉病已,他也不敢肆意,仍是吩咐僕從準備了衣車。
坐到車內,史高才有心情追問劉病已為什麼對去衛家反應那般大。
面對至親,劉病已無意隱瞞,也沒有心情做什麼掩飾,他苦笑著道︰「我昨天才想到一個問題……我怎麼會被送去你們家地……」
史高比他長四歲,心思自然比他通透,一听這話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只是,對此,他只能無奈沉默他如何知道答案?
劉病已卻是從昨天悶到今天,好容易有機會說了,自然是一吐為快。
「……舅公說過,我是在長安出生地,在被送去史家前,一直在長安……既然在長安,為什麼還要千里迢迢地將我送去魯國?就因為史家與我更親?」劉病已焦躁地訴說著自己的問。
史高靜靜地听著,也只能听著。
劉病已停頓了一下,隨後便抬起頭,看著他的眼楮,極其困惑地道︰「我知道當初是什麼狀況……衛家不敢要我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怎麼好像舅公與衛家很熟?」
史高一愣,思忖了一會兒,還是搖頭,劉病已看著他,眉頭緊皺,卻也不再開口。
直到馬車停下,隨從私屬奉上名刺,不一會兒,有人請他們進門,史高才拉住想下車的劉病已道︰「我覺得……你待會不妨直接開口,問一問你說的那些問題!」
夏日的柳樹︰你怎麼可以那麼沒有信心????我地情節有那麼拖杳嗎?望天……你是在打擊我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