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勿復言予女事!」
——孫婿?
張安世與杜延年想了半天,仍然對這個王漢沒有任何印象。
——霍禹雖然已經完婚,但是,並無子女,這個王漢顯然不會是霍禹的女婿。
——不過,霍光的孫輩並只有霍禹的子女。
——若算外孫……那就比較多了……
兩人不由面露猶疑之色。霍光也有些尷尬,輕咳了兩聲,才解釋道︰「乃廣漢之長婿。」(注1)。
張安世與杜延年都是一怔,等反應過來,兩人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霍光連外孫婿都打算倚重,居然不打算任用親生兒子……
張安世與杜延年都是為人父的,因此,也格外不解。
——不是說他們對外孫就完全不看重,但是,既然是外孫,就是別人家的人
——若是內孫倒是另一說了,哪怕是女兒的兒女,畢竟是自家人……(注2)
……
——難道霍光對外孫格外偏愛?
聯想到霍光對皇後的維護,張安世與杜延年不由地往這方面揣測了。
霍光本就有些尷尬,這會兒,見兩人這般表現,不禁就有些惱羞成怒了,當即盯著張安世追問︰「子孺以為如何?」
張安世只是震驚,對霍光倒是並沒有太多的畏懼,這會兒,見霍光惱羞成怒,也只是哭笑不得,並沒有太上心,不過,霍光既然問了,他也不好不答,于是,想了想,他皺著眉,不無好奇地對霍光道︰「大將軍,王漢現為何官?」
——張安世的印象中,自己屬下沒有王漢。
霍光又咳了兩聲,才回答張安世︰「侍郎,給事黃門。」
這麼一說,張安世與杜延年就明白了——這個王漢應該是極得霍光意的……
——但是……
兩人再次相視一眼。
——他們都毫無印象啊
雖然對這個王漢沒有印象,但是,霍光既然提出來了,又已經任其為黃門郎了,張安世與杜延年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總歸是選霍光自己親信的人
「臣無異議。」張安世給了答案。
霍光轉頭看向杜延年,杜延年一怔,隨即明白霍光是詢問自己的意見,連忙低頭附和。
見兩人對任命都沒有意見,霍光才露出笑容。
——他當然可以獨斷專行,但是,張安世與杜延年不是其他人,若是連他們都反對,他就不能不考慮自己任命是不是有問題。
見霍光滿意,張安世與杜延年一起告退。這一次,霍光沒有再阻止,直接起身,將兩人送出殿門,最後,干脆將兩人送到階下了,讓張安世與杜延年都有些緊張,連連勸止,卻到底勸不住。
離開白虎殿,出了一道掖門,看不到霍光的身影了,張安世與杜延年同時停步,抹了一把冷汗,隨即相視而笑。
「大將軍難得如此禮下于人……」張安世也是緊張不已。
——霍光看著溫和,但是,實際上是極有主見的,尤其是這幾年,大權獨攬,別說禮下于人,能平和地听進逆耳諫言都不容易了
——今日,霍光卻那樣行事,實在是由不得張安世與杜延年不緊張。
杜延年連連點頭,卻也猜到了幾分︰「是因為君與我對其所任並無反駁?」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張安世也想不出其它理由,只能嘆了一口氣,搖頭不語。
兩人並肩而行,又走了一段路,路過一個道口時,張安世忽然伸手拉了杜延年一下,隨即便位著他的胳膊轉入旁邊的一條夾道。
灰色的高牆,狹窄的小徑,實在是個隱秘的地方。
杜延年皺了皺眉
注1︰《漢書霍光傳》記王漢為霍光的「群孫婿」,究竟是外孫婿還是孫婿,無具體描述,但是,若是「孫婿」應該不需要用這種模糊的描述。另外,根據「自昭帝時,光子禹及兄孫雲皆中郎將,雲弟山奉車都尉、侍中,鄰胡、越兵。光兩女婿為東西宮衛尉,昆弟諸婿外孫皆奉朝請,為諸曹大夫、騎都尉,給事中。」的記錄來看,霍光並未任用內孫,除非霍禹只有女兒沒有兒子,否則,應該就是霍禹並無子婿在朝,而且,霍禹在霍光死前,只是中郎將,不太可能出現翁婿同時任一個職務的情況。因此,易楚將王漢推定為外孫婿。
注2︰根據資料,西漢的內孫、外孫並不是根據血緣認定,而是根據在不在一個戶籍中判斷。如果某人是母親家的內孫,便不會被父親的罪行牽連。
孝武皇帝,景帝中子也,母曰王美人。年四歲立為膠東王。七歲為皇太子,母為皇後。十六歲,後三年正月,景帝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後竇氏曰太皇太後,皇後曰皇太後。三月,封皇太後同母弟田蚡、勝皆為列侯。
建元元年冬十月,詔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諸侯相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丞相綰奏︰「所舉賢良,或治申、商、韓非、蘇秦、張儀之言,亂國政,請皆罷。」奏可。
春二月,赦天下。賜民爵一級。年八十復二算,九十復甲卒。行三銖錢。
夏四月己已,詔曰︰「古之立孝,鄉里以齒,朝廷以爵,扶世導民,莫善于德。然即于鄉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順孫願自竭盡以承其親,外迫公事,內乏資財,是以孝心闕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蠰法,為復子若孫,令得身帥妻妾遂其供養之事。」
五月,詔曰︰「河海潤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為歲事,曲加禮。」
赦吳、楚七國帑輸在官者。
秋七月,詔曰︰「衛士轉置送迎二萬人,其省萬人。罷苑馬,以賜貧民。」
議立明堂。遣使者安車蒲輪,束帛加璧,征魯申公。
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趙綰坐請毋奏事太皇太後,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獄,自殺。丞相嬰、太尉蚡免。
春二月丙戌朔,日有蝕之。
夏四月戊申,有如日夜出。
初置茂陵邑。
三年春,河水溢于平原,大饑,人相食。
賜徙茂陵者戶錢二十萬,田二頃。初作便門橋。
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濟川王明坐殺太傅、中傅廢遷防陵。
閩越圍東甌,東甌告急。遣中大夫嚴助持節發會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閩越走,兵還。
九月丙子晦,日有蝕之。
四年夏,有風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于東北。
五年春,罷三銖錢,行半兩錢。
置《五經》博士。
夏四月,平原君薨。
五月,大蝗。
秋八月,廣川王越、清河王乘皆薨。
六年春二月乙未,遼東高廟災。
夏四月壬子,高園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五月丁亥,太皇太後崩。
秋八月,有星孛于東方,長竟天。
閩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將兵出豫章、大司農韓安國出會稽擊之,未至,越人殺郢降,兵還。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國舉孝廉各一人。
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屯雲中,中尉程不識為車騎將軍屯雁門,六月罷。
夏四月,赦天下,賜民長子爵一級。復七國宗室前絕屬者。
五月,詔賢良曰︰「朕聞昔在唐、虞,畫像而民不犯,日月所燭,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錯不用,德及鳥獸,教通四海,海外肅慎,北發渠搜,氐羌徠服;星辰不孛,日月不蝕,山陵不崩,川谷不塞;麟、鳳在郊藪,河、洛出圖書。嗚乎,何施而臻此與今朕獲奉宗廟,夙興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淵水,未知所濟。猗與偉與何行而可以章先帝之洪業休德,上參堯、舜,下配三王朕之不敏,不能遠德,此子大夫之所睹聞也,賢良明于古今王事之體,受策察問,咸以書對,著之于篇,朕親覽焉。」于是董仲舒、公孫弘等出焉。秋七月癸未,日有蝕之。
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
春,詔問公卿曰︰「朕飾子女以配單于,金幣文繡賂之甚厚,單于待命加曼,侵盜亡已。邊境被害,朕甚閔之。今欲舉兵攻之,何如?」大行王恢建議宜擊。
夏六月,御史大夫韓安國為護軍將軍,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太僕公孫賀為輕車將軍,大行王恢為將屯將軍,太中大夫李息為材官將軍,將三十萬眾屯馬邑谷中,誘致單于,欲襲擊之。單于入塞,覺之,走出。六月,軍罷。將軍王恢坐首謀不進,下獄死。
秋九月,令民大酺五日。
三年春,河水徙,從頓丘東南流入勃海。
夏五月,封高祖功臣五人後為列侯。
河水決濮陽,泛郡十六。發卒十萬救決河。起龍淵宮。
四年冬,魏其侯竇嬰有罪,棄市。
春三月乙卯,丞相蚡薨。
夏四月,隕霜殺草。五月,地震。赦天下。
五年春正月,河間王德薨。
夏,發巴、蜀治南夷道。又發卒萬人治雁門阻險。
秋七月,大風拔木。
乙巳,皇後陳氏廢。捕為巫蠱者,皆梟首。
八月,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