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我鼻子一酸,都什麼時候了,他還管我。見得不到我的回應,何宗緒著急起來,沖其他人吼了幾句,幾人扒開警員的鉗制,四處尋找。隱約,我的名字,一聲一聲,穿透寂靜的黑暗,遠遠地飄來……我趕緊抹干眼淚,沖了出去。「我在這里!」
何宗緒跑來,把我猛地拽進懷里。「安安,你嚇死我了……」
衣服上的血腥味沖進鼻子,我腦中轟地一下,一片空白。
「人找到了,該上車了吧!」一個警員走來,嚴肅地道。
于是,我跟著他們一起,生平第一次進了警察局。得知是我報的警後,何宗緒沒有怨我,反而夸我反應迅速,其他人也並沒有很在意。那個場內的女孩子一直埋在北斗的胸口,不停地發抖。原來,這一切的起因,就是因為她。
她叫姚燦,G城人,此次前來X城是應一個網友之邀,過來X城最著名的旅游景點仙天湖旅行。那個網友帶她游了一天後,提出晚上來山上宿營。姚燦覺得很新鮮,便答應了。可誰知,那個網友竟然只是個混混,等在山上扎營後,那個混混把他的老大叫出來,說是要好好享用……
姚燦心里害怕,找了個去方便的空給北斗打了個電話,等北斗到時,混混老大不讓他帶姚燦走,于是叫來了他所有的手下,北斗自然不甘示弱,一個電話打到何宗緒那,于是一場混戰便開始了。
警察說此次群毆性質惡劣,混混等人的意圖不單純,將會交送法庭審判,而工作室內的人因為將對方的人弄進了醫院,暫時不知死活,還無法判定。所有人都留在了警局,雖然暫時沒有被關押,但大家都擠在一間房子里,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我靠著何宗緒,他安撫地拍拍我的背,聲音有點嘶啞。「困了嗎?靠著我睡會吧!」
我輕輕地點頭,找了個舒適的姿勢,便昏昏沉沉睡去。
「你們可以走了。」房門突然打開,外面刺眼的陽光斜斜地射進來,竟然就睡了一夜。一個女警察板著臉站在門口,沖我們道。
眾人疑惑地魚貫而出,一個穿得人模人樣打著領帶的男人走過來,對著何宗緒道︰「我是你們老板的律師,他已經擺平了這件事。」
「謝謝。」何宗緒輕輕頷首。
「不過。他讓我轉告你們一句話。這件事鬧得有點大。可能你們地父母……」律師欠了欠身子。表示回禮。而後輕飄飄地一句話。讓他對面地九個人眼楮瞪得比銅鈴還大。
「好地。我知道了。」何宗緒馬上恢復笑臉。
「該死地。這群王八蛋!!」天旋低聲咒罵。
「天旋。先別擔心……」北斗第一次沒有表現出很急切地模樣。這時他地聲音稍微少了份粗獷顯得溫柔許多。
他地話還沒完。瞥見門外走過來地人影。硬生生地吞下了後面地話。一個半老地大伯精神抖擻地走過來。面部表情特別嚴肅。看見我們。從鼻孔里哼出一個音節。「你們這次玩地可夠大啊!!」
語氣滿是譏諷。一伙人垂頭不做聲。
「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不好好在家呆著,做自己該做的事情,都一個一個混在一起,你們是想把我們這把老骨頭都氣死?」
所有人繼續沉默。
「你們……你們……」老伯見沒人說話,氣得吹胡子瞪眼——可惜干枯的臉上並沒胡子。
就在他氣得連話都說不出的當口,一個穿著制服的大肚子男人挺過來,雙手伸長直要撲過去握他的手,被老伯輕皺眉頭躲了開去。那人嘿嘿一笑,干搓著手。「王首長,不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老伯擺擺手,瞟了一眼我們這邊某個方向,才道︰「宋局長,小兒給你們添麻煩了。不過……有些事情,宋局長還是要擦干眼楮好好看清楚啊……」
「那是,那是。貴公子跟他的朋友都合作的很,一點也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宋局長點頭哈腰的非常勤快。
我半天沒回過神來,這個是什麼首長?還有首長的兒子——在我們工作室?腦中把所有人都過濾了一遍,誰跟這老首長樣貌相似?听他的語氣,工作室的這些家伙,他都是認識的?這破爛工作室竟然還有後台?
「……我去天澤醫院看看那位被打傷的朋友……」在我空想的當口,王首長與宋局長已經「相聊甚歡」,首長決定親自探望那個混混老大的同時,警告意味非常明顯地瞥了一眼工作室的家伙們。
「又不是只有他受傷,天樞他不……」天旋暗里嘀咕,天陽在旁邊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首長眼一瞪︰「小遙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天旋趕緊捂住嘴搖頭,看著首長撇開大肚子局長一步一步地走來,他的眼楮驚恐地慢慢瞪大。待首長慢慢地掃過他們一伙人後,目光停在天旋身上。「小遙?」
天旋干笑著拿下手︰「嗨,王叔叔好。」
「卡兒怎麼了?」首長目不斜視地盯緊天旋。
天旋向天樞瞟了一眼,天陽狠狠在旁邊甩白眼,天旋收住笑容梗著脖子搖頭。可首長老伯怎麼肯信,眼楮逼著他,射出凌厲的光芒。天樞面無表情地出面︰「我沒事。」
「沒事?」老伯挑眉,氣勢一覽無余。
「王叔叔,天樞只是受了一點小傷……」何宗緒掂量著開了口。
「哼,是嗎?」老伯重重地一哼,背著手轉過身去。「據說他們是四十三個人吧?卡兒沒受傷的話,你們打得過嗎?恩?」
「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天樞冷漠地一笑,與他平時溫和的樣子一點也不符,眼里平淡無波,但嘴上的話卻充滿了恨意。
「卡兒!!你……」老首長身軀一震,急急地轉身,想要辯解什麼,卻在接觸到天樞的目光時縮了回去。長嘆一口氣,他語重心長地道︰「你們幾個也別在外面混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就不能行行好回家里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嗎?」
「我們在工作。」天樞又戴上了他溫和的面具,讓我有種剛剛那個冷漠的天樞只是外星人附體的感覺。
「你們那是在玩小孩子玩的游戲!游戲能當工作嗎?卡兒,就算你不原諒我這個做父親的,你就不能想想你母親嗎?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難道你忍心讓她整天以淚洗面?」王首長怎麼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子在外面以玩游戲為生。一個首長的兒子,無論去做什麼工作,都會比這樣的工作來的體面吧?
「我有跟她聯系。我們天天在工作,如果你沒有事情的話,我們也該回去做事了。」天樞不疾不徐,就如他溫和的性子,像溫熱的白開水一樣,每一處都是恰到好處的溫柔。盡管他此時沒有往日的笑容,可收斂了冷漠的他,仍舊乖巧得如鄰家大哥哥一樣和善親切。
老首長頹然地再度轉身,雙肩無力地垮下,前後只有幾句話的時間他的背影竟然蒼老了有如十歲。背著我們他擺擺手,蒼涼地道︰「去吧!以後小心點,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不用勞煩王叔叔啦!」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隨同一個警員踏進來,開口就是滿嘴的笑意。「我剛剛給連輝打了電話,他去醫院看了一趟,那人已經醒了,收了五千塊錢,說是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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