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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蹤是一件技術活兒。
劉雅潔還和平常一樣,在校門外公共汽車站等候著八路公共汽車。蘇立弘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劉雅潔介紹過了,每次跟蹤都是在她下了公共汽車之後,在回家的這一段路上發生的。蘇立弘知道這一段路有數百米長,周圍有一些老房子正在拆遷,燈光昏暗,特別是一段兩百多米長的胡同,一邊是一些老店鋪和老平房,一邊被高牆圍了起來,里面是建築工地,高牆上還有幾個缺口,很方便不良人士的出入。
公共汽車一來,大家一窩蜂擠了上去,劉雅潔幾乎是被簇擁著身不由己地上了車,蘇立弘不緊不慢地從後門最後一個上車,車上的人其實並不太多,而上車的擁擠完全是一種惡習,都想第一個擠上車佔個好座位。
劉雅潔站在車廂前面的位置,蘇立弘站在車廂最後。司機似乎很有怨念地把車門惡狠狠一關,急速地啟動。大家已經習慣了在八路公共汽車上玩的這種雜技,一上車就緊緊地抓好了扶手。
司機沒能趕上這個綠燈,在變紅的一霎那間狠狠地踩住了剎車,嘴里咒罵了一句。這家伙肯定昨晚受了老婆的氣,這怨氣還不小,一整天了還沒有發泄完。蘇立弘穩住身形,月復誹了一句。車上的乘客一個個被急剎車顛得人仰馬翻,火氣大的已經大聲咒罵起來。蘇立弘看了一眼前面,還好,劉雅潔對坐公共汽車已經很有經驗了,身形穩穩的,好像也沒有被身邊人沾到啥子便宜。
蘇立弘觀察了一下劉雅潔的四周,有幾雙眼楮在偷偷打量她,兩個小女孩一邊看她一邊低聲地議論著,好像把她在和一個明星比較,幾個男人的眼光色色的,偷偷模模,有一個家伙最是膽大,直勾勾地盯著不放。
劉雅潔似乎習慣了這樣的注視,也不回眸,亦不扭捏,只是如冰山一樣嚴肅地前視,一身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無形中散發出來,使得那些偷看的色男一個個只是遠遠地吞口水。
從大學坐八路公共汽車到解放西路,途中要走四十分鐘,路途還很遙遠,蘇立弘的思想慢慢開了小差。
蘇立弘不是第一次干跟蹤這種活計了。
蘇立弘是一個小小的黑客,搞IT這一行的都知道一點點黑客技術,水平不大高,在網絡上瞎玩玩的主。從網上找一些破解工具,然後按照提示一步步地操作,專找一些小公司的網站練手。這些小公司的網站安全防範水平都不大高,正好適合他們這種菜鳥練手。
三年前,也是蘇立弘遭遇意外之後的一個月,那段時間,蘇立弘除了去郊外熟悉一下變身,就天天撲在網絡上苦苦鑽研黑客技術。他想搞清楚家里所發生的一切,想搞清楚是一只什麼樣的命運之手隨意地撥弄了一下方向盤,就把一個幸福的家庭變成這個樣子,想搞清楚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誰。因為他是學軟件的,所以,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黑客技術,一種被神話了的,能夠獲知自己所想的各種秘密的點金術。
可是,他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調查。調查自己的父親,沒有這個必要,這事與他沒關系,貌似他也是一個受害者,調查自己的母親,他不忍心。他從蘇家堂堂正正的長子變成了一個私生子,法律上的名詞是非婚生子女,他恐懼,他害怕。
他也想過是不是因為他出生的時候被人抱錯了,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報紙上都登載了好幾個案例,孩子長大了,發現與父母不像,于是產生懷疑,進而進行親子鑒定,發現這十幾年卻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幫別人撫養大了一個孩子。然後去醫院調查,最終找到了抱錯的另一家,可是,兩個孩子還能互換回來嗎?他們已經習慣了撫養他們成長的家庭,他們從小就熟悉的生活。如果兩個家庭經濟狀況差不多,門當戶對的,也許還好辦。如果境況相差太大,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孩子能回到那個窮困的家里嗎?盡管那里有自己的親生父母。再說,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是能夠輕易地割舍得了嗎?
蘇立弘冷眼看這些案例,也跑去他出生的醫院調查過,可是,那個醫院已經不存在了,醫院的位置早已變成了一個工業園區,入目的都是一個個廠房辦公樓。一個鄉村小醫院,將近二十年的時間,世事變遷,哪里還有人記得以前的人和事。
蘇立弘沒有找到那家小醫院,竟然有一種很慶幸很輕松的感覺,做到這一步就應該足夠了吧,他欺騙自己說。蘇立弘不相信自己屬于抱錯了這一行列中的,自己跟母親很像啊,大眼楮,雙眼皮,幾個優秀的特征都很像,怎麼會是別人家的孩子呢?蘇立弘很恐懼地想象著兩個家庭好像交換戰俘一樣交換撫養了十幾年的孩子,這種事情自己絕對不能讓它發生,自己永遠是蘇家的孩子。老爸已經不是自己的親爸了,他不允許老媽也變成不是自己的親媽!
老媽啊,你當年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啊。
蘇立弘研究黑客技術純粹是一種本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像做什麼。他不想去調查這一切,三年來,家里沒有一個人再提起此事,老爸很男人地接受了這一切,接受了母親,接受了自己,並編造了一個很拙劣的謊言,很努力地維持著這個家,看著媽媽很幸福的樣子,也許她相信了這個謊言。看著老爸所做的一切事情,他明白老爸的恐懼,也明白老爸的愛。
老爸很男人。這是蘇立弘對蘇達仁的評價。
蘇立弘不想去調查,他拼命地拒絕這個致命的誘惑,可是,他卻本能地去研究黑客技術,去苦練變身的本領。他像一個警察一樣,審視著身邊走過的每一個人的面孔,好像每一個人都是潛在的罪犯,月兌逃的嫌疑犯。面對陌生人時,他的眼神總會變得銳利而冷漠,探詢的眼光後是高速旋轉的分析判斷。這樣做的一個副產品是,他能記住每一個與他打過交道的人的面孔、姓名、職業、職務。
仿佛是命運的安排,在網絡上無意中截獲到的一封郵件給了他啟發。這封郵件是一封情報訂閱郵件,任務的委托方是一家做鋼材生意的貿易公司,任務的承擔方是一個商業調查機構,郵件的內容是對該機構的辦事效率進行譴責,並且提出一百萬人民幣的索賠。
受此啟發,蘇立弘立刻查詢了往來的郵件,得知這個機構在承接一件商業調查案子後陷入了困境,無法獲得委托方需要的信息,正在焦頭爛額中。蘇立弘馬上聯系這個商業調查機構,提出讓自己去完成這個任務,報酬是十萬人民幣。
該機構對這封來歷不明的郵件心存疑竇,一笑置之,沒有當回事。蘇立弘從郵件中知道了調查的內容,馬上變身展開調查,歷時一個月之後,獲得了完整的資訊。他開始聯系委托方,開出了二十萬的價格,委托方開始受到這份郵件也沒有當回事,還以為是誰的惡作劇。蘇立弘隔三天後沒有收到回音,就發出了第二封郵件,並在郵件中透露了一點點關鍵的內容。委托方收到這封郵件後,雖然仍舊疑惑不已,但也如獲至寶,因為蘇立弘提供的信息看起來非常可靠,而郵件里的佐證信息卻非常真實。當初,委托方用五十萬的代價委托這個商業調查機構進行調查,卻一無所獲,現在如果能用二十萬就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似乎可以冒一下險。于是答應了蘇立弘的要求,但要求他先提供材料,後交付報酬。
蘇立弘很大度地先提供了一半的材料,終于得到了委托方的信任,並很慷慨地付出了他應得的報酬。資金全部到位後,蘇立弘馬上提供了全部的資訊。
這份報酬是用現金形式支付,蘇立弘設下重重關口,擺月兌了委托方設下的陷阱和種種跟蹤,終于順利得到了這筆現金。
從此以後,從來沒有見過面的雙方逐漸建立起了信任,也建立了緊密合作的關系。三年來,蘇立弘已經發展了十幾個這樣的大客戶,有些是這家貿易公司介紹過來的,有些是蘇立弘通過一些特別的手段拉攏過來的。蘇立弘提供的信息準確可靠高效及時,在客戶中擁有了很高的信譽。蘇立弘也為自己掙下了數百萬的家產。
八路公共汽車從來不報站名的,但是對于走了幾年的線路,蘇立弘閉著眼都能感覺到這輛車到什麼地方了。
解放西路是一個大站,上下車的乘客很多,蘇立弘從後門下了車,假裝把書包掉到了地上,他蹲子撿起書包,拍打著書包上的灰塵,像雷達一樣掃視著周圍。沒有一個人會懷疑像一個大學生一樣的他。
這個委托比起他以前接受的委托實在是太小了,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記,但他還是打起全副精神很職業地投入了工作。
晚上八九點多鐘,初夏的夜晚非常熱鬧。從下車站到那條胡同之間是一條熱鬧的街道,兩邊布滿了大排擋,把人行便道也佔據了不少,劉雅潔像跳舞一樣從街邊繞過一張張桌子朝前跳躍著前進。蘇立弘膽子大些,擦著汽車道往前行走。沒辦法啊,人走的路被桌子佔了,自己只好走車走的路。
蘇立弘覺得自己和這個冰山美人的關系有點古怪,多年來沒說一句話,一開口卻要幫她做這件奇怪的事,她好像咬死了自己會答應她的要求,而自己也是毫不猶豫地點頭了。她怎麼就判斷出自己會答應做這件事,又怎麼判斷出自己能做好這件事?後一點更重要,以她理性的處事方式,要做就要成功,她當然不會找一個愣頭青來幫忙,何況這里面隱藏的危險,豈能是一個還沒畢業、沒走向社會的一個大學生可以對付的,她似乎應該去找更專業的人。可是,她卻偏偏找到了自己。
蘇立弘並沒有自戀地想到這個美人是不是想找個理由接近自己,劉雅潔敘說那件事時,眼里流露出來的恐懼和擔心是實實在在的,瞞不過自己的火眼金楮。
幾百米的路很快地就走完了,沒有任何發現。
眼看劉雅潔就要拐彎了,蘇立弘看她的身形似乎有點猶豫,可能不知道蘇立弘是否有所發現,但是冰山美人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保持著穩定的步履從容地前進。蘇立弘有點佩服,一個女孩子天天走這樣的路,天天堅持回家。往常這個時候,蘇立弘正在學校宿舍快樂地網上沖浪呢。
進胡同的人很少,至少現在跟在冰山美人後面的還沒有。蘇立弘快速地走進了路邊的建築工地,在僻靜處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只小野貓。蘇立弘無聲無息地快速沖了出去,斜著穿過建築工地,靈巧地爬上胡同旁邊的圍牆,蹲在兩米多高的圍牆頂。
劉雅潔已經走過去幾十米了,就在蘇立弘進建築工地變身的這一會兒,後面已遠遠地進來了兩三撥人,最前面的是一個小伙子騎著自行車,車後坐著一個女孩,中間一撥是幾個中學生模樣的男孩,最後一撥是一個年輕男人,挎著一個工具包。看來最可疑的是這個年輕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