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弘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九點多了,他自作主張地的繃帶,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傷口基本上愈合了,只是醫生昨晚在一些傷口縫了針,不能馬上走,還得讓醫生來拆線。
蘇立弘按了呼叫鈴,一個護士模樣的女孩走進了病房,給他量了體溫,吃了幾顆藥丸,然後又是輸液,然後端來了早餐。
「丁小姐呢?」蘇立弘一邊吃飯,隨意問道。
「早上來過一次,你沒有醒,後來她上班去了。她讓你今天別走,在這里等她。」護士說。
「我想走也走不了啊。」蘇立弘指著傷口上的縫線說。
吃完飯,給賓館打了個電話,正好是大眼楮姑娘接的電話,听到蘇立弘的聲音,姑娘馬上就哭了出來。
「好了,好了,我沒事了。」蘇立弘可惜自己不在她的身邊,不然可以把她輕擁在懷里,拍拍她的背安慰她的哭泣,手里卻下意識地拍了拍枕頭。難怪張蕊總是笑他是銀樣蠟槍頭,平常跟女孩子調笑無所顧忌,真要到了關鍵時分,卻總是畏縮不前。
「真的沒事了,你在哪里?我請個假過來看你。」姑娘急切地說。
「不用過來了,我是在一個朋友家里,不方便的,你听我說話像有病的樣子嗎?中氣十足,無憂無慮,現在能吃得下三大碗米飯,我晚上就會回賓館的。」
然後給馮婷打了個電話,隨便說了一個理由,敷衍了幾句就掛了,他下意識地不想讓馮婷知道自己的傷勢。而與丁險峰的合作意向還是當面說得清楚一些,透露個一鱗半爪的,反倒惹人著急。給周所長地電話就詳細多了。周所長听說蘇立弘居然被十個持刀帶棒的流氓圍攻,並且還有自制火槍,驚得出了一身冷汗,真的是好險,要是蘇立弘在宜城出了事,盡管與自己並沒有關系,可是他地那幾個師父也絕對饒不了自己。://
周所長馬上去那個派出所了解情況,他得弄明白僅僅是小偷團伙的報復還是另外有人渾水模魚。如果只是小偷的報復,憑著他和丁家的勢力,很容易把這事壓下去。再說,他們也不可能找到蘇立弘的落腳點。可是,如果是有人渾水模魚,事情就復雜多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曹道明在背後搞鬼。因為蘇立弘在宜城。與他有利害沖突關系的也只有曹道明了。
下午的時候,張蕊的電話來了,師父們已經找到了初步的線索。但是還不足以讓警察立案,而銀行方面快頂不住了,廠家派人守在了銀行,要把這筆款子轉出去,還是趙師父從已經得到地線索中找了個被廠家拖欠欠款的小公司,讓這個小公司向法院起訴了該廠家,並向法院申請了財產保全,在趙立調動的人脈網絡的運作下,法院凍結了廠家的帳號。廠家有點著慌,急于庭外和解。只是在趙立地授意下,這個小公司提出了高額賠償,而法院又時時找不到人。再拖幾天不成問題的。不過,估計這樣一來。動作太大,廠家應該有了警惕。要蘇立弘這邊密切關注那些人的動靜。
周所長地消息是在將近吃晚飯的時候來的,他告訴蘇立弘,對蘇立弘的圍攻是那些小流氓的報復,幾個凶手被抓了起來,已經沒事了。接听周所長的電話後不久,丁萱就走進了病房,她剛下班就過來了。
「看來氣色不錯,明天就可以泡妞了。」丁萱譏嘲道。
對丁萱的冷嘲熱諷,蘇立弘已經能做到無視,他示威地揚了揚無傷的手臂,經過陳玉波的訓練,手臂上的肌肉已經非常結實。丁萱恍惚了一下。
「我覺得可以拆線了,你把醫生喊來吧。」
在蘇立弘地堅持下,丁萱把醫生叫了過來,反正換藥的時間也要到了。當蘇立弘渾身的繃帶拆下來時,醫生驚訝地看著他身上地傷口,才一天的時間,就已經快愈合了,醫生原本判斷,總得要三五天之後才能拆線地。
看著蘇立弘一身結實的胸肌和手臂上的肌肉,丁萱的心咚咚地跳了起來,一瞬間她有點迷醉,蘇立弘的半果形象她也是第一次看見。丁萱覺得口有點干,腿有點軟,臉有點燙。男人的半身在電影上、街道上她也不是沒有見過,在宜城的夏季,到處有光著膀子揮動著大蒲扇的男人,只是,蘇立弘給她的印象卻完全不一樣。也許,對一個男人動心,才會對他的一切那麼迷醉吧,包括他的身體。丁萱轉過身,看著窗外黃昏的陽光。
晚飯是在別墅的小餐廳吃飯,蘇立弘才搞明白這里並不是丁萱的家,而是他們平常休閑的山莊,他們一般都住在城里,所以,蘇立弘並沒有再遇見丁萱的家人,包括她父親。
「沒想到救了美女的英雄最後還是要靠美女搭救。」蘇立弘大口大口地吃著由山莊的大廚師調理出來的美味,在床上躺了一天,沒好好吃東西,腸胃早就在抗議了。
不是小範師傅認識你,我才不想救你呢,打死活該。你臭臭的樣子,真的好爽。」丁萱頭也不抬地收拾著碗里的飯菜。
「我剛才是說美女搭救,你是美女嗎?自我感覺比我還好。」
蘇立弘發現與丁萱斗著嘴,飯也吃得香。
丁萱優雅地擦擦嘴,招呼服務員收拾著桌上的晚筷,送上果盤。丁萱用叉子叉了一塊很大的哈密瓜送到蘇立弘的嘴邊。
「張開嘴!」
「干……嗎?」蘇立弘嘴巴剛張開吐出第一個字,嘴里就被塞滿了,第二個字就和著甜蜜而噎人的哈密瓜艱難地咀嚼起來。這塊哈密瓜確實太大了,蘇立弘百分之百地肯定這是丁萱特意囑咐廚師做的。
「好吃嗎?」丁萱溫柔地問。
蘇立弘翻著白眼,指指鼓漲的腮幫子。
「又沒人和你搶,有必要吃得這麼難看嗎?」丁萱回了個白眼。
蘇立弘好不容易把哈密瓜囫圇吞了下去。淚水都快掉了下來,不是因為委屈,而是被噎得。蘇立弘板著臉正要回擊。丁萱卻狡猾地轉移了話題︰「晚上你干嗎?」
蘇立弘直覺丁萱這句話有陷阱,謹慎地回答道︰「休息,休息一會。你看我流了那麼多的鮮血,那都是精華啊。」
丁萱嘴角撇了撇,露出譏諷地笑容,拿腔拿調地說︰「你听我說話像有病的樣子嗎?中氣十足,無憂無慮,現在能吃得下三大碗米飯。哼,我不知道這話是誰說的。」
「你,你有間諜?」蘇立弘眼楮瞪得滾圓。
「我們地護士小姐多麼純潔的人。你敢當著人家小姑娘的面和電話那邊的美女打情罵俏,還怕人家小姑娘告狀?」
蘇立弘︰「……」
「晚上陪我出去一趟。」丁萱說。
「真的不行,我困得要命。」發生了。他急于趕回去調查一下。
「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吧,又不要你以身相許。也不是上刀山下火海,不過是陪我出去一趟,有那麼難嗎?」
「好吧。好吧,服你了。去哪里?說吧,只要不是去月球上火星,我舍得一身剮也得陪你出去。不不,還有一個條件,不許逛商店。」蘇立弘看眼下這架勢是月兌不了身了,只好轉而求其次。
「你放心吧,我從來不喜歡逛商店。」
蘇立弘細想一下,發現還真是這樣。丁萱有些方面特別像男孩子,在學校的時候。似乎也很少見她逛商店,去商店買東西也是直奔目的地,買了就走。買東西也只去大商場。特別不愛逛集貿市場,因為她不喜歡侃價。
這次丁萱沒有自己開車。而是從山莊叫了一個司機。半個小時後,車子來到一個熟悉的地方,正是蘇立弘已經兩次光臨的火焰酒吧。蘇立弘這才明白丁萱為什麼沒自己開車,她是打算來喝酒地。小說網.手機站.
兩人走進酒吧,時間還早,酒吧上人不多,蘇立弘就看見大廳角落里一對青年男女朝自己這邊揮手打招呼,一張桌子三邊擺了三張沙發,那對男女坐在一張沙發上。丁萱拉著蘇立弘的手走了過去。
那個女孩的臉上露出怪異的神色,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在蘇立弘和丁萱身上來回掃描,那個男子客套地伸出手來︰「蘇先生,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錢秘書,你好。錢秘書應該難得這麼輕閑地吧,我知道市長的秘書也是市長的筆桿子和智囊,須臾離不開地。我看我的運氣不錯。」蘇立弘隱隱地猜到了丁萱的用意。
「哪里哪里,什麼筆桿子和智囊,一個俗人罷了。俗人也需要這種俗世的生活。」錢秘書謙虛地說,蘇立弘這記馬屁拍得恰到好處,錢坤對蘇立弘的好感馬上提高了幾分。
錢坤的女朋友郭燕雲和丁萱沒有落座,在旁邊唧唧喳喳地說了起來。蘇立弘耳朵里飛進了張桂明這個熟悉的名字。
「是不是還有人要來?」蘇立弘看著錢坤問道。
「嗯,還有一個人,你也認識的,張桂明張總。別拘束,一回生二回熟了,張桂明這家伙沒什麼架子。」錢坤神態自如地說,似乎一點不詫異丁萱把蘇立弘帶來。
張桂明對別人可能沒什麼架子,對我就不一定了,丁萱今天給我挖了一個很深的坑啊。蘇立弘月復誹道。面前的錢坤看來在官場混久了,八面玲瓏,毫無嬌驕二氣,前途可期,是個值得結交地人。
「我這人最怕見官場的人,因為出生是普通老百姓,天生是怕官威官氣,但錢秘書給我的印象卻大不一樣。有官威,又能體諒民情,外放一方時,肯定是能吏清官合二為一地俊杰。」
「是嗎?我倒是不這樣看,第一,我並不是什麼官,所以更談不上什麼官威。第二,我很願意做一個能吏,但不想做清官。能吏清官合二為一的人,萬中無一.
「呵呵,無知者無懼啊。」
「你們在說些什麼呢?」郭燕雲終于和丁萱說完了。坐到了錢坤地身邊。丁萱在蘇立弘身邊坐下了。
「我和蘇先生在交流官場心得。」
「得得,這里不是你辦公室,沒人給你拍馬屁。」郭燕雲搶白道。
蘇立弘看了看坐席,心想這個坐席的安排已經把張桂明變成了外人,丁萱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當槍使了,遂笑道︰「張總來了坐哪里?」
還沒等丁萱回答,耳邊就傳來了張桂明的聲音︰「你們都到了,抱歉抱歉,我遲到了,到時多罰三杯。」然後看見了蘇立弘。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夾雜著虛偽地客套︰「喲,小蘇也來了,來來,你坐這邊吧。里面太擁擠。丁萱,你也真是的,小蘇遠來是客。怎麼能讓小蘇坐得那麼不舒服呢。」
「沒關系,沒關系。這里張總資格最老,年齡最大,肚子也最大,應該坐得寬敞些的。」蘇立弘笑道。
郭燕雲听到肚子二字,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張哥,你實在是該減肥了。」
「張總,這里是酒吧耶,又不是官場排坐席,哪有這麼多講究。讓你坐你就坐。」丁萱說。
張桂明訕訕地一個人獨佔一張沙發坐了下來,他再有意見,在丁萱面前也不敢起高腔。但看向蘇立弘的眼光就有了怨恨。上次在蘇立弘面前擺出高人姿態的張桂明。張老板,此刻在同一個人面前卻丟盡了面子。
不過怨恨的表露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張桂明在商場打拼了這麼多年,養氣的功夫還是有些道行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笑呵呵地端起酒瓶給大家斟酒。
這次喝的是威士忌,兩個女士要了點蘇打水摻兌著喝,張桂明要了冰塊。
錢坤雖然在官場久經磨練,對此刻的局面也有點棘手,張桂明地性子他是知道的,對丁萱和蘇立弘如此容忍已經極為罕見了,而丁萱是更不好惹的女子,他當然不會愚蠢到為了張桂明去得罪丁萱,丁險峰的護短是有名的。這三個人中也許看起來老老實實地蘇立弘是最容易攻破的,可是一貫的謹慎提醒錢坤,這個人還是不要得罪地好。
為了調節氣氛,錢坤說了一個笑話,氣氛熱烙了起來,張桂明肥碩的月復中這種調節氣氛的段子也不少,當著兩個女子的面,太黃太葷的段子不敢拿出來,揀了一個擦邊球的,倒也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趁著氣氛逐漸和諧的當口,張桂明端起酒杯向蘇立弘敬酒。
對于酒席上這種老套的手法,蘇立弘很干脆地斷絕了張桂明的念頭,他做了個稍等的手勢,換了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足有四兩,嘴里卻說︰「哪里敢當得張總敬酒,應該是小弟敬酒地,我先干為敬,張總隨意。」
張桂明看著蘇立弘像喝白開水一樣把四兩威士忌灌進了喉嚨中,眼神有點痴呆。隨著蘇立弘一亮杯底,張桂明也不自禁地叫了一聲好。蘇立弘雖然說隨意,張桂明盡管不能像蘇立弘那樣把酒精當白開水,也學他一樣換杯子,但杯中的這點加了冰塊不到一兩的酒也不好意思只是抿上一口,酒量雖然不如,但氣勢不能低,所以也很豪爽地仰頭干了。
有了這個先例,互相敬酒地客套,或者借著敬酒的由頭挑戰地場面消失了。有漂亮女孩在的地方,男人的智慧總會打一個很大的折扣,如果這個女孩還是你心儀的對象,那麼恭喜你,你會和幼兒園的孩子一樣天真可愛。張桂明在酒上佔了下風,想在其它地方給扳回些分來,自然就會在自己擅長的地方尋找突破口,開始和錢坤天南海北地狂聊,什麼前年夏天還在夏威夷度假,去年冬天就到拉斯基摩爾打獵去了,要不然就是上周還親切地接見了外地的一個市長大人,下周美國總統就邀請他赴美考察投資了。
張桂明主動扮演了逗哏的角色,錢坤被動地變成了捧哏的人,八面玲瓏的他也知道雖然有點冷淡了蘇立弘,但此時不合適把他拉進談話的戰團。
蘇立弘注意到丁萱的神態在酒精的作用下漸漸迷離起來,不知道她的心神已經飄飛到哪片音符,在畢業宴會上他就見識過丁萱的酒量,遠不如她的口氣大。他悄悄地把丁萱的酒倒進了自己的杯子,只給她留下了一層淺底。這個動作驚動了丁萱,反而惹得丁萱在下面踢了他一腳,動作並不大,只給人一種打情罵俏的曖昧。郭燕雲冷眼旁觀,算是知道張桂明這番表演是俏媚眼做給了瞎子看,他是徹底沒戲了。
「蘇立弘,我們跳舞去吧。」丁萱從迷離狀態中清醒了一些,抓起了蘇立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