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總,是你們在這里?」馬朝文看了看地上橫七豎八的幾個人,又回頭看看跟過來的陸新華,心里有點犯嘀咕。
蘇立弘坐的位子正對著大門,豈能看不見馬朝文,當即站起身來,笑著打招呼︰「馬局長,真巧,在這里踫見你。來執行任務?」
丁強生也看見了自己的上司,心里已經明白過來,連忙站起身,推開椅子,來到馬朝文面前︰「馬局長,是不是有人報警?」
馬軍生有點害怕他老子,感覺自己又惹了禍,縮頭縮腦地坐在那里,愣是沒敢起身。馬朝文皺著眉頭回頭對陸新華說︰「你說的就是他們?」
陸新華也看出馬朝文和包廂里的人認識,心想這事有點麻煩,只是不知道和里面這幾個家伙關系有多深,此刻已是騎虎難下,話已不能收回去,還是堅持道︰「對,就是他們調戲女服務員,毆打見義勇為的青年。」
「不會是有點誤會?」馬朝文暗示道。
陸新華想著有胡副秘書長撐腰,這個馬朝文不敢亂來的,就咬死了是里面的人調戲女服務員。
好吧,只有先走走程序了。兩邊都有勢力,兩邊都得罪不起,我公事公辦,馬朝文暗想。又琢磨了一下,最好在這里先把情況問清楚,冒冒失失地把人帶回分局里,目標也太大,萬一有啥子不對頭,不好收拾。
馬朝文打定主意,扭頭對陸新華說︰「進來吧,你是目擊證人,又是報警的。我也有一些話要問你。」一句話先把陸新華按在這里。
既然調戲在先,自然要問那個服務員了。馬朝文先囑咐手下去看看地上躺著的幾個人要不要緊,需要不需要送醫院。兩個警察看了一圈,把他們都扶起來在沙發上坐下,沒大要緊的,只是些皮外傷。剛才是躺在地上裝樣呢。朱向陽用力很是巧妙,既把對手弄得失去戰斗力,又看不出什麼大傷。
女服務員坐在地上低聲抽泣,半是裝半是恐懼,先前為了一點小錢冒冒失失地一頭栽進了陸新華挖的坑,現在看這架勢。對方也不是好惹的主,心里就有點後悔。
「給她一把椅子。讓她坐起來回話。」馬朝文吩咐手下。
問清了姓名年齡職業。馬朝文威嚴地咳嗽了兩聲說︰「有人報警說你受人調戲猥褻。你能把經過說說嗎?」
芳芳下意識地看了陸新華一眼。心想怎麼還要問啊。手就指向了馬軍生。把馬朝文嚇了一跳。莫非真是這個孽畜惹出來地麻煩?
「就是他。我給他倒茶地時候。他就趁機模我地手。我……我害怕。躲開他。他居然……居然模我地胸口。還把衣服給撕破了。」芳芳還賣弄地秀了一下她身上撕破地上衣。又添油加醋道︰「旁邊地人還哈哈大笑。說了很多難听地話。我害怕就跑了出來。在外面哭泣。就踫到這幾個大哥問我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听說我地不幸遭遇後。義憤填膺。沖進來打抱不平。沒想到……沒想到也被他們打傷了。警察同志。你可得給我主持公道啊!」芳芳哇地一聲又大哭起來。
陸新華暗暗地豎了一下大拇指。不錯。有表演天賦。心理素質也不錯。這個時候還能穩住心神沉住氣。謊話說得有條有理。
馬朝文見服務員指著馬軍生。心里暗暗發苦。對服務員地話已經相信了三分。他知道自己兒子地德行。見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動道。調戲幾句地可能性非常大。仔細一想。還是發現了幾個疑問。兒子雖然紈褲。但也不是全然不懂事。至少這種事情也是在和自己地狐朋狗友相處時才會作出來。很難相信他敢當著丁強生這些具有警察身份地人。特別是當著蘇立弘這個人做出這種事情。馬朝文心里驚動了幾下。語氣越發沉穩。
「你說當時他們調戲猥褻你,你可有另外的人證?」馬朝文問。
「沒有,包廂里當時只有我一個女孩子,其余都是他們的人。要有了旁人在場。他們也不敢惹什麼。」
當著陸新華在此。馬朝文也不好使出誘供的手段,只好問馬軍生︰「你有什麼說法?」
馬軍生畏畏縮縮地站起身來。差點張嘴喊出爸爸二字。好在他還不算太笨,馬上就止住了。骨子里的恐懼還是使他驚慌失措地喊道︰「冤枉啊。」
馬朝文狠狠地刮了兒子一眼,問芳芳︰「你有證據嗎?」
「哪有什麼證據?人家都害怕了,只想趕快逃出去。」芳芳的回答還是滴水不漏。
蘇立弘插話道︰「我知道有一種方法找到證據的。」
路馬仔仔細看此人,還是沒有看出此人有大巫跳神地手段。
「請說。」馬朝文客氣地說。
陸新華眉頭皺了一下,即使相識,這個時候的客氣也太過了點。難道真的是有來頭地人,連自己身後的市委副秘書長也可以無視?
「很簡單啊,人總是有指紋的,既然她指責他撕破了她的衣服,上面當然就會留下他的指紋,回去檢查一下就知道了。」蘇立弘有意地沒提馬軍生的名字,只用他他的代替。
陸新華一听也覺得這是一個漏洞。指紋啊,怎麼把這麼一個關鍵的因素給漏掉了,忙道︰「哪里要這麼麻煩,這麼多人還不能證明?」
蘇立弘冷笑一聲道︰「你是心虛了吧。不就是驗一下指紋嗎?有什麼很難的嗎?」
蘇立弘其實心里也不知道到底還能不能驗出指紋,從服務員地自編自演到現在也過去半個多小時了,即使取不下指紋也不能完全證明馬軍生是被冤枉的。有事現場指紋無意中被破壞的情況還是很多的。不過,他還有另外一個手段的。
芳芳一听指紋兩字,稍微有點知識的她馬上明白了,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走路?平時看的警匪片里沒少提及這個專業名詞。于是下意思地用手掃掃衣領,她明白這上面是不可能找出對方的指紋的。
「你知道陷害國家公務人員是什麼罪行嗎?現在老實交代,把真相說出來還來得及。不要執迷不悟。」馬朝文也看出了端倪,語氣嚴厲起來。
芳芳地臉色有點白。她可不想為了一點小錢去牢里走一趟,正要開口。陸新華搶先說道︰「馬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不為被害人撐腰,不為普通的老百姓撐腰,句句問話卻向著嫌疑人。你敢明目張膽地包庇罪犯嗎?」
「我問案子的時候,你少插嘴!不然給我出去!」馬朝文訓斥道。只要為了兒子,馬朝文什麼事情都能作出來。本來即使這事是真的,也要想起辦法把兒子摘出來。何況現在蘇立弘給自己送來了這麼大的一個疑點。以他的經驗,當然也知道如果沒有查出指紋也不能完全說明問題,但只要對方想不到這一點就行了。
「好好好,我不插嘴,我會把你問案地經過去報告給市委胡秘書長的。市委領導不會任由你胡作非為的。」陸新華說著就要走出房間。
「站住!」馬朝文喊了一聲,示意手下把陸新華攔住。
「你想干什麼?」陸新華色厲內竭地問。
「在沒有搞清楚案子之前,有關人等都不要離開。」
陸新華看了看馬朝文,見其態度很堅決。只得怏怏地轉身回來,嘴里嘀咕道︰「我等著,我看你怎麼收場!」
也許秘書長三個字給芳芳打了一劑強心針。在高級飯店工作時間有了一定地年頭,平常也經常跟一些高官富豪大交道。只言片語之間也知道市委秘書長是一個很大地官,是能進常委班子的領導,卻不知道這個姓胡地秘書長只不過是個副的,跟常委八竿子打不著。
「查就查。即使沒有指紋也不能證明他沒有調戲我。」芳芳豁了出去,思路竟然清晰起來。
馬朝文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居然被這個女人當眾說出來,讓他頗有點吃驚。陸新華一听,就知道事情又有了轉機。神情間就得意起來,居然大搖大擺地在沙發上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胡副秘書長在包廂里坐得無聊,見馬朝文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回轉來向自己匯報,心頭有點煩躁。雖然陸新華並沒有把自己在背後做的事情向他明說,但胡國華是什麼人,上什麼伎倆沒有見過,當然也猜得到是他在背後搞鬼。現在馬朝文居然這麼久不過來匯報,莫不是事情有點變化?想起這些就有點心煩,萬一把自己牽扯進去就有點得不償失了。雖然知道有陸家在前面擋著。不會有自己什麼事。但在上被對手抓到這個把柄,對自己地進步總是有影響的。
胡副秘書長想了想撥打了陸新華的手機,威嚴地咳嗽了兩下說︰「時候不早了,我還有幾份文件要看,你那邊地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接到胡國華的電話,陸新華就開始抱怨,同時也是給馬朝文听︰「胡秘書長,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審案的,居然在把酒店包廂當做了公安局審訊室。審案判案是這麼兒戲的一件事嗎?」
「咦。疑犯還沒有帶走?這樣吧。你把手機交給馬局長,我和他說幾句。」
陸新華繃著臉把手機遞給馬朝文︰「胡秘書長的電話。」
馬朝文接過手機。剛問候了一聲,耳朵里就響起了胡秘書長那種鐵路普通話︰「馬局長啊,辦案總得講究點程序吧。在酒店里審案,影響也不好嘛,我建議還是把嫌犯帶回去審問吧。當然,這只是我的一點個人建議。我不想干涉警察的獨立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