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所長還在派出所值班,從醫院回來的警察匯報了對那幾個嫌犯的審問情況,事件變得很清晰了,黃毛沒有頂住警察的威脅,還是把陸新華供了出來。
桌子上的座機響了起來,拿起來接听,是雨花分局的朱副局長的電話︰「老李啊,听說你那里帶回了幾個人?還受傷躺在醫院。在平安夜里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是個很嚴重的案件啊,凶手抓捕歸案了嗎?一定要嚴懲!在五星級酒店發生這樣的案子,後果很嚴重,我看你們也得整頓一下管轄里的娛樂場所和賓館飯店了。」
「朱局,事情是這樣的,在醫院里的傷者並不是受害人,爭斗是他們主動挑起的,六個人圍攻一人。已經拿到他們的口供了。沖突的另外一方也在派出所錄下口供後離開了,初步定性為正當防衛,不需要承擔責任。」李金林辯解道。
「六個人打一個人,還被傷成這樣,斷胳膊斷腿的,行凶者啥事也沒有,你見過這樣的正當防衛?」朱副局長的聲音馬上嚴厲起來,還沒等李金林回話,那邊就掛了。
李金林听到話筒重重掛機的聲音,楞了一下。李金林從朱副局長的話里話外听出了幾分刀光劍影的味道。任何一個派出所管轄的娛樂場所和賓館飯店,都和派出所有著這樣那樣的關系,特別是娛樂場所,李金林就有幾個關系很好的朋友在從事這個行業,如果這件事沒有處理好,朱副局長是不介意用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給他們上眼藥的。
朱副局長又正好是分局主管這方面工作的,名副其實地是他的頂頭上司。李金林恨恨地捶了一下桌面,震得杯子跳了起來。如果真的按照朱副局長的指示來辦,蘇立弘就要倒大霉了,下屬從醫院傳來的消息是,這幾個家伙的傷勢都夠得上輕傷,為首地黃毛絕對是重傷了。傷勢一嚴重,如果責任人轉移。就夠得上刑事案件了,李金林原打算用治安案件來處理的。
「小張,你進來一下。」李金林馬上撥打了張楚宇的內線。他想起張楚宇給他提供的內部情報,這也是當初他很快就下定決心,不偏袒陸新華一方的原因。他覺得張楚宇不敢騙他的。
「所長,找我有事?」張楚宇嬉皮笑臉地說。扔了一顆煙給李金林。
「你坐下,我想問問,你剛才說,在警察培訓基地見過蘇立弘?這消息確實嗎?可不能看走眼了。」
張楚宇一听就有點急眼︰「我能看走眼嗎?視力2.0,都能考飛行員地視力了。何況還不止一次見過,我當時就在那里培訓,還能不知道?」
李金林沉嚀了一下,鎮定地問︰「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和誰的關系比較密切。」
「我想想。他和武林教官好像比較熟悉。我記得開始一直是武林教官指導他。後來就是他獨自一人練習了。」
武林教官。市刑警隊擒拿教練。市公安局孤膽英雄陳玉波地弟子。陳玉波和李東生、趙立合稱江州市公安局三大金剛。雖說已經退休。但在位地時候。破獲無數大案要案。立下汗馬功勞。弟子門生遍布整個系統。雖說行政職位沒有上去。最高地陳玉波也才做到市刑警大隊隊長。但是哪一屆地領導也不敢輕視了他們。
在他們地二代弟子中。武林是市刑警隊擒拿教練。姚連平是李東生地徒弟。市刑警大隊二中隊隊長。最出色地是局長齊國慶。他是趙立地弟子。
這個蘇立弘莫非是陳玉波地二代弟子?
「好。你下去吧。今天在這里說地事不要告訴任何人。」李東生揮揮手讓張楚宇離開。
「我知道地。」張楚宇難得地沒有吊兒郎當。做為一個警察。他也有著基本地職業敏感性。哪里還看不出事情有了點變化。這個時候惹人生氣。那不是自個兒往槍口上撞嗎?
李金林往椅子上一靠。抽出一顆煙點著了,深深吸了一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這個燙手的山芋啊,交給誰呢?
真是頭疼啊,李金林想了好幾種方法想從中月兌身,但都不是很完美,會留下後遺癥。即使把這個案子強行移交給一個副所長。也做得太明顯了,思慮之下。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一陣敲門聲把他從睡夢中驚醒,進來的是派出所政委羅一凡。來得正好,正愁找不到人呢。你羅一凡不是朱副局長的人嗎?
李金林打了個哈欠,揉著睡意朦朧的眼楮道︰「羅政委,你怎麼來了?不是在家里休息麼?啊,天亮了嗎?」抬眼看看牆上的掛鐘,才十一點多,多麼漫長的夜晚。
「听說所長又破了一個大案子,我在現在警察們都散出去了,所里人少,我在家里呆不住,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李金林一喜,這不是剛想睡覺就有人送來枕頭?羅一凡是朱副局長地人,此番前來自然是受了朱副局長的指示。
「你說的這個案子啊,也沒什麼大不了,稱不上大案,最多是一個治安案件而已。嫌疑犯還在醫院里呢。」說著,李金林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做警察的就是累,好好一個平安夜,就這樣糟蹋了。怎麼,晚上你沒有去陪小媳婦浪漫浪漫?」
羅一凡也同樣很配合地猥瑣地笑笑︰「哪里,大媳婦看得緊著呢。李所長不也是一個人獨守空閨嘛。」
「明天是聖誕節,還要處理這一堆麻煩事。糟糕。」李金林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
「明天李所長有事?」羅一凡關切地問。
「有個要緊事,差點忘了。」李金林懊惱地拍拍額頭。
「明天我值班吧,李所長先去忙。」羅一凡趕緊接過話頭。
「那……好吧。」李金林滿心不情願的樣子說,「好在也沒有什麼要緊的案子,就交給你了。具體你看看卷宗吧,我去睡了。」
正當李金林不動聲色地把燙手的山芋轉到羅一凡手里後,齊國慶也從自己的渠道接到了消息,他知道蘇立弘,馬上給自己地老上司打電話,接到的指令是,按兵不動,看看他們怎麼折騰。
張勤雲需要一個機會。一個在政治上徹底扳倒對手的機會。而這個機會的契機,就是蘇立弘。
蘇立弘可能早忘記了,其實他是認識張勤雲的。那時,他還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而張勤雲,也才是公安局的副局長。
那一次,他接受了一個委托案,一個價值十萬的委托,幫一個被飆車撞死了兒子的母親尋找肇事司機。後來他雖然找到了司機,但是卻找不到證據。這是一個局長地公子,這個局還是一個權力部門,正是張勤雲所在地公安局。
而當時的這個公安局長為了保護自己地兒子,早已指使人毀滅了證據︰路口的監控錄像。毀滅的方式很簡單,也很大膽,把錄像中涉及這一塊的刪除,同時,謊稱這個路口的監視鏡頭出現了故障,當時沒有記錄到任何影像信息。
蘇立弘以前接受的委托一直都是秘密調查,網上交易,從不拋頭露面。這一次,這個不幸的母親也是在得到某些富有同情心的人幫助下,在網絡上聯系上了蘇立弘。
但是,人為造成的證據毀滅,使得蘇立弘出離憤怒了,他正是在這一次,唯一走到了前台,幫著不幸的母親將肇事逃月兌的司機送上了法庭。
當然,蘇立弘還是很巧妙地掩藏了他特殊的本領,為了這個掩飾,他付出了超過百倍的努力,通過巧妙的布局,首先認識了這位公子哥,通過進一步結交,他與公子哥的關系越發密
終于有一次,他進入了飆車黨的,得以近距離欣賞飆車表演,並且在此之前安排了一個記者進入現場,錄下了飆車的錄像。
這些還不夠,蘇立弘之所以處心積慮地和公子哥熟悉,就是為了上一次他的車。那是公子哥的禁臠。蘇立弘終于以這次上車的經歷,得到了一個證人的機會,在檢察院起訴公子哥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時,蘇立弘終于站了出來,以證人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面前。
為了引起政府的重視,更好地打擊對手,蘇立弘還演出了一場苦肉計,假裝阻止公子哥飆車,被公子哥從車上推了下來,而一個正在沿路拍攝的DV就成了有力的證據。當然,以蘇立弘的身手,他是不會受傷的。因為,借著夜色的掩護,他一離開車子,馬上變身,飛到了路邊,沒有受一點傷,這樣還不好了,逼得蘇立弘又不得不給自己添點傷口。
通過巧妙布局,公子哥的撞死路人的另一個案子進入了警察和大眾的視野,從而牽扯出了其父包庇兒子,毀滅證據的罪行。
為了保護證人,這個庭審沒有直播。
張勤雲那一次就是作為此專案的直接負責人,知道了蘇立弘的存在。而為了保護證人,蘇立弘一直是一個影子,並沒有多少人知道。
正是借著這個案子,張勤雲成功上位。同時,他也注意到了這個證人的神秘。雖然過程都是如此的自然,但是,老練的張勤雲還是從中看出了一些疑點,進而懷疑蘇立弘的證人身份不是偶然產生的,而是處心積慮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