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沒有成果,蘇立弘也漸漸焦躁起來。
蘇立弘檢查過大人物的辦公桌、保險櫃還有常委樓里的書房,都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當然,有一些高額的存折,大概有幾百萬吧,還有一些珠寶古玩。這些東西其實是沒有多大用處的,只有當大人物在政治上失勢時,才會作為犯罪的證據。幾百萬對于省會城市的大領導,並不算什麼。
大人物非常謹慎,這些日子與江曉峰沒有任何聯系。這本來就透露著反常。大人物平素與江曉峰的關系雖然不見熱絡,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樣子,但每個月總還有踫面的機會。現在做得這樣決然,在有心人眼里自然不是很正常。但細究之下,也讓人說不出什麼,江曉峰現在嫌疑在身,大人物為了避嫌,謹慎點也是必要的。
蘇立弘沒日沒夜地盯著,雖然身體素質大異常人,也覺得吃不消。自己的公司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呢,這樣的監視何時才是個頭?
思來想去,蘇立弘想出了一招,和張勤雲商量後,進行了完善。張勤雲把這一招叫做敲山震虎。
2005年元月8日。天豪娛樂城。
天豪娛樂場是集洗浴、歌廳、餐飲、住宿于一體的超級娛樂城,在江州市也是響當當的地方。在娛樂城的頂層套房中,幾個中年男子正在打麻將,每個男子身邊都有一個漂亮的小妹幫著看牌,倒茶水外帶撒嬌。
江州市地稅局局長王大同抓起一張牌,用手一模,哈哈大笑地把牌往桌子上一拍,嚷嚷道︰「一條清龍。來來來,給錢。給錢。今天手氣真他媽好,小麗,來親我一個,這一收贏得錢就是你的了。」
站在王大同身邊的是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孩子,五官很媚,眼楮亮汪汪地好像要滴出水來,飽滿的前胸壓在王大同的肩膀上。不時在王大同耳邊私語幾句,耳鬢廝磨之下,王大同差點捂不住自己地火。
眾人听了王大同的話。就一起起哄,小麗含羞帶怯地在王大同臉上親了一下,江州市工商局副局長尤杰就嚷嚷了起來︰「這個不算數,重新來過,親中間偏下的位置,你要是認不準,我不介意把我這張老臉做試驗品。
其余兩個男人都是江州市的老板,一個姓羅。一個姓謝,也嬉笑著哄抬物價。羅老板就說︰「知道什麼地方是中間偏下的位置嗎?琳琳。你來給她做個示範。」
羅老板身邊一個小巧玲瓏的女孩就嬌嗔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羅老板故意大聲喊道︰「謀殺親夫了。」順勢就把琳琳摟在懷里,帶著煙臭的大嘴上去,狠狠地啃了幾口。
王大同哈哈一笑道︰「自古帝王烽火戲諸侯,只為博紅顏一笑。今日我王大同,自模清一色,總要博美女一吻吧。」說著就把桌子上一堆紙幣塞到了小麗地手中,並且還拿起兩張塞到了小麗的乳罩里。旁邊的三個女子都眼巴巴地看著小麗,眼里都嫉妒得差點冒出火來。
今天羅、謝兩位老板是有事相求于王大同和尤杰,吃飯洗澡那些前戲都已經演完了,重頭戲還是在牌桌上。羅、謝兩位老板今天帶來了一百萬現金。目地就是把這些錢輸出去。
這是一個大難題。要在一晚上輸出一百萬,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並且還不能玩梭哈等這種容易給人留下賭博印象的游戲。麻將既然是國粹,自然是首中之選。即使踫到紀委請去喝茶,也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是玩玩小麻將。典型的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手段。
剛才王大同這一把贏了將近一萬塊錢。小麗喜滋滋地把錢放到手包里,抱住王大同的大腦袋就來了個法國濕吻。
羅老板盤算了一下,玩到現在已過去兩個小時,才輸了十幾萬,難道又要熬個通宵才能完成任務?說實話,王大同和尤杰玩麻將的水平並不高,羅老板和謝老板絞盡腦汁送牌,也很難讓他們胡一個大牌。胡得太小,浪費時間不說,輸贏也有限。羅老板開始還奇怪這些官員也是久經戰場的了,水平怎地如此慘不忍睹。後來想想也就明白了,如果都像是自己這樣陪他們玩牌,水平能長進才是有鬼了。
羅、謝兩位老板還要一個很重要的任務,那就是控制兩位局長贏錢地均衡性,如果真讓一個人贏得多,另一個人贏得少,也是得罪人的事情。這場牌打得……只有一個字,累。
陪王局長和尤局長的兩個女孩並不是娛樂城的小姐,是羅老板從一所藝校請來的學生。听說有機會認識實權部門的局長,還有大把的鈔票可賺,這兩個小女孩還是很樂意做一下這個兼職。
在天豪娛樂城的洗浴中心按摩房,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趴在按摩床上,一個相貌平平的中醫按摩技師把全身都吊在兩根鐵桿上,雙腳在漢子厚實地背上靈活地來回摩擦。
漢子突然悶哼了一聲,翻身起來,嘟嘟囔囔地起身就走,邊走邊說︰「你弄疼我了,什麼破地方,還說是江州頂級地娛樂城,也不過如此。」
技師手足無措地看著漢子離開,心想真倒霉,已經做了半個小時了,踫上這麼個刁鑽的客人。
漢子打開儲藏間,換上衣服,一模口袋,臉色就變了,隨即就大喊起來︰「錢包,我地錢包不見了。這里有小偷。」
服務生過來勸阻,漢子嚷著要報警,幾個人就過來搶漢子的手機,無奈漢子身手了得,三拳兩腳就把服務生打到在地,馬上就撥打了110。
漢子三言兩語把案情交代清楚,就看見一幫子小年輕提著棍棒沖了過來,漢子沖著手機大喊一句︰「警察快來啊,他們打人了。」說完就往外沖。
余下地情節就很好導演了,漢子在娛樂城大打出手,然後就是客人甲踫到了客人乙,甲乙又打了起來。結果場面越來越混亂,等大隊警察趕到的時候,娛樂城的保安很郁悶地發現,那個惹事的罪魁禍首居然不見了。
警察順理成章地在娛樂城進行搜查,此時,在娛樂城頂端豪華包房里進行一場世紀豪賭的王局長和尤局長手氣極順,已經贏了將近三十萬,陪著尤局長的小女孩也得到了幾千塊錢,樂得把身子粘在了尤局長的身上。
尤局長玩得興起,當即就把小女孩的衣服剝了,四個男人有樣看樣,也騷動起來。
當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帶隊的市局刑警大隊于副隊長也被眼前的一幕氣得笑了起來。
天豪娛樂城的後台老板是主管工業和交通的副市長劉山,市委常務之一。江州市的紀委書記吳天棟與劉山是宿仇,幾次想借天豪娛樂城生事,抓劉山的小辮子,都被政法委書記張勤雲用各種手段擋了下來,娛樂城是小事,張勤雲的目的卻是放天豪一馬,留個機會抓某個人的一個大辮子。
天豪娛樂城這個事情一出,吳天棟就坐不住了,被警察當場抓住的尤杰和王天同都與劉山有著極好的關系,三人都算是市委書記董建東的人。這也是尤杰和王天同敢把天豪當做據點的重要原因。這次張勤雲非常配合,先是通知了吳天棟,然後才給市委董建東書記打電話匯報情況。
張勤雲介紹的情況與實際發生的基本上符合,只是在措辭上稍微變了變,味道就不一樣了。齊國慶出警是因為天豪娛樂城發生了騷亂,為了保護江州市來之不易安定團結大好局面,也是為了避免爆發更大規模的騷亂,當時正好在110接警中心視察的齊國慶馬上命令市局刑警隊出警,制止了騷亂的蔓延。因為最初報警的人失蹤了,為了對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負責,才下令搜索天豪娛樂城的。沒想到王天同和尤杰兩個倒霉鬼,正好在頂樓豪華包間里邊賭博,邊的。這一切都落在執行任務的普通民警眼里。有很多證人證明了當時局面之混亂,警察出警之及時出了這個事,董建東想捂也捂不住了。在常委會上,由吳天棟提出,鑒于王天同和尤杰兩位同志的所作所為已經違反了黨紀國法,並且涉嫌利用賭博進行行賄受賄的行為,金額巨大,建議對王天同和尤杰進行雙規。
吳天棟這次並沒有把火燒到劉山的頭上,能剪除他的羽翼,也是一場了不起的勝利,以後空出來的兩個位置都是舉足輕重的實權位置,如果能安排一個自己的人,也是物有所值。
吳天棟提出議案,張勤雲馬上表示了贊同,這讓董建東很是不解,他知道吳天棟和張勤雲的關系很是一般,這一次怎麼站到一起去了。主管黨群的張群書記也表示了絕不姑息,一查到底的決心。這是董建東早已預料到的。張群一直覬覦著市委書記這個位子,能有這個機會打擊一下董建東的力量,並且還是借著別人的梯子,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市長江曉原也跟著第四個表態,事情馬上變成了一邊倒。董建東也投了贊成票,常委會上全票通過了對王天同和尤杰實施雙規的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