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新華晚上回到家里。看見偌大的別墅里空空蕩蕩的。心里就有點不喜。今天是臘月二十四。在江南的規矩。是過小年的日子。妻子陸葵去京城出差。說好是今天抵家。不知道為何還未攏屋。劉力那邊更是早就打好了招呼。晚上要回家過年的。
「劉力還沒回來嗎？」劉新華問佣人李阿姨。
「小少爺剛剛打電話來。公司有點事。稍微晚點到家。太太下午來了電話。飛機晚點。也要晚些。」
「晚餐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一些要花時間的菜肴下午就弄好了。一會回下鍋就行。剩下的只是幾個小炒了。」
「那就等等吧。等劉力和陸葵回來再說。」
劉新華有個習慣。只要是逢年過節。家人團聚的飯都在家里吃。最是反對去餐廳吃飯。特別是當在酒店吃團年飯成為流行時尚時。劉新華對這個流行元素是嗤之以鼻。既然是家人的團聚。就應該在家里吃飯。在外面吃飯的時候還少嗎？成天在外面應酬。過節還不在家里吃？
所以。劉新華的朋友和客人也都知道他有這個習慣。如果哪天他邀請你去他家里小酌一番時。那麼恭喜你了。他已經把你看成了最親密的朋友。也許只有一碟花生米。一盤黃瓜。也比在酒店里花上數千上萬元來的更為親近。
正說著。外面響起了汽車的聲音。從窗口望去。是劉力的那輛桑塔納3000。這也是讓劉新華頗為欣賞的的方。身為富家子弟。身上毫無驕嬌二氣。因為考慮到在一家普通公司里打工。劉力就把那輛從國外帶回來的蘭博基尼跑車停放在車庫。自己卻買了一輛普通的桑塔納作為代步。
「爸爸。你先回來了？媽媽呢？」劉力一進家門。就討好的先打招呼。過年的晚上也比爸爸回家晚。小心要挨的。
「飛機晚點。還要些時間呢。來來。坐下。爸爸和你說幾句話。」
劉力的臉色馬上就苦了下來。他知道父親每次這樣一本正經的和他談話。總是要他做一些他不喜歡的事情。
「從國外回來也有一些時候了吧。」劉新華和顏悅色的問。
「有大半年了。」
「在外面做的怎樣？有什麼體會？」
「還行吧。國內的商業環境和企業文化與國外大不一樣。有許多東西要學的。」
「在外面也晃蕩不少時間了吧。新鮮感也應該過去了。是不是該回來幫幫你老爸了？」
「臭小子。別給我裝深沉。那邊的事情趕緊了結吧。過完年就回來上班。那種小公司有什麼好待的。對你以後的發展也沒有多大益處。」
劉力真的還不想在父親的眼皮子底下上班。在父親的公司里。無論他多麼努力。表現的多麼優秀。在別人的心目中。總是在長輩的余蔭下混日子的公子哥兒。只有在別的的方成就了一番事業。再回來時就沒人說這種閑話了。反正父親身體康健。年歲也不大。是正當年時。不會急于讓自己接班的。自己要是在外面混成了一個出名的職業經理人。回來幫著父親打點也是名正言順了。突然想起蘇立弘給自己的建議。心想如果換個大公司是不是能堵住父親的嘴。
「春節後我就不在這家公司做了。我另外找了的方。已經簽訂了合約。」劉力說起瞎話來也是面色不改。
劉新華倒是吃了一驚。才大半年的功夫。又換的方了？一點風聲也沒有透露啊。先前還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要把那家公司做大做強？
「去哪里了？」
「宜城集團。他們的董事長邀請我去做總經理。」又是吹牛不上稅。蘇立弘當初在高速公路上遇見劉力時倒是起了這個心思。當時沒提。後來倒是曾打電話說過此事。想聘他為公司的中層。不過當時劉力沒有應承下來。劉力也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過些日子就淡忘了。這一急之下。就順口說了出來。其實。劉力是真的忘記了。在討論小舅和蘇立弘的沖突時。劉力就透露過他和蘇立弘的關系。
劉力這話一出口。就覺的不妙。不過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來了。老爸這邊也還算了。要是讓老媽知道自己的兒子居然與她老人家兄弟自己的親舅舅的仇人來往。還不的把自己嘮叨死？！
「宜城集團？就是在宜城的那家集團公司？」劉力這番話在劉新華耳朵里听起來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宜城集團那是什麼規模的公司。和輝煌集團不相上下的啊。宜城集團的老總又是蘇立弘那個怪胎。他居然會聘劉力去做總經理？記的去年年底。這家集團公司遭遇了一些變故。後來又經過了幾次資產重組。倒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公司的當家人變成了蘇立弘。輝煌集團和宜城集團沒有什麼業務往來。所以兩家的高層也不是很熟悉。「我記的那家公司的老總就是蘇立弘吧。他會請你去做總經理？笑話！」
听了老爸的話。劉力頓時就卡了殼。本來去宜城集團的說法只是權宜之計。何況後來還出了自己的舅舅與蘇立弘之間的爭端這檔子事。自己的老媽還差點把人家送到牢里去。自己還怎麼好意思去那里？蘇立弘也沒有再提此事。不過這話要是讓老爸知道。會怎樣看自己？
看了一眼老爸的臉色。更覺奇怪。怎麼老爸的臉色也那麼古怪？難道蘇立弘這家伙連老爸也的罪了？說實話。劉力對蘇立弘的印象還真的很不錯。雖然見面只是寥寥的幾次。但天生就有一種很親近的感覺。只是可惜他與小舅產生了沖突。不然倒是可以做一個好朋友的。
劉新華一看劉力的遲疑。就知道兒子在跟自己耍小心眼。說不準根本就沒有這檔子事。宜城集團不可能聘請劉力這麼一個既無經驗。又無名氣。還沒資歷的小年輕去掌舵的。
被老爸一激。劉力昂起頭說︰「蘇立弘又怎麼啦。不就是一個宜城集團的董事長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小屁孩而已。」
听劉力說起小屁孩三個字。劉新華忍不住樂了。他記的蘇立弘的檔案。年紀是二十一歲。以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掌管宜城集團這麼大規模的一家公司。算的上是年輕人了。不過。也不是他這個兒子有資格喊小屁孩的。不過。劉力這小子居然還把這種事瞞著自己。誰知道他們倆的關系到什麼程度了？
「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的？怎麼不說話了？」劉新華的語氣嚴厲起來。哼。蘇立弘？他邀請劉力去他公司上班。又是在搞什麼鬼？經歷了商場無數的陰謀詭計的劉新華。不的不對這個意外的消息留一個心眼。
「其實。其實……」劉力小心的看了一下老爸。囁嚅道︰「雖然他跟小舅發生過好幾次沖突。不過這事也不怪人家蘇立弘的。幾次都是小舅多事。人家後來也沒有找小舅的麻煩嘛。」
「是他親口邀請你去宜城上班。還要擔任公司的總經理？」
「他是這跟我說的。總不會是在騙我吧。其實。也不是正的總經理。是副的那種。」劉力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腸子都悔青了。真不該在父親面前提起蘇立弘的。
劉新華擺擺手。示意兒子下去。這事他要好好想一想。算起來。蘇立弘已經跟自己這邊兩個人打過交道了。一個是陸新華。一個是劉力。蘇立弘與他們打交道時采用的方式也不一樣。一個是打。一個是拉。
劉新華想。的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見見這個人。只要見了他。憑自己的閱歷。應該很容易看出一些東西。
陸葵進門的時候。打開客廳的燈。驚訝的問︰「你們父子倆在搞什麼名堂。連燈也不開。省錢嗎？」
「哦。回來了。路上都還順利吧。剛才想問題入迷了。好吧。李阿姨應該把飯菜都弄好了。洗洗手吃飯吧。」劉新華站起身來。對妻子表示了有限的關心。
結婚以後。丈夫一直就是這種溫吞水的樣子。陸葵也不介意。走過來輕輕抱了一下丈夫。柔聲道︰「公司出什麼事情了？看把你為難的。」
「公司沒什麼事。就是……」劉新華不知怎的。突然就不想和妻子討論蘇立弘的事情了。遂改口道︰「朱德芳下午來了。想讓劉力去他的公司上班。我沒同意。我想讓劉力先到德利公司做一段時間。」
「你是當爸爸的。這事都依你。」
你那個寶貝兒子要真的依我就好了。劉新華嘆了口氣。
這個小年的年飯吃的寡然無味。
這個時候。蘇立弘一家子也圍坐在電爐子邊興高采烈的吃著火鍋。
「明天還要去宜昌啊？快過年了。還到處瞎跑。」李莘不無埋怨的說。
「沒辦法啊。聘了一個總經理。我說過年後再去上班吧。她非的年前去一趟不可。說是趁著這幾天的閑。熟悉一下公司的業務。年後就要正式走馬上任了。」
「這個總經理很敬業啊。要的。」蘇達仁隨口夸了一句。就開始專心致志的對付碗里的羊肉。
「能不能帶我回去看看啊。」佳佳在一旁小意的說。嘴巴一撇就差點哭出來。「我有點想媽媽了。」
蘇立弘把佳佳抱到腿上。低聲安慰道︰「佳佳別哭。我明天就帶你去。媽媽還沒有回來呢。她好遠好遠的。不過。佳佳不上幼兒園不是好孩子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