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峰嶺東山脊上的白羽用望遠鏡將整個戰場一覽連山的判敵之明也是甚為感佩。
俄軍行軍大隊後衛驟然遭到襲擊後其反應與所有軍隊一樣都是立即月兌離狹窄的、由參客和獵手踏出的羊腸小道鑽進原始森林後略微組織一下就向兩頭展目標分別是爆戰斗的女乃頭山和五道白河谷地。
部隊必須要展開才有戰斗效率才談得上組織和區分建制序列以利指揮。無論是中國軍官還是俄國軍官此時的想法完全相同不過一個處于主動一個被迫落進圈套而已。
「傳令四縱必須沉住氣!直縱一團不打響他四縱就屁都不準放一個!」見敵落入自家算計的白參謀官此時不自覺地感染了一些高司令的風格連下達命令都有些兵油子的味道了。
這樣的命令在戰場上其實是官兵們最樂意執行的連傳令兵都是笑呵呵地跑得飛快。
茫茫林海讓槍聲顯得很純淨、很清脆就是那種爆豆的聲音。遠遠地從女乃頭山方向傳來越來越密集。白羽著實有些擔心八營能否扎住口袋的袋底因為他們沒有堅固的既設陣地防御者和進攻者依托的都是自然的山勢和叢生的樹木。
女乃頭山是個沉睡了幾萬年甚至更久的死火山堅硬的火山岩就算經歷了風雨又被植物的根系慢慢地撬動也是難以構築急造工事地!游擊軍直縱三團八營四百官兵在副團長徐宗道的率領下。正是在森林中依托樹干為掩護從山腳的小河溝到山頂的小天池構成了兩道防線。
「 里啪啦」的步槍射擊聲沒有絲毫的節奏可言在密林中要組織排槍難度很大而排槍射擊的效果又實在低微的可憐。因此徐宗道沒有刻意去組織排槍而是讓那些接受過參謀龍飛培訓地射手們自由地領導班組射擊。
枝繁葉茂地樹木遮擋了大半天光也將槍聲吸收了大半只有子彈在下午地樹林中劃出一道道暗紅色的軌跡。出啾啾的嘯叫。打得那些無辜的、平靜地在山野中生活了幾百年的大樹們木屑紛飛。枝葉簌簌而下。只是雙方能夠有效命中敵手的子彈卻是屈指可數。
山頂天池的水經過一個豁口急瀉下來形成一個小型地、落差極大的瀑布在嘩嘩的水聲和砰砰的槍聲中徐宗道拂掉一頭松針蹲在大松樹後召來八營長胡盛。
「你看咋樣?」
胡盛也是一臉的輕松。帶著笑意和得意道︰「徐團長咱們營絕對守得住在這里打仗他老毛子要佯攻咱們不說樹林里也無法組織集群突擊連擺開白刃戰線都是問題只能一槍槍地浪費子彈慢慢爬著過來。哈哈!團長。我已經命令下面的弟兄盡量節約子彈都勻給那些獵手們。」
「屁你看那個小河溝。」
胡盛不用看就知道。瀑布泄落後。在山腳沖出一條不寬的、亂石叢生的小河溝來。那里也是八營地第一道防線這位營長剛從那里過來地。
「老毛子人多勢眾你先得給我看牢了河溝子不能讓他們沖過河溝。地形對他們不利對我們同樣不利萬一老毛子真急了要拼個魚死網破了他們會無不講戰術亂紛紛地一擁而上展開肉搏戰那時候你準備怎麼辦?這種情況下你一個營能頂多久?守住小河溝就是關鍵把各連的射手都調到那里去確實保障不放過一個老毛子!其他人都給我砍樹扎拒馬埋木刺。別他娘的看著這仗好打就閑著沒事干!」
胡盛領命而去後八營立即行動起來……
對一九零一年地軍隊來說長白山的原始森林里確實不是好戰場徐宗道遇到的問題高連山也同樣會遭遇。
俄軍的行動是緩慢的女乃頭山的槍聲響起快半個小時了俄軍的伸展運動還沒完成他們的左、右側衛部隊距離一團的陣地還有幾百米遠!而前鋒部隊還沒越過山口連谷地里那片白樺林都看不到更看不到白樺林邊的小山崗了。
高連山按捺著性子招呼一團沉住氣等待戰機。出擊必須是不早不遲的出擊必須考慮到地形地物的影響。
「……山地叢林作戰對我軍來說是一個新課題放權連排以小單位協同作戰達成要點奪取、控制以戰術合圍切斷敵補給線為要殲敵手段應避免無組織的盲目肉搏……」
這是李燾在高連山臨行前給的電報也是高連山準備徹底執行的戰術戰法。三團八營扼守女乃頭山一團以班組為單位各自為戰的預令已經下達可是游擊軍能否良好地完成武毅新軍一師部隊擅長的戰法呢?高連山心中沒底卻只能如此。
指揮長白山的戰斗跟指揮遼河兩岸的戰斗不一樣。
在這里指揮官沒有詳細的地圖部隊沒有炮兵和步兵「重武器」也沒有受過專門的山地叢林戰法訓練甚至連戰斗意志如何都不清楚所以身為司令的高連山不得不來到一團這個重點單位以身先士卒來提升部隊的士氣。他手里只有用小日本孝敬來的一些炸藥——還是新型的、專用于開山的帶那邁特型猛炸藥——按照並不悠久的「光榮傳統」捆扎起來的炸藥包。現在看來這炸藥包也是用處不大。
「再次提醒各連、排作戰單位主官沖鋒號響就以山口大岩石為唯一目標各自實施突破作戰!」
放心不下的高連山向一團各部重復下達了命令看著傳令兵們各自散開後才略微放心地呼出一口大氣。
俄軍涌動的黃色軍帽緩慢地在老松樹林中出現了後衛遭遇襲擊後。這些老毛子們一個個小心翼翼地躬著腰邊搜索邊前進慢慢地擴展整個部隊地作戰側翼。對他們來說作戰空間尤為重要!
「媽的要有迫擊炮和手榴彈多好!?」高連山狠狠地嘀咕了一句此時的他對武毅新軍的兩件寶貝格外的念想。因為沒有火炮游擊軍不得不等俄軍疏散開來再行分割以免敵人驚慌地抱成一團。可以想見。在步槍戰斗中誰的火力密度最大誰就佔上風。那
|裝備了迫擊炮哪怕是手榴彈也好啊!那時候俄軍抱成團就是標準地送死行為唉可惜了可惜了這個大量殺死老毛子地機會了!
高連山身後一名號兵已經將銅號拿在手里。做好了隨時吹響沖鋒號短促號音地準備。對司令的低聲抱怨他假裝沒有听到實際上來自警衛連的號兵同樣懷念他曾經挎在腰間的手榴彈袋。
「別急先憋住起等老子過一下槍癮和炮仗癮再吹。」高連山邊囑咐號兵邊拿過人家的步槍將槍托抵在大胯上。曲起大腿將槍身穩住。右手嘩啦一聲推彈上膛然後單身持槍平平地伸了出去。目標捆在一棵老松樹上的炸藥包。
先聲奪人吶!
黃色的人潮越逼越近。在高連山前方不過十來米地一線戰士們不時回頭看向司令所在的位置心里都是兩個擔心。為啥還不吹號?司令為啥還不回到指揮所去?
等等再等等。
眼看著俄軍已經逼近到對于步槍戰來說非常危險的百米之內了高連山還在心里這麼念叨著。他要等更多的俄軍在第一聲爆炸中送命。看老松樹附近二十米方圓內不過十來號老毛子嘛!
「司令……」號兵有些擔心地小聲提醒了一下他怕見慣了大場面的司令在此時眯盹了。
「嚎個屁!老子知道。」高連山邊罵號兵邊數著爆炸範圍內的俄軍人數還得盡量收斂呼吸讓槍口始終正對炸藥包。
凝神、屏息、在槍口不可避免的微微晃動瞬間就在那槍身、槍口和目標成一條直線的瞬間扳機摳動了隨著「砰」地一聲脆響子彈眨眼間飛過一百米距離正中松樹樹干上地炸藥包帶那邁特型炸藥被子彈擊中後頓時威「轟」的一聲爆響震得整座峰嶺都在微微顫抖一團絢麗的火光閃過白色地硝煙被沖擊波帶著四下崩散又裊裊地飄飛升空。
夾雜在炸藥里的鐵釘、鉛子如同一場驟雨一般襲擊了俄軍人群在一陣受驚沉寂後俄軍帶著鬼哭狼嚎聲紛紛就地趴下各自尋找可以藏身的地形地物。可惜其他炸藥包都藏在樹干上被一團的其他射手擊中後都是空爆哪里有藏身之地呢?!
轟轟的爆炸聲連續不斷俄軍人群中綻放出一朵朵奪命的火花。還沒等這些侵略者從驚慌中回神嘹亮的沖鋒號響起無數把尖刀在吶喊聲中分頭刺向已經紛亂不堪而且喪魂落魄的俄軍側衛部隊。
俄軍少將切維岑站在山口處的一個大石子下突然響起的爆炸聲驚得他渾身一顫目瞪口呆地看著亂紛紛潰退下來的部隊好半晌才想起自己的指揮責任卻一時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一名少校大步跑來見少將如此容色不禁頓足道︰「將軍請下令收縮部隊!」
「噢?噢!尼古拉少校您代我下達這個命令吧。」還是沒有完全醒過神的少將只得將指揮權暫時交給了少校參謀。
少校顯然熟識軍事立即轉身下令︰「托米葉爾步兵營立即在指揮部周圍建立警戒!聖奈特志願一營(由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海軍人員、平民和無業者組成的部隊)、二營接應左右側翼部隊務須盡快恢復秩序建立戰斗線!告訴他們這里只有清國的土匪武裝大俄羅斯帝國的陸軍軍人絕對不會輸給清國土匪!」
看著部隊在少校的指揮下似乎恢復了一些秩序切維岑長吁道︰「唉尼古拉耶維奇您是一名出色的軍官將來的前途……」
媽的還說將來能不能從清國忠義軍明顯已經形成的包圍圈中突出去還成問題呢!
少校不引人注意地瞪了這個稀松平常只懂得爭權奪利的少將一眼卻不得不恭聲道︰「多虧將軍閣下的信任和提拔。將軍清國土匪很可能對我軍中段事實突擊這里很不安全您還是去女乃頭山一線為好。」
這話說的很貼心。少將很勉強地笑了笑想盡量掩飾住內心的驚慌卻還是在顫抖聲音中暴露出來︰「這這里這里我就交給您了尼古拉少校您就是這里最高指揮官!」
說完少將急急忙忙地朝女乃頭山方向走了幾步又在少校鄙夷的目光中突然回頭疑惑地道︰「少校您看我現在離開合適嗎?噢不我還是應該在這里我有三個營的兵力等後衛和前鋒部隊回援我應該能指揮他們擊敗這群土匪!」
「隨時听候您的命令!少將閣下!」尼古拉少校一個立正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您完全有能力擊敗敵手!」
「嗯!」驚魂初定的切維岑對少校的表現相當滿意重新走到他身邊又刻意地打量了一番還是勉強地顫聲笑道︰「少校將來您、您一定能成為將軍。」
此時的尼古拉少校當然不會想到自己會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成為勃魯西洛夫將軍麾下的一名集團軍司令官在波利西亞戰場上屢次贏得勝利。對無能的切維岑少將的贊譽他只當作是對方要依靠自己指揮部隊反擊的籠絡話而已。
「將軍閣下我建議您給我托米葉爾步兵營的指揮權為您鞏固陣線。」
少將此時恢復了指揮官的風度舉起望遠鏡一看茫茫的林海中青色和黃色的人潮偶爾才露出一些痕跡只有綿密的槍聲和喊殺聲在證明一個事實——忠義軍的突擊進展很快自己需要一名有力的指揮官控制惡化的態勢!否則八千部隊將被忠義軍切成兩段不說自己所處的山口位置將成為最危險的地方!戰場上一支失去有效指揮的軍隊無異于一群綿羊!
「如您所願少校!」
少校尼古拉在擔任了九年參謀之後終于拿到了一個營的指揮權!他興奮地撒著歡兒地跑向正在集結整頓的托米葉爾步兵營絲毫不顧及少將口中的所謂「未來將軍」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