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打著卷兒呼號而過夾雜著的雪粒讓擔負監控任務士幾乎無法正常睜開眼楮。他們只能用手搭起涼棚擋住風雪這才能在漫天的雪幕之中勉強看到遠處小後山腰處的俄軍原木堡壘。
山上沒有俄軍哨兵游動的身影也許這些家伙沒想到會有忠義軍從兩百多里外來到柳河屯更直接的原因是惡劣的天氣在奪去體溫的同時也壓到了俄軍士兵們的意志。還有部分原因是原木堡壘算得上相當堅固就算重機槍在近距離上射擊子彈也不能穿透堡壘的木質牆壁。
十多個堡壘將小後山圍繞起來使這個相對高差只有三十多米的小山頭能夠與柳河屯正東方向的大後山堡壘群相互呼應「包圍」了駐扎著一個中隊(連)巡警軍的柳河屯。在盛京與吉林的交界處中俄軍隊就是這樣互相提防著卻又在政府間的條約約束下和平共處的。當然這其中不包括游擊軍這樣不受政府控制的武裝。
欲進柳河屯先攻大後山;欲攻大後山先取小後山。鎮東軍在柳河就是吃虧在沒有控制有利地形上今日的馬龍潭和丁一肯定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司令部參謀兼射擊教官龍飛被加強到了一縱隊擔負起帶領偵察隊監視俄軍動向的任務。小後山上有三百多名的俄軍這些老毛子會不會增援正在爆激戰的輝河一線呢?如果會那麼龍飛必須將增援兵力構成、出時間、行軍度及時地報告給縱隊司令部。
沒有重武器的游擊軍要擊破那些原木堡壘難度相當的大!何況是在天寒地凍、視界不良的時候。當然駐防大小後山的俄軍抽調一部增援輝河後一縱隊要拿下柳河屯就輕松了許多。
「龍參……」一名戰士正在說話卻被迎面吹來地寒風滯了一下。嘴里噴出的熱氣瞬間就被吹走狗皮帽子也被風掀開了護耳。
龍飛微微搖頭示意他已經看到小後山的山腰上出現了一排灰點。兩天來這是第一次見到俄軍以建制單位出營行動。
人數多少?攜帶了多少彈藥和何種武器?是否會與大後山的俄軍會合?是否去增援輝河一線?這些問題都要再抵近一些觀察才能解決。
龍飛是用手勢命令幾名戰士留在原地後拉了拉身上的披風略微活動了一下因為寒冷而顯得不太靈活的身體取出捂在懷里的槍栓試了好幾下才裝在槍上又很生澀地推上膛。
準備就緒。龍飛無視了戰士們的目光小心地爬出了冰窩子慢慢向前方大約三十米處的一個小土包挪過去。
俄軍正在抖抖索索、拖拖拉拉地列隊一名軍官把自己裝進一個毛皮的袋子里只露出臉來給部隊訓話。不久從大後山方向又開來大約四百名俄軍隊伍中有不少地雪橇。
龍飛心里一喜如果這些俄軍是去增援輝河的話那麼留在柳河屯外圍的俄軍就不過一個營了!
近處小後山的一百多名俄軍慢騰騰地挪動了腳步。在能夠淹沒腳踝的雪地里一拐一拐地前進。此時就算空著雙手行軍也會消耗很大的體力身體的熱量也會被寒冷的空氣快地帶走加上武器裝備後。這些俄軍的行軍度可以想象到有多麼的緩慢。
「唉但願二縱地兄弟們在輝河別打得太狠了!」龍飛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縮縮腦袋讓有些涼的後頸回到毛領子的保護之下。
又一陣狂風卷過。漫天的飛雪遮擋住了所有地視線龍飛的眼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等到雪幕散去俄軍增援部隊已經消失在北面那一片樹林邊緣。
「五百名俄軍攜帶一挺重機槍從柳河屯出。增援輝河。」
龍飛傳回的消息讓指揮部幾乎沸騰起來。在參謀們不約而同撲到簡易地圖前討論一陣後。傳令兵們踩著從日本人那里學來地滑雪板飛快地在雪原上穿梭……
營長齊家芳帶著幾個連長趕到前沿觀察點。還沒等他說話胸有成繡的龍飛就道︰「齊營長我建議偷襲小後山之後再對大後山起強攻。小後山的戰斗不能驚動大後山地敵軍。」
「李連長!」齊家芳略略看過地形後把配屬作戰地警衛連長叫了過來。「你有沒有把握不一槍解決小後山?」
「一二三四五……」李雙喜數了數可見地俄軍堡壘道︰「十五個堡壘一個連的兵力嗯能解決!不過……」
龍飛忙道︰「堡壘外側有上下兩排槍眼請看堡壘外壁上有積雪地地方那就是老毛子堵槍眼避風雪後堆積在槍眼處的雪。我們仔細觀察過老毛子守軍很少打開槍眼觀察外面的情況連游動哨都很少。如果能夠順利地潛到堡壘後面那麼就可以順利地控制住
門白刃解決戰斗!」
李雙喜有些沒底顯得勉強地道︰「那我可以試試。」
齊家芳瞪圓了眼珠子︰「哪里有時間給你試試?!行就行不行我換七連上!」
龍飛用凍僵了的臉做出一個很難看的微笑向李雙喜道︰「李連長要不我帶你到前面看看去?看過地形之後你就有把握了。」
李雙喜整整身上的白色披風說干就干做了個請帶路的手勢後按著腰間的盒子炮跟龍飛模向小後山。
齊家芳把心都吊到嗓子眼兒上了看著兩個人逐漸地消失在當面的一座堡壘旁的凹地之後他更是伸長了脖子希望自己的目光能夠轉彎能夠一直護送兩個戰友完成再次偵查行動。
就在這位營長感覺眼球被風吹得不能轉動視線被眼淚珠子模糊住的時候龍飛和李雙喜慢慢地回轉過來。
李雙喜搓著凍僵的手道︰「營長很難不開槍就解決敵人。唯一出其不意的辦法是警衛連控制堡壘的出入口之後信號由大後山先打響我們趁亂解決小後山堡壘里面的敵人。」
齊家芳想了想點頭道︰「行就這麼辦!子夜時分準時打響這里交給你們兩個了我去六連那邊等信號。」
「三聲連續的槍響就是信號!」李雙喜趕忙確定了聯絡方式。
齊家芳揮揮手頭也不回地向大後山方向而去。對警衛連的戰斗力和警衛連連長的謹慎、勇敢他是放心的。何況還有一個龍飛在小後山李雙喜加龍飛還不能解決小後山的話那游擊軍里恐怕就找不出能夠打好這麼一仗的人才了。反正在這個方面齊營長是自愧不如的他更擅長組織部隊起連續的、勇猛的攻擊!更能夠看清楚整個戰局的大勢就如他在老爺嶺之戰中的表現一般。
半夜里雪下得更大風吹得更響將俄軍士兵們死死地堵在堡壘中。
「阿爾佳看看外面!」少尉躲在溫暖的大衣下命令列兵阿爾佳。
阿爾佳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俄國農民有著天生的服從性少尉的命令很快就在一聲︰「是少尉老爺。」的回答後得到執行。
堵在射擊孔內側的木板被挪開了堡壘里面的油燈光線一下子就穿過射擊孔照到外面卻只是一根並不明亮的光柱對阿爾佳觀察外面的情況並無多少幫助。與此同時外面的寒風夾著雪花從射擊孔撲進堡壘將習慣了溫暖無風環境的士兵們吹得猛打哆嗦不滿的罵聲立即響了起來。
「該死的阿爾佳!」
「混賬你莫非想把少尉老爺凍死嗎?」
可憐的阿爾佳什麼也沒看見就慌忙關上了射擊孔卻還是被自己的「伙伴和官長」數落了個夠甚至還挨了幾下拳腳招呼。
為了拿到四個盧布的軍餉這些委屈都要忍耐下來等自己的肩膀上扛著上等兵的牌牌時狀況興許就好了。阿爾佳就是這樣想的他不會產生別的想法因為放下鍘馬草的鍘刀拿起武器之前那些好心人就是這麼告訴他的。
「蓬蓬」堡壘出入口的「門」被敲響了。里面的俄軍官兵們都一下子緊張起來麻利地起身立正整理軍容。
「阿爾佳你這個笨蛋!難道不知道外面可能是大尉老爺嗎?!快去開門該死的笨蛋!」少尉忍住了一個噴嚏卻把打不出噴嚏的怨氣盡數泄到阿爾佳身上。
門是幾塊沒有油漆的木板釘成的還算得上牢固密封再粗粗打制的生鐵鏈幫助下開門這個差使也花費不了多少體力。別人不願意干的原因只是不想去承受開門時必然承受的冷風而已。
阿爾佳老老實實地應諾著拉開了門卻見眼前白影一閃頭腦嗡了一聲就失去了知覺。他當然不會听到三聲連續的槍響也不會看到少尉老爺和十六個同伴被刺刀挑死的慘狀。當他蘇醒後已經成為清國土匪們的「幸運的俘虜」過著遠比在家鄉更為舒服的日子當然如果能經常有人用俄語跟他說說話那日子就更完美了。
突然響起的槍聲被寒風席卷著傳到大後山引來一陣無畏的吶喊和更為密集的槍聲。
巡警軍中校李家懋站在柳河屯的堡牆上看著一子彈拖著尾光在夜空中閃過臉上滿是會心的微笑。
「弟兄們裝空包彈齊放五輪後留下所有的東西撤退!」
一百五十名巡警軍官兵歡樂地拉動槍栓將早早準備好的空包彈壓進槍膛在班排長們明顯帶著笑意的射擊命令聲中「 里啪啦」地放起了歡迎自家兄弟到來的「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