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箭帶著凌厲的冷風就射入了胤禛的後背,這是在場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可是光看胤禛的身體被這只箭貫穿就知道射箭者本身的力道,胤禛被射中後,只悶哼一聲,就由馬上仰面倒下了,他的身體落地後,插在身上的箭被整整挫出了一半,不由痛的他五內具焚一般,
鮮血順著通體烏黑的箭身,箭羽噴射了出來,他掙扎著想起身,卻又被中箭倒下的坐騎身給砸在了下面,一瞬間只感覺腿骨處傳來一陣劇痛,慘呼一聲,他口里噴出一股鮮血,咬著牙昏迷了過去。
隊伍就在胤禛中箭後全亂了套了,最關鍵是他們還沒有由震驚中反應過來,是誰?這麼大膽想要行刺皇帝的兒子?當他們都在傻傻的看著被箭射中的胤禛時,第三箭,第四箭,余下的無數箭如雨般從山中的各各方向撲面而至,于是被射中的人和馬越來越多,但就是沒有人能夠看清這些箭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射過來的,他們大多身中數箭,和身上同樣多處中箭的坐騎倒在了一處,一時間,整個山谷都像人間地獄似的,人和馬的慘叫,混成了一團。
所有的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數,都失去了反應的能力,這些箭多麼厲害,數量有多麼大?令得被射者只能傻站著等死,余下一部分人被受傷發狂的馬群頃刻就踏成了肉泥。
珠兒她們在馬車內突然被一陣顛簸驚醒,原來是拉馬的馬車被箭射中後,亂跑掙扎著,但馬車只跑了一小段就停了下來,原來是中箭的馬倒下了。
車內的三人剛剛由深度睡眠中醒來,跟本就弄不清楚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感覺似乎是一覺醒來就到了戰場之中,耳邊人聲嘈雜,且多是淒厲的慘叫聲。
她剛想伸出頭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一只橫空射入車廂的箭差點擊中。要不是虧得被身後河伯的大手及時扯回,她這會已經香消玉殞了,可就在她轉身要道謝時,只聞得背後一聲慘呼,那及時救了她一命的河伯也被飛來的一箭正射在前胸,頓時就一命嗚呼了。
珠兒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的幾乎失了神,她靜靜盯視著在她面前斃命的河伯那死有不甘大睜的雙眼,抬手就在他的眼皮上抹了一下,把他爆睜的雙目合攏,卻發現另一個河伯身中數箭早已倒在了車里,而外面的車把式也是滿面的血和箭由上而下,正面仰道在車廂內,珠兒此時的心情已經不是恐懼可以形容的了,她心理半明半昧的,痴痴環顧著車廂內倒臥的人,這些剛才還活生生,笑眯眯的人,怎麼在一覺以後全都死了,跟本沒有想通發生了什麼事情,外面的慘叫聲也越來越少了,而射中車廂的箭簇也似乎越來越少。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想著,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一個重要的人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時,一道燃燒著火焰的箭簇又由外射了出來,盯著火焰看了半晌,她突然想到,這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胤禛現在怎麼樣了,而這個重要的人就是他。
她想到這兒便像條件反射似的轉身沖出了車廂,顧不得此時此刻落下雨似的火箭,她一下馬車,便被外面的場面驚的幾乎失聲,堆積如山的尸體,馬的,人的,都被射成了刺蝟狀。
而燃燒著帶火的箭頭還如飛蝗般嗖嗖的射將過來,射到哪兒,哪兒就騰地串起半尺我高的火苗,也不知是不是要下雨,山谷中山風狂嘯著,而剛才還晴朗的天空突然雷電滾滾,陰雲四合,珠兒的眼楮都被燃燒而起的黑煙燻睜不開了,但她還是冒著箭雨在尸體堆里仔細的翻找,也許是風借火勢吧,四面燃燒的火越來越大,就在她絕望萬分之時,突然感覺腳下褲腿一緊,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只小狗,那小狗一半身子被壓在一個側臥的馬身下,另一半身子露出來,也似是嚇壞了,用嘴叼住珠兒的褲腳,緊緊不放,嗚嗚地低鳴著,就是不放。
而珠兒此時也注意到那死馬地身下。堪堪露出一只人手。大拇指上戴著一枚好大黑金剛鑽班指。珠兒認得這物什。可不正是胤禛地愛物麼?那這只手也一定是胤禛地手了。報著非要把他挖出來地信念。她立刻伸手將小狗兒由地上拾起。塞入自己地前襟之中。就開始動手拉動被馬死死壓在低下地胤禛。他還可能活著麼?
拉不動。她就推。推不動。她就用肩膀頂。用膝蓋頂。而她也不知是不是從危急之中忽然生出了一股動力。居然將那百多公斤地龐大馬尸慢慢地挪開了一點點。接著她想了個辦法。只要把胤禛身下地泥土挖開不就可以了麼?她一想到都沒加思索。抬手就從一個死去兵勇地頭上拿起一個鋼盔就奮力挖將起來。大概是由于天氣潮濕。山谷中地泥土也比較松軟。她挖起來也沒有太過費事。可是周圍地煙火也越來越大了。箭雨到是停了下來。可濃煙滾滾地。嗆地她幾乎發不出任何地聲音。只能拼命地咳嗽。一邊拼命地挖著泥土。可隨著煙漸濃。她地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呼吸都困難了。她在心里拼命地禱告老天。千萬不要讓她失去他。如果可以。她願意用自己地命來換回他地。
就這樣。她邊挖土邊推馬。居然一點點把胤禛從馬下拉了出來。也許是奇跡吧。也許是珠兒地誠心感動了上天。天。此時居然下起了大雨。一時間。整個山谷。電閃雷命。狂風暴雨。瞬間就澆熄了沖天地大火。而珠兒也把身受重傷地他一點點連拖帶拽地躲藏到了一片很大地草叢之中。
而當她一看到身體多處受傷。血肉模糊地胤禛時。心幾乎碎裂掉。急忙伸手探上他地鼻間,發現他雖然氣息奄奄,卻還有熱氣在口鼻間出入。
奮力撕下裙擺幫胤禛扎住傷口。暫時止住了血。她看著因為失血過多而面色越來越蒼白地胤禛。心急如焚。
她目前力氣都已用盡。盡管死死撐著。也是強孥之末了。想把胤禛拖到安全可以避雨地地方。簡直是天方夜淡。
珠兒一時間急的淚流滿面,但她仍緊張的環顧著四周,擔心著自己的行蹤仍被躲在暗處的歹人發現,卻發現四周除了雨聲,雷聲,是什麼也听不到啊。
她緊緊摟住中箭的胤禛,手中緊緊握著剛才順手從地上拾起,準備自衛的沉重鋼刀,仔細的注意著四周的動靜,如果有人沖過來,她一定要拼個魚死網破。
這是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遇上這樣的事情?如果只是遇上了山賊流寇,他們不可能把馬也射殺,也更不會將攜帶補給的驢車也給燒光,這肯定是有預謀的刺殺行動,要不,為何,殺人後,還要焚尸?毀滅證據?一想到胤身負重傷,又想到一時半會就死了這麼多人,她就禁不住渾身顫抖。
無論如何也要讓胤禛活下來,他能活下來,也好為這一山白白死去的人討個公道。
在這樣的堅持之中,雨越下越大,大的好像連山都要被沖垮掉了,而經過這一系列劇烈運動的珠兒,似乎也是體力透支到頂點,隨著雨的越來越大,她漸漸的昏迷了過去。
可瓢潑大雨還是很快就將她給澆醒了過來,她暗暗想了一下,這樣呆等著也不是辦法,胤禛受了這樣重的傷,就算是不死,也會被雨給淋壞啊,片刻後,她想了個至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與其在這里等死,還不如把胤禛送下山去。
略思量了一下,她起身對著天拜了三拜了,就轉身偷偷跑回了馬車中,把車里一長條小桌子給拿了下來,反放在泥地里,接著又用車簾搓成繩子,拴住桌子腿,再把胤禛放到桌上,把刀插在腰間,把懷里的小狗兒塞好,她把繩子緊緊背在肩膀上,撿著荒坡小道,順著濕滑的泥地,把胤禛慢慢往山下拖去。
只見于狂風之中,一個縴巧,瘦弱的身影,在黑暗的天地間,萬分艱難的拖動著泥地上的木桌,由于泥地濕滑無比,她幾乎是一走三跌,可她沒有放棄,一次次的跌倒,一次次地又爬起,很快她就摔的渾身是泥,遠遠看去,跟個泥人一般,可也許是蒼天不負有心人,就在她絕望萬分之時,遠遠的,她似乎在山角下,看到了有昏暗的幾點燈火,是人家麼,她在心中暗想,按捺不住心里的萬分激動,不禁加快了腳下的動作,仍是在一走三跌的狀況之中,她居然順著山路走了下來,果然是人家,且看起來很近的樣子了,她心中帶著滿滿的希望,拖著胤禛往前走著,可明明看著很近的人家,走起來為什麼卻這麼困難?她只顧走,卻不知其實是自己已經月兌了力,感覺自己在大步的走,其實是一小步一小步的在挪動而已。
等到她好容易挪到了房子面前,又奮力敲擊大門後,她是累的連話也說不出來,等到屋主听到動靜,打開了門兒,只看到她和胤禛一前一後的躺倒在了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