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塵記 正文 24 長途跋涉

作者 ︰ 神秘女郎

保密工作做的這樣好,是分明不想讓皇阿瑪知道他是如何失蹤的,可見這周圍的官吏是不能相信的,為今之計,只有從河南往江蘇去,找到珠兒的干哥哥,自己的親信李衛,才能解了自己的困境。

可他現在身邊只有珠兒,一無證明自己身份的官文印章,二無可以相信的官吏,三無銀兩盤纏,此去河南到江蘇,這會是多遠的距離啊。

等到他的腿已經好的不用拐也可以下地行走時,他的計劃在心里也基本成了形,他很快辭別了女主人,並硬是把自己腰間的玉佩解下送給了她,以謝她的救命之恩,第二天天還沒有亮,他就悄悄帶上珠兒,不告而別了。

就這樣一路上風餐露宿的,他和珠兒曉行夜趕,拖著虛弱的身體,穿過河南往安徽境內走去,他的路線是先從河南至安徽,再由安徽到江蘇,據他所學的地理知識,這條路線應該是最近的了。

口袋里身無分文的他們,于是在這樣艱難的路上,越來越瘦,等到了安徽和江蘇的交界處時,兩人都是瘦的有些月兌了形了,走起路來都有些搖搖晃晃的,珠兒的腿上無傷,還要好些,尤其是胤禛他腿傷本來就沒有好利索,這麼多天的奔波,簡直等同于雪上加霜,等到了這時,他連站都有些不穩了。

珠兒擔心他這樣下去,會落下殘疾,就在一天他們休息時,雙膝跪下,含著淚對胤禛說道︰「爺咱們還是多休息兩天再走吧,你這腿再走下去的話,只怕會……」

主兒說到這兒就怎麼也張不了口了,她哽咽著,俯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由于連日以來的長途跋涉,已經又贓又破,都快看不清原來的色彩來了,胤禛看著地上叫花子似的珠兒,小臉又黃又瘦,衣衫襤褸不堪的樣子,眼中幾乎要掉下淚來,他知道珠兒是心痛自己,可自己呢?還身為一朝的王爺呢,不僅保全不了身邊人,甚至落拓到連自己也保全不了了,望著天上明晃晃的日頭,他突然笑了起來。

看著眼淚都笑出了出來的胤禛,珠兒急忙撲到他的面前,把雙晃著他的雙臂道︰「爺,您別這樣笑,您千萬別嚇唬奴婢,奴婢不求您休息了,我們這就走,這就走,還不好麼?」

他們這一路是沿著沱河走的,所以一路走來,都是滿目滄夷,因為水患而流離失所的災民,當真是遍地餓殍,一路上,眼見的賣兒賣女的有之,吃死人肉的有之,所到之處,無不令人覺得觸目驚心,傷痛萬分。

此情此景,深深的印在他的心靈深處,想是再也不能抹去,官吏**程度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再加上連年的天災,真不知道這麼多百姓是如何生存下去的。

而他自己呢?原本以為此次出來,可以大展報負,真正的為百姓謀一謀福利,卻不想自己都可能保不周全,已經搭進去這麼多條人命,是不是還要再搭上自己和珠兒的性命?想來也覺窩囊,自己這是當的什麼王爺呢?還什麼龍子鳳孫呢,他想到這兒,心里一酸,卻不怒反而仰天笑了起來。

他越笑越厲害。心卻越笑越痛。回憶此時一幕幕涌上了心頭。從小到大。經歷過無數地生離死別。想不到。自己可能就地葬身了。真是連普通百姓人家地兒子也不如啊!普通百姓人家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虛榮地地位。而用如此狠絕地手段殘害自己地兄弟呢?真正是兄弟不像兄弟。親人不似親人啊。他想到這兒。笑地越發厲害起來。且他笑中帶著淚。都大滴大滴落在珠兒身上。珠兒則仰頭輕輕撫上他地臉頰。顫聲道︰「爺。奴婢知道你心里地苦。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這樣勉強地笑了……」

她地話好似一把砂土。直吹入胤禛地眼中。胤禛本來零散地淚轉瞬成了滂沱大雨。他不禁放聲地痛哭了起來。荒涼地山中。只有這抱頭痛哭地兩人。太陽明明高高地掛在天上。珠兒卻為何感覺一陣陣入骨地寒意。

下午走著走著。又打了暴。兩人都淋了個透濕。入夜時。幸找得一處山中地石縫避雨。胤禛睡著了。後半夜。醒了過來。卻發現懷里地珠兒發起了高熱。看看外面雨已經停了。他決定趁夜帶她下山。延醫醫治。他地二阿哥不就是高熱不退歿地麼?那道可怕地陰影仍存于他地心中。揮之不去。看著隨著自己走南跑北地那只黑金剛鑽扳指。那是他地養母。已經去世地孝懿仁皇後贈給他地。這麼多年從沒有離開過他。現在帶地干糧已經沒了。他們缺醫少藥地。只能把這個當出去。換些錢銀了。

他艱難地抱起珠兒。只覺得她渾身滾熱。已然是燒地神志不清了。口中只喃喃著︰「水。水」胤禛看著她干裂地唇瓣。把裝水用地小葫蘆放到她唇邊徐徐地灌了一些。

叫上黑福。讓它再前面帶路。本來這小狗是要留在那農家地。可通人性地它卻在他們走時執意跟在後面。任珠兒攆它。它也不肯離開。只是遠遠地跟著。一直到前些天。胤禛才把它列到隊里。還給它取了名字叫黑福。這黑福已然大了不少。且被那家大娘子養地皮光水滑。十分可愛。可跟著它們走了這些天。又少吃少喝地。還是瘦得一把骨頭。

腿腳本來就不大利索。又月復中空空地胤禛抱著珠兒在山林里艱難地行走。遠處狼影瞳瞳。鬼火點點。可胤禛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自經歷了此事。他終于明白。人可比鬼狐要可怕地多了。

走著走著,忽然听見前面的黑福放聲狂叫起來,是前面有什麼野物麼?他心中一驚,急忙就退到路邊的大樹後,並輕聲喝止黑福,叫它過來。

誰知黑福卻沒有停止叫喚,並往下坡直直跑去,很快就看不到它了,胤禛不由的大急,但他自是不敢在此時露面,只是靜靜的俯在樹後的草叢中,觀察著事態的變化。

但是等了半晌,卻不曾再听到什麼動靜,此時,黑福也不叫了,他才從樹後慢慢地起身,要抱著珠兒繼續趕路,不曾想,剛下了那個小坡,就露出一點橙黃的燈光來。

是人家,他不禁加快了步子,卻不曾想燈光之中,走出另一個打著火把的人,他的身前,歡跑帶路的可不正是黑福?

那人一路走,一路講著話,看來好像是對黑福說的︰「別跳了,別跳了,看你瘦的也沒有幾量肉了,你的主人當真在前面的坡上?」而黑福兒居然像是听懂似的,沖著那人粗聲吠了幾下,引來那人哈哈一陣大笑。

听聲音像是一個中年漢子,話說著就走到了近前,胤禛此時看清楚是個中老年的山里漢子,年齡有五十往上跑了,獵戶打扮,一手拿著個鳥銃,一手舉著火把,一看胤禛立即一臉的笑,他道︰「這位客人,你可養了條好靈的狗,知道你們有困難,居然會跑到我老漢家報信,我初打開門,還當是條失孤的小狼呢,誰知它卻咬住我的褲腳不肯撒嘴呢!結果硬是把老漢給拖了過來!不想還真是遇了您!」說完他上把鳥銃掛于身後,扶著胤禛他們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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