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天地間有個叫燭龍的大神,他住在陰山,只要他睜眼,世界就是光明的,當他閉上眼楮,風和黑暗便會降臨。
只是到了現在世界,燭龍怎麼辦?夜晚依然是一片光明,在這樣的世界里,是不是燭龍就可以安然地睡去。
那天,我失戀了,正是人間四月天,我一個人,走在雨里,甚至沒有一把雨傘。
雨把我的淺綠的毛衣打成墨綠色,在昏暗的街頭,我終于看到前方的一個電話亭。
我冷的牙關打顫,推門而入。
不知為何,一下子想到了他,用身上僅余的錢,打了電話過去。
是他媽媽接的,我說找他,然後便听見他媽媽說︰「稍等」,接著,便是大聲叫他名字的聲音。
一會兒,听筒里,他低沉的聲音傳來︰「喂,請問你是那位?」
麻木的我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我哭了,熱淚混著從我濕發上滴下的冷雨。
我耳邊只听到自己的放聲大哭還有含混不清的說話。
好半天,才听到他說︰「豬頭,是你吧,怎麼了?被你家那豬頭給甩了?」
我听他這麼說。越發哭地不能自抑。良久。久到我以為他已經掛斷了電話。
我疑心著小聲喂了一聲。卻立刻听到他說︰「放心。我還在呢!」
然後他勸我回家。洗個熱水澡。睡覺。
我照做了。回到家中。洗澡。睡覺。
第二天。我還是拖著病懨懨地身體去了單位。看見他地眼光。我急忙把頭一轉。
中午飯我原封不動地擺在哪兒。滿腦子全是昨天看到地男友和別地女人相擁共傘地畫面。
氣憤又讓我紅了眼楮,我一個人躲在黑暗的屋子里,淚流滿面。
回轉時,他正在吃飯,我的飯盒放在他的旁邊,里面的雞腿已經蕩然無存。
「豬頭,我已經幫你把這個麻煩解決掉了!」他看到我來了,口齒含渾不清!
我哪還有心情理他,拖著疲乏的身體,做回座位旁,嘴里懶懶地道︰「你幫我把飯盒洗下子哈!」
中午我听卡朋特,繼續偷偷流眼淚,耳朵上帶著耳機子,我趴在電腦桌上,忽然感覺頭發被人輕輕撫模,一個激冷,我猛地站了起來。
回頭處,卻是他,我道︰「你干什麼啊?偷偷模模的,想嚇死我啊!」目光冷冷地我同樣對上目光冷冷的他。
他像是認不得我似的,看了我一會兒,轉身坐回座位旁。
現在回想起來,是我的脾氣太倔,如果當時我能哄哄他,可能最後我不會那麼慘。
一個下午,和以後一個星期,我們都沒有說過話,但第二天,我的胃病就犯了。
我的胃病是屬于那種一犯起來,就寡疼寡疼那種,一點兒熱東西不能吃進去,也不能吃冷的,一吃東西,就好像有只大手擰著我的胃一般,所以每日,只能喝一點點溫牛女乃度日。
每當胃痛的不行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那個著名的胃藥‘瑪丁寧’的廣告里,一個小人在胃里拿個大鑽子拼命往外鑽的畫面。
可我有意虐待自己,沒有和任何人講,甚至沒有和家里講,晚上回家我也不吃飯,家里人問,我就說自己是減肥。
我一天假也沒請,還天天跟著一大堆人一起擠在公交車里,從郊區往城里趕。
有時,在車上胃疼的我受不了,眼淚嘩嘩往下掉,初時我還努力忍住,後來我干脆不再忍了,而是任眼淚不停的淌。
這期間,我和所有人都保持距離,我是那種特別脆弱的生物,但又在外面用假堅強給自己鍍上一層虛張聲勢的殼。
所以一旦靈魂受損,我就會選擇躲起來,這樣的時候,其時我是不想上班的,但我害怕別人的關心,害怕家人問我,害怕同事問我。
面對已經發生的事情,我懶得解釋,休息天,我也不想帶在家里,鎮上有個小公園,是一座不高的小山,我慢慢地順著階梯往上走,到了山頂時,已經累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電話留在家里,也沒有和家人說我去了哪兒,我要安靜,絕對的安靜。
我靜靜立在山頂,才能感覺心情好一些,四周一片安靜,小鎮在腳下的遠處,風把山頂電視發射塔上的鐵座標吹的吱吱亂響。
不知是誰在發射塔上掛了一串風鈴,隨著微風發出一陣歡快的悅耳的響動,山頂上人很少,偶爾有人走過我身邊時,我也不會被打擾。
直到夜燈燦爛,小鎮陷入短暫的黑暗之後,又被夜燈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我的眼淚又涌了上來,模糊之中,我在想,這萬家燈火,恐怕沒有一盞是屬于自己的吧。
十七歲時,我就想要嫁的,本來,我也許可以嫁掉的。
其時如果那時豆子哥願意選擇我,我是會嫁掉的,此時,我將會是一個幸福的小婦人,那麼這個黑夜中的小鎮里,必有一盞燈是為我而點亮的。
可是,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在經歷過背叛和失敗之後,一無所有的我,站在黑夜的小山頂上,俯瞰著腳下燈火通明的城市,驚覺自己居然一無所有!
到底是身體年輕,我的病在十幾天後,莫名其妙的好了,我開始吃些稀粥。
我和他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其實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對他的關心做出那樣冷漠的回應。
我想說一句︰「對不起,我錯了」可無數次,開口的話,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昔日充滿歡聲笑語的班公室此時變得尷尬而安靜。
直到有天,我一推門,從外面走進來。
他和幾個男生正在聊天,看到我從外面進來,幾個人都不說話了,突然他開口了。
他說︰「豬頭,我發現你最近變漂亮了不少嘛!怎麼搞的?」
旁邊的男生立刻隨聲附和並打趣道︰「喲,這麼明目張膽的夸獎,你們兩個不是要搞地下戀情吧!」
另一個說︰「我看是有情況,有情況!」
按理說,女人被夸獎了之後,都會十分高興,可這話是從他這不著調的人嘴巴里面說出來,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可是在洗茶杯的時候,我還是是往長長的大片鏡子里仔細看了看,一下子驚覺自己居然瘦了這樣的多,整個人在短短地數十天里都月兌了水,臉色蒼白,長發如漆,唯有一雙因為消瘦而變大的眼楮,寫滿了疲憊和空洞。
我轉身往回走,卻發現他靠在門邊上,樣子懶懶地,笑看著我。
我心下一驚,但不動聲色,面無表情地走過他身邊時,突然听見他說︰「你果然是來照鏡子的!」
我听他這麼一說,立刻咬牙切齒的地回道︰「我本來還想跟你說對不起的,這下子,免了」
大步走開時,听到他的笑在身後想起,我暗暗握緊了拳頭,在心里大罵他變態!
然後**的警報終于被解除了,可我還是每天帶著口罩來上班兒來,有天我剛下公交車,正埋頭往前走,車站邊賣手機的大賣場大聲放著張學友的一曲粵語歌,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歌,只是覺得非常好听,在等紅燈時,正在解下口罩時,忽听得耳邊有人喚我︰「豬頭」回頭處,可不正是他,他帶著大口罩,眼楮里全是笑意。
後面的那首張天王的歌實在是悅耳,我一邊費力地解下口罩,一邊笑道︰「豬頭,你不是愛听粵語歌麼,你幫我听听,這首什麼歌?回頭我下下來听。」
他瞟我一眼,道︰「不告訴你,不過,這歌還真是有些應景兒呢!」
我被他氣的眼一瞪,臉越發地紅了,但仍笑著道︰「什麼應不應景兒的,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他的豬嘴在口罩後悶悶地笑著說︰「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看到寡人,興奮的?」
我被他搶白,本來笑意滿滿的臉,立刻變了天,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道︰「代王,你可沒有這個吸引力!本女王是被熱的!」
說完我抄起拳頭向他後背砸了下去,誰知卻被他一把接住,猛拉住我便跑,一跑一邊道︰「你這個豬頭,別鬧啦,綠燈要過街了!」
接下來幾日,就是我拼命追問他此歌名字,他卻偏不肯說,用我們南京人的話說︰「平時嘴瓜瓜,屎啦啦的」(南京方言,形容別人話多)只要我抽冷子問起這事兒,他就如同鋸了嘴兒的葫蘆一般。
我一下子來了氣,決定一定要把此事查清,弄個水落石出。
那里互聯網還沒有在普通家庭之中普及,倒是網吧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好多,我一下班,就一頭扎進一家網吧里。
百度張學友的歌曲,再選擇試听,這樣,一首接著一首的找。
該死的是,要麼就听不了,要麼就不是。
折騰了一整個晚上,快要下線時,我都沒有找到。
于是第二天晚上我繼續這樣的工作,他的QQ一直在線,我也不去問他。
而是自己找自己的,可第二天我同樣是一無所獲,就在我終于失去耐心,想要放棄時,一首被我點在桌面上一直在緩充播放不了的歌曲,想了起來。
我凝神一听,心中大喜,可不就是它麼!
功夫不負有心人,喝了一大口冰可樂,我趕緊把視線移向了歌名,可一看到歌名時,我立刻傻了。
只見那略略有些跳躍的顯示器上,灰色的搜索條上,顯示著「張學友(暗戀你)」
扼,我立刻感覺被雷了,在聯想到他當時說的那句話︰「不告訴你,不過,這歌還真是有些應景兒呢!」
天啊,我又立刻把這歌的歌詞給搜了出來,這下子,我怔住了,半晌沒有說出來話兒。
人海內你可知我像靈魂不在
每天的愛逝如風沒有將來
從未真的深愛
難忍耐你可听到在誰人心內
你的淺笑像潮水蕩去飄來
才是真的最可愛我最深愛
誰可每夜給你溫柔
而我卻只暗地苦透
現實就是這樣吧夢也許不再有
若你知道就已足夠
曾等待我的所愛在無聊街外
我竟今晚又重溫待你歸來
還像當初暗戀你
還像當天)還像當初暗戀你
還像昨日)還像當初暗戀你
我在心中暗喊,他的那句「應景兒,到底是說我暗戀他還是他暗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