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一點心里準備也沒有。沒有想到,今天居然是張烈結婚的日子,而且他的身邊居然有個美的不可思議的新娘,她的眼淚一下子就如同不受控制的洪水一般傾瀉了下來,海風變的好大,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一直走到到欄桿的邊緣,將臉貼著欄桿的縫隙,把臉向欄桿里看去,她沒有哭出聲,只不過眼淚滾滾而下,很快就把她一張臉給打的透濕。
狂風把她額邊的碎發吹起,又被眼淚打濕貼在臉上,這一瞬間,她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遺忘了,本來以為已經對眼前這個人應該是好無感情可言了,可這一瞬間,她明白了自己這是不能對他忘情的,就算忘記了也只不過是一時的事情,是她在欺騙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然後,當她終于看到他和別的女人結婚了,她本來就已經破碎的心在一瞬間就已經粉碎粉碎了。
這時那不遠處的新娘楊枝卻在無意中看到了正在越過欄桿流著眼淚向這邊窺視的小桃,她不由輕輕拍了拍身邊的張烈後小聲地道︰「老公,你看對面有個女的怎麼爬在欄桿上哭的那麼慘啊?」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功夫,張烈一抬眼也看到了正在向這邊看的小桃,一時四目相對,張烈一顆心也在瞬間破碎掉了,他當時甚至于在想,如果能死在這一瞬就好了,什麼也不用再面對,什麼樣的痛苦也不能再把他給怎麼樣。
小喜卻在這個時候,從身後藏身的黑暗里把小桃給一把拉開了,並小聲地說道︰「小桃,你要知道我不是故意要讓你難過的,我只不過是想讓你知道他已經結婚了,這樣的事,你現在固然是難過,將來有天你回憶起來我為什麼要這樣做的話,你也不會對我有怨恨的。
小桃的心里空空蕩蕩,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像個身體里只有氣體的氣球,只要一小根針的針尖輕輕一踫,就會一下子煙消雲散,她被小喜攙著離開了酒店,向夜風越來越大的昏暗街頭走去,這條街很僻靜。加上晚上可能會有台風和暴雨,所以行人十分的稀少,兩個人推著車一步步走,小桃一句也說不出來。
小喜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其實我們有時候再痛恨一個人,但只要這個人是你曾經喜歡過的人,你也不可能不想在分開後得知他的近況,得知他有沒有新找女朋友,甚至于他的婚禮自己也想參加,那怕只是遠遠地這樣圍觀一下也好,所以她能明白小喜這個時候來找她並帶她看張烈結婚現場的意圖,可她卻控制不了那種心碎的感覺。
這時好像已經開始有點雨嘀隨風而下,再看看天空,是一種暗暗的紅,這樣的天,就是說明天上全是雨雲,可能有小形的台風登陸吧,小喜道︰「我們先找個地方坐坐吧,吃點東西吧,鬧了一大晚上,我也覺得餓了!」小桃點點頭後。兩人就還是騎著車來到了就近的一條老街,找了家海鮮館子,進去點菜。
點了幾樣海鮮,兩人又要了瓶白葡萄酒,一邊喝酒,一邊閑聊,要說這酒就是開心的時候喝酒人不容易醉倒,不開心的時候,反而會很容易就有了幾份醉意,兩個人都各懷著心事,雖然想著同一個人,但心里的想法卻是不一樣的,所以喝著喝著話居然少了起來,小桃這時也平靜了,方才也已經去了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覺得好多了,但還是不大吃得下東西,她自己知道,這時候不覺得特別難受是因為理智阻止了她的悲傷。
但悲傷這個事情,猶如隱藏在黑暗當中的刺客,一不小心,就會從黑暗當中跳出來,殺你個措手不及,和小喜對坐著,小喜可能是喝的比她還多些,加上心里也不痛快,所以這會子連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了起來,她這時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從後的口袋里掏出個紅包。扔到小桃面前道︰「小桃,你不要不要嫌棄,這是我給你兒子的紅包,說來,如果張烈真把我當親妹妹的話,我也就是這孩子的姑姑呢,這些錢,留著給他當壓歲錢!」
小桃見狀,哪里肯收,但在小喜的堅決要求下,她還是把紅包收下放進了口袋里,小喜這才安心地和她一起又干了一杯後,兩個人低頭無語時,對面的小喜突然對小桃道︰「小桃,對于張烈,我跟你透個底,他現在這樣,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他是真的還在愛著你,只不過這事情如果說出來,你和均均可能都要遇到危險,小桃,其實說真的話。這些年,在我們三人之間,我應該嫉妒你,而不應該是你嫉妒我!」
小喜一口氣把話說完,伸出手在小桃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後,倒頭就爬著睡在了桌上,一言不發了,小桃慢慢地把余下的酒都喝完,又伸手找來服務員,叫她幫自己買了包萬寶路,撕開包裝。抽出根煙,她先是把煙放在鼻端輕輕嗅了嗅,末了,又用服務員給她買的打火機把香煙點上了。
默默她抽著煙,慢慢地思索著今天發生的事兒,已經有多久沒有抽過煙?她自己都記不得了,自從懷了孕後一直到生下了均均,一直到現在,前後也有六七年的時間沒有踫過香煙,她抽煙一向無癮,並不是每天要抽的,但是有時候心里有事,覺得煩亂,就會抽兩根煙,解解悶,理理思緒,所以當她這麼久沒有抽煙後,猛然間一抽就覺得有點受不了了,很嗆,她輕聲咳嗽了幾聲,對面的小喜卻從桌上抬起了頭,看到她有煙,也跟她要了根,自己點上後滿足地吸了一大口,小桃一看她的動作,就知道她也是老煙民了,要麼哪有這麼熟練的動作呢?
和小喜又默默地對坐了會子,她終于開口問道︰「他是不是在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小喜听後立刻道︰「小桃姐,這點你絕對要相信我,她做的事兒絕對不是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甚至于和違法亂紀沾不上一點子邊,而且我說的句句屬實,你絕對要相信我啊!」兩人說著結了帳後,又回到街上,這時風已經大的連身上的衣服都鼓動起來了,兩個人連聲說著不好,就急急騎車。想用最快的速度往夏鵬家趕,她估計這會功夫,夏鵬他們也要到家了,所以她趕過去,剛好就可以把均均帶回家。
但她們騎著騎著,風雨就大了,一時之間,她們兩個人就全部被淋了個透濕,便趕忙到對面的一家銀行門口避雨,卻不料兩人剛剛上去,遠遠地就听到有人喊叫小桃,小桃回頭,卻看到是夏鵬的車正停在銀行外面的街上,這時他正開著車窗,冒著雨大叫她的名字,而他身後的車窗里,均均也在洞開的車窗里大聲喊叫著媽媽,媽媽!
小桃真是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還能踫上他們,所以趕緊要拉著小喜的手就跑下銀行的階梯,這時小桃也想到自己的車還在外面,不能把車丟在這兒啊,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夏鵬卻打開車門,從車上沖了下來,他也沒有任何雨具,所以也是一下車就淋濕了,他快帶沖過來,一把就把小桃的車給端起來,又來到了車後,把車的後備廂打開,把她的小車給塞進了車廂里,然後他又把車後門給打開,沖著小桃和小喜做了個上來的手勢,小桃看著就想拉著小喜上車,卻不料,小喜卻道︰「我看到那邊有輛計程車了,我就在這兒坐這車回去,你走吧,別管我了!」
說完她拉著小桃的手說了聲保重,就轉身大步走開了,小桃本來看著她漸漸沒入了雨里的背影,還不時的向自己揮揮手,她的心中一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這時她的胳膊卻被人抓住了,原來是夏鵬,他看著小桃一直呆呆站在雨里,就忍不住上前拉著她的胳膊把她給扯進了自己的車里,並幫她把車門關上了,這才又來到駕駛室,拉開了車門後,坐了進去。
小桃還是呆呆地用手把車窗玻璃上的水氣給擦去,遠處小喜像是已經找到了一輛車,她這才安心的把臉轉了過來,再看看身邊的均均,居然撅著他的小嘴,在哪里一動不動,小桃叫他的名字,他也不願意搭理小桃,這時正在專心開車的夏鵬一邊開車一邊道︰「小桃,你看,均均一定是生你的氣了,這孩子可真是粘你啊,一整個晚上見你沒來,他哭了好幾回,就說可能是不要他了!」
夏鵬說這個話,願意是為了要逗小桃玩兒,卻沒有想到,他話一說出來,小桃的眼淚卻滾滾而下,這一下可真把夏鵬嚇壞了,他正想開口問小桃這是怎麼啦?怎麼突然就哭了,小桃卻淒然的嗚咽著道︰「都說天下父母心,我卻偏偏踫上一個郎心似鐵的男人,這麼多年,他對我們母子不聞不問,現在悄無聲息就要結婚了,均均你說,從小到大,不都是媽媽和你一塊兒,你什麼時候見過你爸爸?」
小桃說這番話,完全就是氣話,她這個人就有這毛病,一著急了,說話不經大腦,想到什麼說什麼,現在她一說不要緊,均均一想到爸爸,立刻就放聲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