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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關無心6
太後的目光轉為深思，凝視我許久，慢慢的露出了一個莫測的微笑。
「紅藕有染，不染半點污泥。此句的上聯是什麼？」
我愣了愣，我沒想到太後忽然就考起了對聯。
但被母親自幼教導、被父親嚴厲要求的我，自然也不會被難住。
況且這副對聯本就是名句。
「上聯是︰綠竹無心，生出許多枝節。」她答。
太後又問︰「竹本無心，剛直有節。人若無心，無欲則剛。此何意？」
我直接搬書上的句子，答道︰「後文有道︰竹無心，有千節，雖清瘦卻挺拔，風過不折，雨過不濁，千擊萬磨仍堅韌。人無心，當如竹，軀有節，而少蔓枝，數丈傲骨通透，葉似劍鋒而不外露，微垂亦不自卑。任而東西南北風，屹立不搖，縱使古今萬世愁，一肩擔盡。」
太後點點頭，微露一些贊許。
「不錯，你母親將你教得倒是不差的。」
「謝太後夸獎。」我不敢放松，我覺得太後話里有話，借著那些問題在說什麼。
「你父母還未為你起‘字’吧？」太後忽然問。
「是，還未有。」我覺得太後問得有些奇怪，一般無論大戶小戶書香門第還是官家女兒，很少有女子出嫁前就有‘字’的，這是所謂的‘待字閨中’。
「那麼，哀家就作主賜你字吧。」太後端起茶，想了想，說︰「便叫做無心吧。」
我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賜‘字’？
可是皇朝歷來是婆家才有權為媳婦起字的啊……
不過，是太後‘賜’的，應當是無所謂的吧。
我行了個禮，說︰「謝太後。」
太後笑了笑，又親昵的拉著我的手將我扶起，說︰「無心，皇上封妃的冊子已經下了。」
我面露不解。
「不過是早晚的事，你便喊我一聲母後吧。」太後徐徐說。
——皇朝太後，有資格喊她為‘母後’的，除了皇室子嗣，只有皇帝的正宮皇後。
一剎那的不解後，我覺得五雷轟頂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之後，太後又與我說了幾句貼己話，無非就是讓我小心身子、是否缺了些什麼，還問到我是否需要派一個宮女到身邊服侍，被我找了個借口就拒絕了。
倒是那聲‘母後’，我並未拒絕，而是默默的應承了下來。
雖然，我也並沒有主動開口叫過——但凡到了需要稱呼的時候，我總是用‘您’來應付過去。
我覺得自己變得狡猾了。
明明對于那母後兩個字可謂是反感，可我應下了、接受了，又耍了些小心機避開了這個稱呼。
為什麼我要這麼做呢？
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呢？
我慢慢的從太後那里回到秀女們所在的地方，一路上想著，單純的感覺不解。
我確定，在昨天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
原來一個人要變，真的只是一瞬間的事。
我看著眼前得花，不遠處幾個秀女圍在一起，似乎正在對一朵極少見的花高興的賞評著。
一眼望去，秀女們依然是界限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