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茹惠沉靜的打量了賈藍半分鐘,才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開了口。
"藍藍,其實有一個辦法可以讓那些記者馬上不再騷擾你了。"杜茹惠一臉高深莫測的說道。
她本是不建議用這種鋌而走險的法子的,只是,這樣的情形下,這個法子也是最有效的能讓記者不再對這件事情這般的好奇,而且,只要他們把戀情說的淒苦一些,也可以通過媒體對他們的同情,幫助陸新陽退掉白家的婚事。
甚至,也許還可以讓陸新陽和賈藍弄假成真了呢!
只是,這樣的法子,對白如昔視乎殘忍了些。不過,如果這麼婚事一直拖下去,或是讓白如昔成功的嫁給陸新陽,她也不會幸福的,是不是?
畢竟,陸新陽不曾愛過她。甚至,因為她的囂張和跋扈,連一點憐惜都不曾給過她。
常痛不如短痛,就這樣了解了也好。
"什麼辦法?"賈藍馬上緊張的.問道,好似看到曙光在眼前乍現了一般。
"只要你和新陽大方的承認你們.的戀情,那些記者自然也就沒有文章可做,也不需要再到處跟蹤你們,挖新聞了。"杜茹惠極為認真的建議道。
杜茹惠知道,這樣的結果,也是陸新陽想要的……
賈藍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在.听到杜茹惠這一句建議的時候,瞬間便熄滅了。
這算是什麼辦法啊?難道杜姐不明白,她現在最怕.的除去被記者糾纏,還有就是她不想頂著破壞別人幸福的情人頭餃。
杜茹惠看著賈藍眼中的失望之色,自是明白賈藍.已經在心里否定了她給的建議。
而她既然替陸新陽開了口,自是不能就這麼打.住的。
"藍藍,這只是權.益之計。如果你們一再的拒絕承認這段戀情,只能讓記者挖空心思的想要找新聞,不停的騷擾你們的生活。"杜茹惠拿出一副親姐姐般的苦口婆心。
"他們願意找就找吧,我和陸新陽之間既然是清白的,我就不怕她們再捕風捉影。"賈藍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的賭著氣說道。
"就算你們之間是清白的,可是,那些記者只要拍到你們在一起的照片,就一定會大做文章的。難道,你希望一直見報嗎?"杜茹惠抓緊賈藍顫抖的手,想給她力量,亦想用力道的傳遞讓賈藍可以清醒過來。
賈藍的脊背微微一僵,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是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她是不能總見報的,那樣消息很容易會傳到金家人的耳朵里的。見一次,也許還可以瞞天過海,見兩次,也許還可以大難不死,那若是見三次,見四次呢?
而因為她的工作性質,她想跟陸新陽徹底的劃清界限,根本不可能。而偏偏,她又不能在這個時候,一起失去兩份工作。
因為,離葉安浩參加攝影展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
以前的她,伊夢涵都怕她會影響了葉安浩的聲譽,那現在被冠上了"情人"這種聲名狼藉的名號時,她的存在,是不是已經是他的恥辱了?
他有恩于自己,她不允許他因她而受到傷害。而且,就算是不談恩情,她視乎也不想他因為她而毀掉前程。
如果是以前,媒體也許對葉安浩這個不算出名的青年攝影師和她這個普通上班族沒有多大的感覺,可是,現在她和陸新陽扯上了關系,成了眾多娛記的追逐目標,再和他住在一起,難免會連累他。
心里想著葉安浩,賈藍不禁就望了一眼靜靜躺在沙發上的自己的手提包,那里邊的手機一直都沒有想過,到底葉安浩是沒有看到這則新聞,還是看到了後,氣的不想理她了,或是他壓根就不在意她那晚去做了什麼,他問起,也是隨口問問。
杜茹惠一看賈藍瞬間凝結住了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話有些撼動了賈藍的決定了,便又再接再厲的說道︰"就算是我為了你,以後不讓新陽在來酒吧,但是,你也可以不要格林的工作嗎?我听你不是等著格林的工資租房子嗎?如果,一旦失去格林的工作,你一時間去哪里找那麼高薪的工作去?"
賈藍僵直的脊背一下子松懈了下來,嘴角隨即掛起了一抹苦澀的笑。
看來,最大的出題不是出在她要不要承認下和陸新陽的關系,也不在于會不會連累葉安浩,只在于她現在經濟困窘,才會面臨這樣的事情時,進退兩難。
她現在好亂,大腦一片混亂……
"杜姐,讓我考慮下,行嗎?"賈藍在沙發上,疲憊的說道。
"藍藍,這事你要盡快的做決定,我怕那些記者找不到你的影蹤,就會著手去調查你的私生活,如果被他們爆料出你和那個大學生住在一起,恐怕會對那個大學生照成很壞的影響。"杜茹惠趁熱打鐵的補充道。
看著賈藍被她逼到了牆角的痛苦表情,她心里也是難受的,只是,她也還是覺得這麼做是沒有錯的。就當她自私的想要幫陸新陽一次吧!
而且,她也相信,陸新陽一定會給賈藍幸福的。
"好"賈藍無力的點點頭,便瞌上了眼楮,在沙發上,靜默不語了。
過了一會兒,杜茹惠就說還有點事情要辦,先出去了,讓賈藍一個人在家里呆著,盡量別出去。
賈藍在沙發上左思右想,想要找到一個妥善的解決辦法,卻始終沒有想出任何一個合適辦法。
賈藍這下真的明白了,什麼叫做一天一世紀了,她現在可真是數著一秒一秒的過日子。
猛的,電話的鈴聲,打破了安寧的空間。
賈藍瞥了一眼電話的方向,並沒有起身去接,畢竟這是杜姐家里,她只是來暫避風頭,接人家的私人電話,總感覺有些不好。
電話在響了很久沒有接後,便被轉到了留言。只听,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飄入了賈藍的耳中。
"藍藍,你在杜姐家嗎?打你手機,你為什麼不接啊?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把事情盡快解決,不會讓人騷擾你的,你听到留言後,回電話給我。"陸新陽焦急的聲音透過電話機,在室內清晰的飄散開來。
賈藍就那麼一直靜默著听著,沒有一點想要接起電話的意思。
自從這層窗紙被報紙給捅破後,她居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陸新陽好了。
事情被曝光了,他也是受害人之人,她沒有理由怪他的,是不是。
既然,沒有理由怪他,亦不想接受他的感情,自然也就沒有理由心安理得的去依他了。畢竟,那晚是她多了,吐得到處都是,他才帶她去了酒店的,說到底,還是自己連累了他。
賈藍忽然間皺起了眉頭,想起了陸新陽說她不接手機的事情。
她不接手機?沒有啊,她壓根就沒有听到手機響啊!
賈藍連忙拿過一邊的手提包,不停的翻找,最後把包里的東西都倒了出來,也沒有找到她的手機。
她又連忙站起身來,在身上的口袋里翻找,最後也沒有找到她的手機。
靜止下來,賈藍仔細的回想了半天,才猛的想起,她昨天睡覺的時候,好像把手機放在了枕頭下,今天早上壓根就沒有拿出來。
一意識到手機忘在了家里,賈藍又馬上想起了葉安浩,如果他在找她,豈不是找不到她了?
幾個快步踱步在固話前,迅速的抓起電話,卻在手指按向按鍵的時候,頓了住。
就算她給他打電話了,那麼她要說什麼?和他解釋嗎?
可是,就葉安浩那總是喜歡對她冷嘲熱諷的性子,會不會直接回她一句,"和我有什麼關系?"
這事確實是和他沒有關系的……
放下電話,賈藍又退回了沙發上坐下,卻無論如何,怎麼都坐不安穩了。
咬牙堅持了半晌,賈藍還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她要出去透口氣,她真的堅持不住了。呆著室內,就好比呆在籠子中一樣的讓她透不過氣來。
拎著手提包,賈藍低著頭走出了杜茹惠家的公寓。雖然,她知道那些記者還不至于神通廣大到找到這里來的,可是,她仍是不想讓任何人看清她的臉。不想讓人對她指指點點的,即使是陌生人,她也不想。
其實,這些不過都是賈藍的心理作用而已,就算是這些普通人看過今天娛樂版的頭版頭條,看過她的照片,那也不代表她們見到她,就能認出她吧?
如果,她可以達到家喻戶曉的地步,那估計她可以直接去當明星了。
其實,那些關注這個故事的人,關注的也是陸新陽,至于陸新陽身邊的女人,不過是個配角而已,又有幾個人會把她的容貌記到心里啊!
賈藍沿著馬路,一路胡亂的走著,沒有方向,憑心而行……
走著走著,她居然聞到了咸咸的味道,她知道那是海的味道……
心里頓時有些寬松了似的奔向海邊,然後在沙灘上坐下,將目光眺向遠處那海天相接的地方,呆呆的繼續發愣。
只是,她的心此刻已經沒有在室內那般壓抑了,也許是因為這海面太過的寬闊,讓人的心都不自覺的跟著寬闊了起來。
輕輕的閉上眼,任海風將自己的長發吹得不停的飛舞,有的時候,那發絲會被海風吹回到臉上,抽打得她的臉有些微微的發痛。
"敏敏"一聲滿含著擔憂的聲音猛的在賈藍身旁響起。
賈藍的身體頓時一僵,卻沒有立刻睜開眼楮,全當自己產生了幻覺。
就算是緣分是奇妙的,她也不認為可以奇妙到,在她最落魄的時候,在這個這麼大的城市里可以這麼巧的在這個海邊再遇陳青偉。
"敏敏,你還好嗎?"陳青偉見賈藍仍舊保持著閉眼,昂頭的姿勢不說話,語氣里便更加的擔憂了幾分。
他看到了今天的報紙後,馬上給酒店打電話去問她的情況,卻只得知,她並沒有在酒店。
他又打電話去問另外一個當事人陸新陽,人家不肯告訴他賈藍的行蹤,還直接告訴他,"以後賈藍的事情都不需要你管,我會保護好她的。"
整個對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看著報紙上那犀利的語言,他又一時間找不到賈藍,幾乎整天都沒有辦法專心的工作,他真怕她會出點什麼事。
他知道她一直活得都是驕傲的,這樣被人大罵她是公子的情人,她心里一定很難接受吧!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他尋尋覓覓了一個早上的女人會坐在海邊,一臉憂傷的閉目吹著海風。
只是,那個皺眉的動作,那個憂傷的表情,雖然很是熟悉,他卻記得並不屬于金敏敏。而是,在另外一個女孩的臉上,他經常會見到。
不知道為什麼,再見金敏敏,他總是覺得她有些太過于的像小紅。可是,她明明就是金敏敏啊!難道,是他自己的心在作怪嗎?
賈藍在陳青偉的二聲輕喚中,終于睜開了眼楮,望向了聲音的來源處。
當看到了他白白的襯衫在風中飛舞,當看到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賈藍居然有股想要抱著他哭的沖動。
還記得,過去那四年里,她努力的佯裝著開心與幸福,可是,享盡了榮華富貴,卻不能有理想的日子,就真的能幸福嗎?
特別是偶爾還要享受一把,那些嫉妒金公主的女人對她的冷嘲熱諷,那言語犀利難听的,絕對要比今天的報紙寫的更讓她無法接受。
畢竟,今天的報紙寫的不是事實,而那些滿眼嫉妒的女同學說的卻是事實。她確實只是金家為金公主而養的一個"寵物"。
她雖然入了金家的戶籍,姓了金家的姓,金家人卻從未公開承認過她是金家的養女,只說是因為怕金公主寂寞,所以為金公主找的一個玩伴。
因此,那些不敢去招惹金公主的女同學們,便找上了她,稱她為金公主的"寵物"。
她忍受不住她們越說越過分的惡毒語言時,為此和那些女孩發生過口角,卻被教導處主任不問緣由的給了一頓狠狠的批評。一副假惺惺的勸誡她,"拿著人家的錢念書,就要珍惜,不要惹事生非。"
教育完了,還不算是完結,還一狀告到了金家。
她還記得,當時金夫人看著她的眼眸里,滿是對她的鄙視,然後開口尖銳的說道︰"不要把你那些低劣的毛病帶到我們家來,不要再在學校惹事生非,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許。"
同樣的,不問緣由,不听解釋,直接丟下一句警告,而最後那句咬得格外的清晰。
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許……
還記得,當時,她連一點難受或是不高興的表情都沒有,她不恨金夫人,她只是發誓,她要盡快的長滿羽翼,離開金家。
知道了什麼是金主給她的底線,她便不再去觸模,不管那些無聊的八婆再怎麼找她的麻煩,她都用沉默和冷漠對待。而她們那些自認為是名門閨秀的女人,好在只是嘴巴上不饒人一些,並沒有對她做什麼進一步的傷害。
只是,就算是這樣,即使她能忍下,她也只是個人,只是個女人……
縱使,她的自尊被她保護得再好,卻依舊會內傷的……
然後,他來到她身邊,對她說︰"小紅,哭吧,被人心疼的淚水,會治愈心口所有的傷……"
她只是微微一愣,眼神便轉為了冷漠,將他拋在了身後。
其實,他不知道,那一刻,她是真的有想在他懷里大哭一場的沖動的,只是,那沖動卻只持續了一秒,她便看到了金公主的身影,所有的沖動便也被瞬間的澆熄了。
今天,他再次給了她這樣的感覺,她卻不再小紅,成了他口中"敏敏"。
眸子中的委屈一點一點的被沉澱成了冷漠,賈藍淡淡的,很是疏遠的開口問道︰"你怎麼在這?"
陳青偉抿唇,一直望著賈藍那雙一點一點變得清冷的眸子,這樣瞬間的轉變,他真的好熟悉,好熟悉,可也是這熟悉,讓他變得好迷茫……
賈藍見陳青偉不答,也沒有追問,只是昂著頭看著他,雖不似看朋友的溫和,那冰冷卻也不似看敵人那般刺骨,似乎只是一種自然的排斥和疏遠。
與賈藍對視了片刻,陳青偉還是先賈藍一步收回了視線,指著不遠處正在搭建的攝影棚說︰"我們公司來這拍公告。"
賈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才看見有6.7個人不知道什麼開始,在離她不是很遠的地方忙碌著。
陳青偉轉過身,沒有看向賈藍,而是看著遠處的海平面,淡淡的說道︰"我今天早上打電話去格林大酒店找過你。"
那聲音淡得在海風中顯得若有似無的,讓坐在他腳邊的賈藍都不能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有听到他說過話……
隨後,便是一陣的沉默,而他還是像以前的安靜。
過了良久,一個她覺得本不該問他的問題,最終,她還是問出了口。
"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