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葉安浩最終也沒有答應紅衣。去過屬于他自己的生活,他只是沉默著,用他慣有的倔強向紅衣表達著自己的堅定不移。
紅衣沒有再勸,她明白,很多時候,人的執著不是別人一句話,兩句話就可以勸服的。就如當年的她,不也是在親眼見證後,才肯死心嗎?
又在A市呆了兩天,紅衣,葉安浩,金連成三人帶著小安安便去了S市,祭拜了紅衣的媽媽秦韻。
而可能是因為血緣的關系,短短幾天相處下來,小安安居然異常的喜歡起了葉安浩。那種喜歡,是一種很自然的親昵,不像對陳青偉時的那種崇拜。
對此,金連成滿眼的笑意,似乎很滿意自己這次的安排。而紅衣也是樂見如此,畢竟葉安浩是小安安的親生爸爸,若是可以讓小安安喜歡葉安浩一點。以後小安安在知道事實的時候,也可以容易接受點。
就這樣,在S市的三天里,幾個人之間的關系雖然微妙了一點,但是相處下來,還是很愉快的。
三日後,金連成沒有多留紅衣,卻也不肯讓紅衣回珠寶那邊的案子已經開始,非要讓她和葉安浩帶著小安安一起過去。
紅衣也想快速結束這個案子,快點結束和葉安浩之間尷尬的相處,便也不跟金連成計較,在給陳青偉打了一個電話後,便直接飛去了X市。
飛機上,小安安依舊很纏葉安浩,女乃聲女乃氣的叫著"漂亮叔叔",經常逗得葉安浩笑得何不攏嘴。而葉安浩也沒有以前那般的計較兒子是跟他叫爸爸,還是叫叔叔了,畢竟,如今陪在兒子身邊的時間,都已經算是賺回來的了。
只是,飛機上的歡聲笑語,在下了飛機,見到來接機的人時,便又成了一場尷尬。
"藍藍"陸新陽面帶微笑,目不斜視的向紅衣走來,直接忽略掉一旁正抱著小安安的葉安浩。
"這麼巧啊!"紅衣微微勾唇。故作驚訝。其實,不用猜,她也知道一定又是金連成那老家伙搞的鬼。
"不巧,我是特意來接機的。"陸新陽好脾氣的配合著紅衣的表演。
"呵呵……"紅衣干笑兩聲,"那就謝謝你了。"
"不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回來嗎?"陸新陽在紅衣面前站定,雙手挑挑眉,一臉的痞痞相。
"還需要問嗎?"紅衣微嘲著反問。
"呵呵"陸新陽看著有些微怒的表情,低下頭笑得出了聲,很是暢快。
"走吧!別笑了,這樣的笑法,會影響你陸大少的光輝形象的。"紅衣直接繞過陸新陽,向機場外邊走去。
陸新陽連忙跟了上來,略帶調倪的說道︰"金大小姐,你真的覺得本少爺之前的形象很光輝嗎?"
紅衣的臉色微微一僵,之前對著陸新陽的和顏悅色已然不見了,冷冷的從口中迸射出三個字話來,"我姓紅。"
"藍藍,對不起。"陸新陽立刻收起嬉皮笑臉,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紅衣意味深長的看了陸新陽一眼,在心中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而是直接向機場外邊走去。
于是,由陸新陽開始的一場調笑,又以陸新陽為完結,三人之間,又恢復了沉默,並排向外走去。
到了外邊,陸新陽的司機正等在車里,而兩個男人,則站在車旁邊,等著紅衣先上車。
紅衣淡淡的瞥了兩個人一眼,便向小安安伸出手,"來,安安,媽媽抱。"
小安安不舍的看了葉安浩一眼,才撲到了紅衣的懷里。
接過兒子後,紅衣直接拉開前排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兩個男人頓時的一臉黑線,相互仇視一眼後,才各自拉開一旁的車門,坐了上去。
尷尬的氣氛在車上流轉,三個人均覺得別扭的厲害,只有不懂世事的小安安,還是那麼開心的跟後排座的葉安浩溝通著。
好在車程不算太遠,他們很快便到了酒店。
等到前台辦理入住手續時,紅衣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陸新陽給紅衣安排的是頂樓的總統套房,給葉安浩安排的則是六層的普通商務套房。
房間的級別且不說,只說紅衣住在二十五樓,葉安浩住在六樓。這距離是不是也太遠些了?
"小姐,幫我換成普通套房就好。"紅衣將房卡放回服務台上,要求道。
紅衣想換房間,倒不是為了離葉安浩近點,只是她實在是不想受陸新陽給她安排的特殊待遇。
服務台小姐听了紅衣的要求後,立刻將目光投向了陸新陽,用眼神征求領導的意見。
"給她換了吧!"陸新陽自然是了解紅衣說一不二的脾氣,便也就爽快的同意了。
"好,小姐,您稍等。"服務台小姐接到命令後,立刻幫紅衣開始辦理普通套房的入住手續。
"小姐,603房間,這是您的房卡,請您拿好。"服務台小姐恭恭敬敬的將房卡遞到了紅衣的手里。
陸新陽一听,頓時臉一黑,這服務台的小姐,他一定要開除了,也太不會察言觀色了,居然給紅衣開了六樓的房間,盡管葉安浩住的房間是615,離紅衣還很遠,他也還是覺得郁悶。
所以,等紅衣和葉安浩都回了房間後。陸新陽便又折回了服務台。
"把我的房間換成602或是604。"陸新陽將房卡扔到服務台上,要求道。
"可是,陸經理,這兩間房都有客人了。"服務台小姐很抱歉的回道。
"隨便選一間,把那間的客人換到高一個檔次的房間去。"陸新陽一改之前的溫和老板形象,黑著一張臉看著眼前這個有點笨的女接待員。
"好,陸經理,我這處理。"老板發話了,自然辦事效率就快了起來。
一會兒的功夫,酒店的服務生就已經把陸新陽在總統套房里的東西全都搬到了602房間。隨後,陸新陽便敲響了紅衣的房門。美滋滋的告訴紅衣,他就住在隔壁,有事就叫她。
紅衣對此,除了無奈的一笑置之,已經別無他法了。
她真是想問問金連成,陸新陽這死纏爛打的招數是跟誰學來的。
自此,尷尬的相處來臨了,經常搞得兩男一女的三個人一桌吃飯。而紅衣為了避免尷尬,索性連房間都懶得出了。
在入住酒店的三天後,R珠寶的負責人何文奕才姍姍來遲。
"我們又見面了。"何文奕攬著一美女的腰身,笑容可掬的看著紅衣。
"是啊,又見面了。"紅衣用目光掃了一眼何文奕身邊小鳥依人的女人,公式化的笑了笑。
"給你們介紹一下,我未婚妻林麗。"何文奕滿眸寵溺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女人,當著眾人的面前,大秀恩愛。
"你們好。"林麗嬌羞的對著對面的兩男一女點了點頭。
"你好"紅衣微笑著點了點頭。
一群人有些虛偽的打完招呼後,才可算坐了下來。
"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攝影師葉安浩先生了吧?"何文奕看著葉安浩,有些玩味的說道。
"我是葉安浩,但是大名鼎鼎不敢當。"葉安浩有寫厭惡的皺了皺眉頭,很不喜歡何文奕說話的口氣。
"真是沒有想到,R珠寶不但可以找來名廣告人紅,還附贈一個從來不拍商業廣告的名攝影師,看來R珠寶的時運真的很嘉啊!"何文奕的唇角仍舊勾起,仍舊在笑,笑意卻未達眼底,讓人覺得冷颼颼的。
雖然,能找來葉安浩拍攝平面廣告是多少人想都想不來的,但是,卻因為這一切都是金連成安排的,便讓事情直接變質了。
從金連成逼他娶紅衣,到現在發生的種種,他都不得不向金連成低頭,這于一個男人的尊嚴簡直就是一種很嚴重的傷害。
所以,即便是金連成的做法便宜了R珠寶,他也不會領情一點的。
"你不滿的話,大可以不接受,既然接受了。又何必對我們冷嘲熱諷呢?你明知道,那一切與我們無關。"紅衣不想總是與何文奕這樣冷嘲熱諷的溝通,便索性一次性把話說破了。畢竟,如果做起了R珠寶的案子,他們接觸的機會還有很多,總不能一直這麼說話吧?
"說得容易,我不接受的話,便有可能會賠上整個R珠寶。"何文奕說著便看了陸新陽一眼,眼中有著責怪之意。
紅衣一看何文奕看向陸新陽的眼神,頓時就明白了,原來直接向R珠寶施壓的不是金連成,而是身為古董的陸新陽啊!
"既然各取所需,就沒有必要再給不相關的人氣受,不是嗎?"紅衣可不覺得何文奕哪里委屈了。
就算是被逼著有些傷自尊,但是何文奕得到的好處還少嗎?
人啊!總是喜歡得了便宜還賣乖。
又想要面子,又想挽救他的R珠寶,哪里有那麼多的好事。
如果不是遇上金連成搞出的這麼多事,他的R珠寶現在能不能有人注資還不一定呢!所以,委屈何在?
"呵……"何文奕冷笑一聲,才隱忍著怒火警告道︰"我不管你們父女之間怎麼玩,我希望再也不要牽扯到R珠寶。"
"他的事情與我無關,何經理無需警告我,若是想解約,我隨時歡迎。"紅衣冷冷一笑,滿眸不削,臉上的神色也已經很是難看。
她也是被逼的,好不好,干嘛總是來威脅她啊!弄的好像她自己貼上來的似的。
"何經理,我覺得我們還是先談工作比較好吧!"陸新陽實在看不眼,便有些咬牙切齒的出聲,帶著點警告的意味說道。
何文奕的眼神微微一窒,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成全,雖然怒從心生,卻不好發作,誰讓出錢的人最大呢!
于是,幾個人在一番冷嘲熱諷後,終于進入了工作狀態,談起了稍後的事宜。
紅衣這個人,一忙碌起來,基本上就會將所有事情拋之腦後,幾個人一直談了一個多小時,何文奕才離開。
而何文奕離開後,紅衣又和葉安浩商談了一下平面廣告的拍攝。
直到4個小時候後,紅衣才精疲力盡的回了房間。
怎知,她才一推開門的她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傻在了當場,因為她看到陸新陽安排來照顧小安安的女服務生暈倒在了地上。
呆愣了片刻,紅衣瘋了一般的沖入房中,找遍每一間房,都找不到小安安。
于是,她猶如風卷一般的跑去死命的拍陸新陽的房門。
"紅衣力氣大得險些將陸新陽的房門拍倒。
陸新陽听到震耳的敲門聲,心里煩躁異常,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沒有禮貌,這麼拍他的門。
于是,他一把拉開門,沒好氣的剛要開罵,卻在看到滿臉淚水的紅衣時,剛剛張開的嘴巴都不知道怎麼閉回去了。
"藍藍,怎麼了?"陸新陽呆愣了一下,便立刻恢復了神志,鉗住了紅衣的雙臂,緊張的問。
"安……安安不見了。"紅衣哽咽著,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接受這個現實。
安安可是她的命根子啊!若是沒有了他,她都不知道還能不能面對今後的人生。
"什麼?怎麼不見?不是有人在照顧他嗎?"陸新陽松開一只手,另一只手拉著紅衣就往她的房間走去,當她看到倒在地上的女服務生時,也一時之間怔愣得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驚心的突發事件。
不過,好在他是男人,而且畢竟小安安也不是他的血親,擔心歸擔心,畢竟不會像紅衣那樣完全亂了方寸。
他馬上拿出電話撥打酒店保全電話,讓他們立刻報警。
沒多久,警察和保全就都沖了上來,將整個房間封鎖,昏倒的女服務生也被送去了醫院。
經醫院的檢查結果證實,女服務生是吸入了哥羅芳,才導致昏迷的。
房間里,並沒有任何打斗過的痕跡,想必是來人一下子就將里邊的人迷暈了。而酒店的監控錄像也遭到了人為破壞,根本看不到歹徒進入房間的一段。
于是,大家只能滿懷期待的等女服務生醒來。怎知,女服務生醒來後,給的口供卻是沒有看清來人便已經被迷暈。而迷暈她的人是個男人,帶著鴨舌帽。
偵破工作自此陷入了一個僵局,警察方面懷疑是綁架,現在只能等綁匪打電話來,于是,紅衣的手機,酒店的電話,全部都安裝了跟蹤系統,就等著綁匪自投羅網。只是,綁匪真的有那麼傻嗎?
等了一天一夜,綁匪仍舊沒有來電話,而紅衣不但一直沒有合眼,就連口水,連口飯,都沒有喝過,吃過。
金連成也在小安安出事當天,便趕了過來,動用了大量的人際關系,向警察局施壓,找黑道勢力,總之能想到的事情,他們都做了。
只是,時間一點一滴的在人們的難熬中過去,卻仍是收不到綁匪的任何消息。
紅衣靜靜的窩在沙發里一天一夜後,便再也坐不住了,"不行,我要出去找小安安。"
只是,人才一站起來,大腦就一陣的眩暈,險些摔倒,幸好一旁的葉安浩及時扶住了她。
"藍,你別這樣,你出去找,也找不到的。"葉安浩一臉的頹廢,滿面心疼的看著紅衣。
"難道我們只能坐在這里等嗎?外一他們傷害安安怎麼辦?你能我的心情嗎?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心頭的一塊肉。"紅衣歇斯底里的嘶吼,在這一刻,她偏激的覺得這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沒有人擔心小安安了。
"他也是我的孩子,我心頭的一塊肉,我也好怕他出事。可是,藍,我不想在沒有找到小安安的情況下,再看到你受傷。"葉安浩的眼眶漸漸變得濕潤,出口的話也漸漸變得有些哽咽了起來。
只是,他畢竟是個男人,就算心里再難受,也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在紅衣面前軟弱的哭泣,若是他都倒下了,誰來支持紅衣?
"啊……"紅衣看著葉安浩紅了的眼眶,五年後一次覺得她和葉安浩的心得是那麼的近,因為安安是他們的心頭肉,她使勁的用拳頭捶打著葉安浩的胸口,嚎啕大哭的發泄著。
這是小安安出事以來,紅衣一次這般發泄心里的痛。
而葉安浩站得直直的,一動不動,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的任由紅衣發泄。
最後,紅衣哭累了,打累了,倒入葉安浩的懷中哽咽著時,一屋子的男人也都濕了眼眶。
"藍,你放心,我們一定可以找回安安的,他還沒有叫我一聲‘爸爸’呢!"葉安浩輕撫著紅衣凌亂的長發,滿眼的傷痛。
"恩"紅衣哽咽著點了點頭,"等找回安安,我就告訴他,你是他爸爸。"
當時,紅衣並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為葉安浩做出這種承諾。
而多年後,她才明白,原來她只是在那個心最痛的時候,再也藏不住心中的秘密,選擇了說出心里的話。原來,她早就想讓小安安叫葉安浩一聲"爸爸",就如當年,她執著的生下小安安……
而旁若無人的相擁著的兩個人,誰也沒有看到站在門口,剛剛趕來看望紅衣母子的陳青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