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天宇啊、老同學,請喝茶!都別客氣!」李秀玲殷勤招待。
胡特助喝了一小口,差點吐出來,高聲道︰「這泡的是什麼東西!這東西怎麼能給我們老板……」任天宇立即射過來一道利箭般的目光,胡特助立即改口道,「這茶怎麼能這麼好喝?」
李秀玲似乎被蒙蔽過去,笑道︰「這是我們當家人藏了三年都舍不得喝的龍井,天宇也覺得好喝嗎?」
「好喝,當然好喝!」
任天宇立即喝了一大口,雖然痛苦但面上卻裝出一副滿足的樣子。
「真的很好喝嗎?」仁希討厭他的虛偽。
「當然好喝,我從來都沒喝過這樣的龍井!」任天宇看出她的不滿,卻只得繼續撒謊,「我以前都只喝咖啡,以後要改改習慣。」
仁希看他撒謊也不臉紅,對其更加不屑一顧。任天宇投來的目光,都被仁希的側臉反射到房子陰暗的角落。
「嘿嘿,好了,關于咖啡和茶的討論就暫時告一段落。那個,我們接下來討論正事。」胡特助將老板從尷尬中解救出來。
「對對對!正事、正事!」任天宇習慣性地拿起茶杯潤喉嚨都忘了其苦不堪言的味道,道,「仁希,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話,你是不是真的討厭我?」
「一開始就討厭。」
「那就是說現在不討厭了。」胡特助立即道。
「那你喜歡我嗎?」任天宇慎重地問。
「一開始就不喜歡。」
「也就是說現在已經喜歡了。」胡特助道。
「一開始不喜歡,現在更不喜歡。一開始就討厭,現在更討厭。」柏仁希對胡特助曲解她的話很不爽。
「不喜歡我討厭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歡我老板。」胡特助道。
「你們兩個我都不喜歡,都討厭!你們跑到我家來干什麼,這里不歡迎你們!」柏仁希真是怒了。
「胡特助你能不能閉嘴,要你幫忙你怎麼越幫越忙,回去寫份三千字的檢討!」任天宇忙幫著柏仁希數落胡特助,讓他當了替罪羊,然後和聲道,「伯父、伯母,說句心里話,我喜歡仁希,是真的喜歡……但我想她不喜歡我也是真的。」
「不是,話不能這麼說……」李秀玲急忙想要分辨,任天宇親自登門表明態度,可不能就這麼吹了!
「伯母你听我把話講完。我想其實仁希也並非真的討厭我,伯父,仁希才十八歲吧?」
「嗯,對,差兩三個月才滿十八歲。」耀祖道。
「十八歲並不是談婚論嫁的年齡,而是讀書的年齡啊。伯父伯母,我這麼說你們別多心。其實,你們也清楚,仁希現在喜歡的是讀書。我知道當年伯父在遇人不淑,所以,今天冒昧登門的目的,並不是請求仁希喜歡我,而是要伯父給仁希一個繼續讀書的機會。」
耀祖愣住了,讓女兒讀書,他也想啊,但是沒錢啊。
仁希也愣住了,他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李秀玲更是愣住了,他喜歡仁希,但現在又要仁希讀書,這不是說煮熟的鴨子飛了嗎。
「伯父,這個你請收下。胡特助!」
胡特助立即從包里拿出一摞錢,堆在桌子上。看著這一大堆錢,李秀玲眼楮都花了。
「任天宇,你這是什麼意思?是炫富還是是在可憐我?」
柏仁希抑制不住滿腔怒火,柏耀祖也臉色難看。
「仁希你誤會了。這些錢不是送給你,而是我借給你。我喜歡你,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為你做的。有了這筆錢你就可以再考一次,實現自己上大學的夢想。」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的人生我也用不著你來安排。」柏仁希道。哼,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放長線,釣大魚。這些錢對于柏家來說是及時雨,但對任家來講連毛毛雨也算不上。看穿自己家的情況,想用錢收買自己,收買自己的家人,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此人心機真是可怕。
「仁希,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想插手你的人生,你念大學的四年我絕對不會打擾你,我……」
「拿走!」柏仁希冷冷道。
「拿走。」耀祖也語氣冰冷。
「他爸,你看要不咱再考慮考慮?」李秀玲道。
「對,老同學!這事也不急,你們再考慮考慮。」
「仁強,開門送客!」耀祖沖正在廚房門口偷听的柏仁強大聲命令道。
這是下逐客令了,任天宇和胡特助只得灰溜溜被趕出了柏家大門。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看他們是過慣苦日子了,老板你別跟這家子一般見識。」胡特助想著老板心里一定不好受,連聲安慰。
「仁希,這回,你是真誤會我了。」任天宇頹然道。
「老板,熟話說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家人不識好歹,以咱的條件,再找、再找……」
「仁希,我是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回來的!」
「回來,一定回來。」胡特助突然覺得這句話好耳熟,半天才記得陪姐姐的小孫女看《喜洋洋》,這話是灰太狼失敗後的口頭禪。難道老板也看動畫片?哎,老板還真是童心未泯啊。像老板這麼純真的人,要麼不愛,一旦陷入愛情,那可是難以自拔了。
「胡建民。」
「嗯,啊,老板。」胡特助半天才知道老板在叫自己。
「你不是說仁希高考故意把上大學地機會讓給弟弟嗎?」
「是,是這麼回事。我還特意去她學校查了,總分456,比三本超出24分,4、5、6,還挺順口。」
「只能上三本啊。那她有收到什麼學校的錄取通知書嗎?」
「有!不過,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大學。」
「媽,這個怎麼處理?」柏仁強指著電視櫃邊得燕窩問。
「收都收了,還能怎麼處理,哼!」李秀玲一肚子怨氣。
「老二,有一句話他說的對,你現在正是上學的年齡。」耀祖突然道。
「他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李秀玲問。
「老二,其實造成今天的局面,我這做父親的真的很不稱職,對你們三姊妹,我一直是心懷愧疚的。」
「這時候說這些有什麼用。」李秀玲冷哼道。
「老二,明天你就去復讀吧。」
「可是……」柏仁希很是驚訝,但想到學費,就說不下去了。
「錢的事你們不要考慮。我耀祖就是砸鍋賣鐵,也要將你們姐弟都去上大學!」
耀祖突然語氣激動,他已經做出了決定︰把房子賣了。
「說得輕巧,錢呢?錢呢!」李秀玲追問道。
「都兩點多了,大家回房睡會午覺吧。」
柏仁希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她不知道父親會想什麼辦法,但她知道,家里真是拿不出什麼錢來。突然她听到父母房里傳來幾聲爭吵,隨即爭吵聲落了下去,再听不見。
「二姐,你睡了嗎?」
柏仁強輕輕敲了敲門,然後進來。
「你不睡午覺,跑我房里來干什麼?」
「二姐,爸媽的爭吵我听見了。」
「他們在吵什麼?」仁希立即從床上坐起來。
「爸是想把房賣了,媽死活不同意。」
「不行!這回爸真的不能這麼做!現在房價這麼高,賣了以後咱就買不起了!不行!我得跟爸好好談談!」
柏仁希立即沖出房門,剛走到客廳,電話響了。
「不會又是追還債務的吧。」柏仁強擔憂道。
「仁強你接。」
柏仁希正敲父母房門,柏仁強卻喊道︰「二姐,是找你的,說是南江學院。」
「管他什麼學院,反正咱不去讀,你就掛了吧。爸!媽!你們開門啊!」
「二姐,他們是招辦的,非要你來接電話,你還是過來听听吧。」
柏仁希無法,只好從柏仁強手里接過听筒。
「你好,我是南江學院招生辦公室主任。你就是柏仁希同學吧?」
「對,我是。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柏仁希滿月復疑惑。
「情況是這樣的。我們查閱了你的高考試卷,發現你每科最後的題目都空著,而做了的題目基本都是滿分,你能跟我們說說你為什麼這麼做嗎?」
「因為沒時間啊,我只有用有限的時間把前面的題做好,爭取多拿一點分數。」柏仁希撒謊道。
「柏仁希同學,這可關系到你自身的前途,你可不要忽悠我。」
「我說的都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唉,你這傻孩子!我也跟你說實話吧,我在跟你們學校老師談招生的事時你們校長正好跟我說了你的情況,說你是你們學校的尖子生,理想大學本來是全國排名前五的大學,只是不知為何考試大失水準。回頭我就調閱了你的試卷,覺得你是故意考這麼差。當時我很驚訝啊,立即找人去調查你家的情況,結果還真查出來了!你說你這孩子,你這麼做又是何苦呢?」
「老師,你不用說了。既然你已做過調查,相信你也知道我是不會去南江學院念書了。」
「誰說不念!念!必須念!柏仁希,對于你這樣品學兼優的好苗子,落到我們學校是我們撿到寶了。鑒于情況特殊,學院決定給你全額獎學金!另外,以你的成績,每年拿到兩三萬獎學金也不成問題。你志願上填的是英語專業,如果你不滿意,學院的任何專業任你選。柏仁希同學,你可一定得來我們學校啊。」
柏仁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做夢?
一旁的柏仁強也呆住了,這樣的條件,二姐不會不答應吧?
「老師,謝謝你……我真不知怎麼說好……我……我先問問我父母再答復您好嗎?」
「好,你問,你馬上去問吧。他們要是不同意,叫他們直接跟我談。先別掛電話。」
柏仁強早撞進父母的房間,實際上,對方聲音很大,耀祖夫婦已經听了個明白。當柏仁強重述了一遍,還說南江學院是與b大齊名的學院,耀祖幾乎沒有考慮,立即答應了。雖說柏仁希反復說南江學院是貴族學校,但柏耀祖哪管這些,不花錢還倒給錢,仁強的學費生活費也解決了,有了大學文化仁希將來找工作也好一點,李秀玲自然也點頭表示贊同。
「真是太好了,沒想到咱家也有運氣這麼好的時候。哎,早知道仁希你就再考好一點,說不定他們每年還另外多給你幾萬塊獎學金呢。」李秀玲高興道。
「爸、媽,那我跟老師說我去讀了。」
「這麼好的機會,咱當然不能錯過。去說吧,說咱去讀。」耀祖眼淚花花道。
「老師,我會準時到校報到。」柏仁希對著話筒道。
「太好了!錄取通知書我們已經快遞出去,相信今晚上你就能收到。我們是九月三號開學,到時候你只帶一些必需品就夠了,被褥什麼的學院都會發。」
話筒對面竟然傳來擊掌聲,似乎比柏仁希這邊還要激動,柏仁希破涕為笑,真有些不明白自己真有他們眼里那麼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