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常升起。
太陽會照常升起,可是太陽王隕落之後不會再次復活,雖然他演出過太陽神,可畢竟不是神。太陽王死了,這位將法國打造成歐洲君主**的典型和榜樣的君主,卻始終未能打造出一個,能夠繼承他那偉大統治的繼承人。
很顯然,路易十五的「我親愛的國王爸爸」並沒能把自己的能力遺傳到他的曾孫那里。法國的境況,那真是個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參加的戰爭不少,只是奧地利王位戰爭中得到了洛林和科西嘉這兩小塊大革命前最後的領土擴張,卻轉而在七年戰爭中,將大片的殖民地拱手送給了英國人,《巴黎合約》的簽訂更是讓法蘭西王統的聲望一跌到底。
屈辱也到罷了。失去了印度、加拿大、密西西比河西岸,即使還保留著新奧爾良和瓜德羅普島,但僅僅這兩個地方,怎麼可能抵得上失去的那些大片殖民地帶來的收益呢?窮得連女兒的嫁妝都置辦不起,這個國家到底有多窮,還要多說麼?
路易十五沒看到他死後的滔天洪水,他的繼任者路易十六現在也看不到,但是瑪麗卻清楚的知道,革命的洪流沖垮了國王的統治,沖掉了國王和王後的腦袋。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後果,除了路易十六沒能改變國家的財政狀況等等原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就是美國獨立戰爭那龐大的戰爭費用,以及戰爭完全沒能給法國帶來的哪怕一點兒的益處。
因此,即便預想到將會遭遇的各種困難,瑪麗也已然確定,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法蘭西陷入這場萬劫不復的泥潭中,可以說,如果歷史依然不被改變,法蘭西還是要去打這樣一場血本無歸的戰役的話,瑪麗覺得。她也就必須去命令玫瑰小組,給她和孩子們準備好逃生的後路了。
但想要阻止法國人享受他們好不容易等到地打擊英國人的機會,又談何容易,瑪麗很快就從韋爾熱納伯爵身上認識到了這一點,外交大臣對待這一次國王和王後的共同接見的態度,就是打算把這變成一次他宣傳自己想法的華麗演講。
然而,外交大臣剛剛說起七年戰爭,就被王後打斷了,他有些不滿的看著比自己女兒還要小上十來歲的年輕王後,想听听她究竟有什麼問題。
「韋爾熱納伯爵。國王和我最想知道的,是美洲大陸的所謂戰役究竟進行到何種狀態了,因此,請您先說說這方面的情況,」瑪麗客客氣氣地笑著。
外交大臣並沒有準備這個問題的答案,但這並不妨礙他很快理清了思路,他向王後鞠了一躬,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倨傲神情回答道,「陛下。臣這里有關美洲大陸的最新情報是八月初從新奧爾良送來的,北美的殖民地居民組成了正規的大陸軍,另外,我們得到消息,八月二十三日,英王喬治三世已經正式宣布殖民地居民的反抗運動為非法,並聲言寧可不要頭上的王冠,也決不會放棄戰爭。」
「英國還沒有出兵麼?」國王突然插了一句。
外交大臣點了點頭。「是地。陛下。但是。戰爭已經開始了。對于英國來說。不阻止這場戰爭。他們將勢必失去在北美地這些殖民地。因此。英國人出兵只是時間問題懷疑地語氣。「韋爾熱納伯爵。我很想知道。這些敢于反抗英國國王地人。究竟是什麼身份。那個您報告中提到地大陸軍。真地擁有如此強大地力量。以至于您確認他們能夠戰勝英國人。」
「恰恰相反。陛下。」外交大臣又鞠了一躬。「微臣在報告中也曾寫過。這些革命軍隊。以前是民兵。相對于英國地軍隊來說。他們是徹徹底底地烏合之眾。因此。微臣斗膽進言。如果他們得不到外來地幫助地話。應該無法戰勝英國人。」
「所以您向國王和我建議。讓我們地國家也加入這場戰爭。是麼?」瑪麗故意曲解了外交大臣地意思。但她很清。這就是作為君主地權利了。
「陛下。這是一個打擊英國人地好機會。」外交大臣似乎並不打算理睬王後故意地刁難。他對著國王。畢恭畢敬地說道。「陛下。法蘭西和她地人民都因為《巴黎合約》而蒙受了恥辱。現在。是我們洗淨這種恥辱地時候了。」
瑪麗看向自己地丈夫。顯然。國王並沒有因為外交大臣這充滿煽動性地陳詞而有所動容。他仍然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瑪麗甚至懷疑。國王人在此處。可心思。早已飛到他那制作間里去了呢。
瑪麗也一言不發。似笑非笑地看著外交大臣。韋爾熱納伯爵等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了。又補充道。「陛下。關于北美大陸地戰爭。請您早做打算。這是戰爭。我們應該抓緊時機。」
「這……」事實證明,想讓國王做出這樣地決定是非常難的,他的臉上,又露出了猶豫的表情,並且很快轉向了自己的妻子,「王後,你有什麼意見?」
瑪麗這才對外交大臣笑了笑,「韋爾熱納伯爵,請您告訴國王和我,我們參加北美的戰爭,能得到什麼樣的好處
「我們的敵人英國人被削弱了,這就是法蘭西能得到的好處了,」外交大臣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先生,您這是空談!」種缺乏營養的對話了,她提高了音量,「戰爭是需要花錢的,因此,我們的國家打一場戰爭,必然要能得到某種回報,一塊領土,一塊殖民地,甚至一筆錢財,沒有這些回報的話,我們為什麼要花錢打仗
國王和外交大臣都被王後的聲音嚇了一跳。然而,沒等他們有所反應,瑪麗就繼續補充道,「韋爾熱納伯爵,請記住我剛才說的話,同樣,請您密切關注北美和英國的動態,一有重要的情況就向國王匯報,一旦我們可以看到潛在的利益了,再考慮加入戰爭也不遲。」
外交大臣沒有理睬王後。他甚至沒有對瑪麗地這番話做出至少禮節上的回答,他只是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國王身上,抿著嘴看著自己的君主。
沉默了一會兒,國王似乎才發現外交大臣的這種期盼,他立刻結巴了起來,「伯爵……王後說的很對,不是麼?……我們的財政狀況很不好,不能隨便花錢打仗……」
外交大臣似乎費了很大力氣來克制什麼,他默默的向國王鞠了一躬。轉身正要退出去。
瑪麗無動于衷,反到是國王,叫住了外交大臣,「韋爾熱納伯爵,請等一下,我還有個問題,北美的您說的那些大陸軍,與克倫威爾領導地那些軍隊有區別麼?」與國王討論過類似的問題,但她說的是「暴民」。但精通英國歷史的國王把這換成了克倫威爾的軍隊,事實上。查理一世被砍頭這段歷史,也是他在休謨的《英國史》中最喜歡讀的內容。
外交大臣愣了一下,但他並沒有思考很長時間,「陛下,基本上來說。雙方是一樣的,」他非常肯定的回答道。
瑪麗發現。國王地臉色似乎有些變了,但外交大臣顯然沒有發現這一點。他很快向國王告退了,離開了房間。
門剛關上。國王就有些著急的對王後說,「瑪麗,你不該對韋爾熱納伯爵說那麼重的話的,我擔心他生氣麼?」瑪麗毫不退讓。
「那到不是,」國王趕忙否認,「其實現在我也覺得參戰並不明智了,除非有新的情況發生……我一直覺得克倫威爾的軍隊是暴民,現在北美的那些大陸軍,居然同他們一樣,真是太可怕了……」
瑪麗笑了笑,「陛下,我覺得這是上帝對英國人的懲罰吧,他們為了在七年戰爭中戰勝法蘭西,對北美殖民地的人民采取高壓政策,現在,他們終于嘗到苦果了。」
「確實如此,」國王地聲音,又變得輕快起來,「瑪麗,我想現在去一下制作間,「當然,陛下,請自便,」瑪麗自然不會阻攔。
等國王走了以後,瑪麗又好好的理清了自己地思路,現在看起來,國王已經傾向于不參戰了,有了國王的幫助,她的達到目標的難度應該也會下降的。因此,現在瑪麗開始向更遠地方向動腦子了。
如何才能讓「她的國家」,在美國獨立戰爭中多少取得一點兒利益呢?
事實上,在瑪麗現在所處地這個時代,一切東西都是非常緩慢的,消息從北美傳到歐洲,或是從英國傳到法蘭西,需要地時間都不短,因此,在接見過外交大臣之後的一段日子里,瑪麗又恢復了清閑地修養生活,那個北美獨立戰爭,宛如天邊的一朵烏雲,遇上了大風,幾下就給吹跑了。
過了大概一個月,才有有關北美的新消息傳來,這消息並非來自于外交大臣,而是由諾阿伊伯爵夫人說出來的。
某天,內宮總管問王後,「陛下听說過拉法耶特侯爵家麼?他們家的上一代侯爵,娶的是我丈夫的姐姐。」
這個家族,瑪麗早已在身邊夫人們的閑談中注意到了,這個姓氏太著名了,瑪麗怎麼也不會忽略,這位美國獨立戰爭中的著名將領的這個特別的姓呢。
瑪麗點點頭,諾阿伊伯爵夫人又介紹道,「小拉法耶特是我丈夫的外甥,又娶了我大伯的女兒,他們是去年結的婚,今年,這孩子晉升了騎兵上尉。」
老拉法耶特侯爵已經去世,那麼,這位內宮總管口中的小拉法耶特侯爵,應該就是未來那位偉大的將軍了,瑪麗唯一驚奇的,是小拉法耶特侯爵的年齡居然比自己還小,今年只有十八歲。
「請您和國王一起管教管教這孩子吧,」諾阿伊伯爵夫人進言道,「這年輕人不知從哪里听來的話,口口聲聲要到北美洲去參加那里的戰爭呢,這使得我丈夫全家都憂心忡忡,他那新婚妻子更是整日以淚洗面呢。」
「為什麼他要去參加北美的戰爭呢?」這是瑪麗唯一好奇的內容。
「他說什麼北美的獨立,將是全世界熱愛自由人士的福祉,所以他要去那里追求自由,」諾阿伊伯爵夫人復述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宛如吃到了一只爛到酥了芯的隻果。(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