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真的生氣了,從回到自己寢宮開始算起,十幾分鐘在那里,一句話都沒說。
可憐的法蘭西國王路易十六戰戰兢兢的坐在椅子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招來自己妻子的怒火。似乎等了好久,也不見王後說話,國王便開始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
又過了一會兒,似乎是終于鼓足了勇氣,國王慢慢站起來,剛想開口說話,就听見王後那冷冰冰的聲音飄過來,「奧古斯特,您要去哪兒?」
問這話的時候,瑪麗甚至連頭都沒抬。雖然從進到房間起就沒正眼看過國王,但是她早已用余光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甚至用不著仔細去看,僅僅是憑著對國王的了解,瑪麗就知道自己的丈夫現在是多麼局促不安。
看到國王這可憐的樣子,瑪麗也有些不忍,但是,考慮到他在過去這一天里的表現,她又不得不繼續板著臉不理睬他。是的,假如不趁著這次機會好好的管教一番,國王以後一定常常會像今天一樣,不分輕重緩急,甚至完全忽視他作為君主的職責。不過,想到國王那副可憐相,瑪麗的心里還是有些微微的得意,國王的表現是最有力的證明,不管怎樣,這個法蘭西第一家庭中成員們的家庭地位,確實在漸漸的趨于明確。
「奧古斯特,您要去哪兒?」
听到瑪麗突然蹦出來的一句話,路易十六就像受了驚的小動物一樣驚慌失措,國王陛下左顧右盼,似乎想要找個地方趕緊藏起來,又像是想要找誰給自己做擋箭牌。
「陛下,您要去哪兒?」瑪麗又輕輕的問了一句。
這句簡單的話卻在房間里造成了狂風般的影響,徹底的驅散了國王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勇氣,他張口結舌,動了幾下嘴唇都沒能發出一個音節。然而,這最後的努力好像用光了他渾身的氣力,他只好垂頭喪氣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奧古斯特,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瑪麗顯然有些明知故問。
然而,瑪麗的問話,卻似乎觸發了國王的靈感,他趕緊抬起頭看向瑪麗。當看到瑪麗那張仿佛寫著「我很生氣」這幾個字的臉,國王卻又有些不敢面對,只得又一次低下頭,支支吾吾的回答,「是的,我,我是有些不舒服。」說罷,偷偷的抬頭看了一眼,看到自己的妻子沒有任何反應,國王便試圖再加把勁,「我想我是太累了,剛剛和大臣們討論了那麼長時間,又被你嚇了一跳,我……我現在想要去休息一下。」
「對不起。奧古斯特。今天確實辛苦了。」瑪麗心里在偷偷地笑。國王怎麼突然具備了急智這種他歷來匱乏地東西。還真是順桿爬——「好吧。奧古斯特。」瑪麗笑道。「不如您就在我這里休息一下吧。」
「不。不。不用了。我還是回自己地房間好了。我在這里會影響你休息地。」國王大概是看到了一絲曙光。迅速做出回答。
「那好吧。」瑪麗已經完全看穿了國王地小把戲。但她決定。要給他一個小小地教訓。「奧古斯特。你可一定要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我們還有事情要商量地。」
听到妻子地話。國王就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站起身來。急匆匆地就要往外走。然而。還沒等他走到門口。卻又听到瑪麗地問話。
「奧古斯特。你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叫醫生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我就是有些累。讓我休息休息就可以了。」國王似乎有點兒做賊心虛。
趕緊轉過身來回答。
「那好吧,」瑪麗笑得分外溫柔,「請您好好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好的……好的……」終于蒙混過關了,國王長舒一口氣,轉過去繼續向外走。終于是能夠去試驗一下我的新想法了,想要做到這個,還真不容易啊,國王得意的邊走邊想,以至于當耳邊傳來王後的又一句問話時,他壓根兒沒用腦子去想。
「奧古斯特,我什麼時候派人去制作間找你呢?」
「今天恐怕不行。」國王隨口回答到,「今天的實驗需要很長時間,最好不要打擾我。要知道……啊!」
總算意識到自己的意圖徹底的露餡了,國王大叫一聲,緊接著轉過來,卻看到自己的妻子正笑吟吟的望著自己,而已經回到王後身邊的諾阿伊伯爵夫人表情怪異,顯然是在努力地想要控制住別笑出聲來。
「唉,我的上帝,瑪麗,你可真夠壞的,」經歷了大喜大悲的國王只能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嘟囓著,「瑪麗……你早就知道我的想法,還這樣做……」
听到國王的話,瑪麗只是對他又笑了笑,「奧古斯特,不這樣,您一定會心不在焉的,那樣可商量不出什麼好辦法。」
「好吧,我們趕緊商量商量吧,盡快商量出結果,希望還有足夠的時間留給我,」國王又換上了敷衍的口氣。
「陛下,我希望您能夠明白,」瑪麗又板起了臉,「您是國王,而整天在制作間實驗室里面工作並不是國王的主要職責,是的,您是一個出色的國王,因為您還能夠改善武器,但要完成這些研究,最恰當的時間是在您做完國王應該做的所有事情之後。」
「我知道,瑪麗,可是今天的這個想法真是靈光乍現,讓人迫不及待,」國王不甘心的狡辯著。
「陛下,驗證那個想法可以明天再去,我相信明天您一定不會把它忘了。可
不得不提醒您,今天不商量出關于美洲問題的解決辦明天,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像拉法耶特侯爵那樣要去北美,這件事情確實事關重大。」
看到妻子的態度,或者說,迫于妻子的壓力,國王終于認清了事實,將那個去做實驗的不切實際的想法徹底的放棄了,「瑪麗,那你說應該怎麼辦呢?我也不想打仗,我說過的,那太耗費金錢了,我們還欠著很多錢。大臣們的意見也不統一,想打的和不想打的都有,我是真不知該打還是不該打了。」
國王的思維似乎仍然停留在會議上已經討論出結果的問題上,瑪麗在心里搖著頭,卻還要給國王解釋清楚,「陛下,這並不是我們目前最迫切的問題,既然大臣們彼此間還都存在分歧,那就讓他們慢慢的統一意見好了,我想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等他們統一了意見,我們再做決定也不遲。現在最需要的,是想辦法阻止那些拉同法耶特侯爵一樣要自己去美洲的人。」
「可是我們要怎樣才能阻攔他們呢?總不能把他們都抓起來送到巴士底獄去吧?」國王顯得很無奈。
「實在沒有其他辦法的話,也只能那麼做了。」
國王真的被王後的話嚇了一跳,「瑪麗,我剛才只是隨便說說的……那是不可能的,他們都是貴族,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的關進巴士底獄呢,如果真那麼做了,我們會得罪很多貴族的,特別是那些人的親屬們。」
「陛下,那只是最後的手段,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瑪麗耐心的解釋著,她已經考慮到這個問題了,「而且,我們沒有必要擔心貴族們的反對,不會有太多反對聲音的。」
「為什麼呢?」國王顯然不太明白。
「我想,那些要自己去美洲的人,就像拉法耶特侯爵那樣,而他們的家人中,不會有很多是同意他們自己去的,諾阿伊公爵家就是個例子。因為,如果是陛下你派軍隊去美洲參戰,即使家人不願意,也只能讓他們去,畢竟那是有戰功的,回來之後會得到晉升。」
「但是他們自己去,是絕對不會有戰功的,」國王似乎找到了要點。
「不光是沒有戰功,他們還要自己準備一切,槍支、彈藥、後勤,這些都要花他們自己的家產,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是戰爭,可能會送命。
花自己的錢,打別人的仗,送自己的命,陛下,會有多少人能願意自己的家人去做那樣的事情呢?我猜測,就是極力要求參戰的韋爾熱納伯爵,大概也不會願意送自己的兒子去美洲。」
「對呀,這麼說,不會有多少人反對了。那我就下命令,不許任何人自行到美洲打仗,凡是被抓到的,統統都送到監獄里去,」根兒沒打算反對,看起來,他還在試圖速戰速決,好擠出時間去做試驗。
「陛下,最好不要這樣,」瑪麗搖了搖頭,「如果把這些人都送進了監獄,一旦在里面出點問題,遭到抱怨的,還是我們。」
「那要怎麼辦?不能把他們投進監獄,難道我要派兵封鎖全國的港口麼?」國王似乎完全不用腦子了。
「陛下,」瑪麗看了諾阿伊伯爵夫人一眼,「我想,我們需要找一個人,用他的例子,來警告那些想要去美洲的人。」
「誰?」國王似乎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
而瑪麗只是轉頭對伯爵夫人說,「夫人,我確實在考慮讓拉法耶特侯爵來做這個例子,您可以去和侯爵夫人商量一下,如果她真的不願意,我和國王再想其他辦法勸阻他。」
諾阿伊伯爵夫人想都沒想就走到王後面前,施了一禮,「感謝您和國王陛下,我想,我丈夫的佷女會願意的,她對于自己的丈夫已經毫無辦法,把拉法耶特侯爵關起來,總比讓他去送命強。」
「放心吧,夫人,不會太長時間,我也會讓人把巴士底獄最好的房間留給拉法耶特侯爵並且照顧他的,我至是希望他能夠在監獄里冷靜冷靜。」
「遵命,陛下,我就去和我的丈夫說明,」諾阿伊伯爵夫人向王後行了個屈膝禮,就離開了房間。她的離去讓國王羨慕不已,看來他是多麼希望自己就是諾阿伊伯爵夫人,那樣就能去離開這里做試驗了。
看到國王一臉的羨慕,瑪麗也不忍再讓自己的丈夫受煎熬。「陛下,沒有其他辦法的話,就把拉法耶特侯爵關進巴士底獄,就這麼決定吧。」
「你來安排吧,瑪麗,就這樣好了,」國王似乎看到了一絲曙光。
「還有,陛下,請您叫您的掌璽大臣準備一份諭令,交給科爾夫侯爵以便他和諾阿伊公爵去追回拉法耶特侯爵,此外,請告訴您的掌璽大臣,明早之前必須把嚴禁任何人前往北美大陸的法令送到最高法院去。」
國王已經坐不住了,「都听你的,瑪麗,這些你來做決定就可以了……」他似乎才想起掌璽大臣是只听命于國王的,「哦,我會讓德萊歇先生去和掌璽大臣說清楚的,你可以直接命令他。」
「陛下,」瑪麗始終安靜的看著國王,「等諾阿伊公爵和科爾夫侯爵把拉法耶特侯爵帶回來了,你還是花點時間和我一起再勸勸他,希望你親自出面能夠讓他听話,把他關進巴士底獄確實只是最後的辦法。」(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