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早上,瑪麗穿著晨衣,在梳妝台前接見了伊麗莎保姆羅林斯夫人。
羅林斯夫人從外貌到穿著打扮,看起來都同普通的宮廷貴婦沒什麼兩樣,但瑪麗還是從面前的鏡子中,看到了這位夫人臉上始終都帶著的那種倨傲和冷漠,她也終于明白,自己的小姑子伊麗莎白的那些壞脾氣,都是從何而來的。
光路具有可逆性,上輩子學過的這種物理知識,瑪麗至今還沒有忘記。因此,羅林斯夫人想必也能從鏡子里看到王後的表情,王後正很悠閑的打量著面前的瓶瓶罐罐,似乎她並不知道,這位公主的保姆是如何的對奧地利人懷有敵意,以至于對她,都抱有強烈的反抗思想。
好一會兒,瑪麗才對著面前的鏡子笑了笑,「羅林斯夫人,您對于英國人向伊麗莎白公主求婚這件事,是怎樣看待的呢?」
「我拒絕回答您的任何問題,」羅林斯夫人生硬的回答之前,甚至沒有加上稱呼。
「夫人,」瑪麗並沒有生氣,這種反抗早已在她的預料之中了,因此,她依舊微笑著,「我想您必須知道,我只是在同伊麗莎白公主的保姆說話,因此,如果我覺得這位保姆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有權撤換她。」
如果羅林斯夫人臉上的那種不健康的鐵青色是敵意的話,那麼,瑪麗看到,她的話語使這種敵意變得更加濃烈了。羅林斯夫人低下頭想了許久,才又抬起了頭,「陛下,我認為這場婚事對伊麗莎白公主有利。」
瑪麗的笑意更濃了,第一回合,她戰勝了,羅林斯夫人或者恨她,但對于伊麗莎白公主,她應該還是抱有真誠的感情的,正因為如此,為了不離開公主,她還是會選擇受點兒委屈。
「您是單指嫁給威爾士親王呢?還是包括嫁給約克公爵,這婚事對于伊麗莎白來說都是有利的?」瑪麗明知故問。
「當然是嫁給威爾士親王,」羅林斯夫人似乎有些不耐煩。
「但是我覺得,喬治三世提出這種聯姻計劃,似乎他更傾向讓伊麗莎白嫁給約克公爵呢,」瑪麗這說的是事實,喬治三世同時給兩個身份懸殊的兒子求婚,這舉動本身就耐人尋味。
「如果國王顧及到伊麗莎白公主地幸福。那麼。他一定會想辦法讓公主同威爾士親王結親地。」羅林斯夫人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那到是很遺憾了。夫人。」瑪麗搖了搖頭。說出了另一個事實。「據我所知。國王卻覺得。伊麗莎白公主能不嫁給英國人。才是真正地幸福呢。」
「那國王陛下一定是听信了讒言。」羅林斯夫人惡狠狠地盯著王後。
「夫人。」瑪麗依然微笑著。「我認為您只需要知道國王陛下做出什麼決定。而沒必要關心陛下是如何做出這樣地決定。」
「您如果毀掉了伊麗莎白公主地幸福。那麼。整個波旁家族都不會饒恕您地。」羅林斯夫人幾乎換上了一種詛咒地口吻。並且有些口不擇言了。
「嫁給英國人。對于伊麗莎白公主來說。算得上是幸福麼?」瑪麗地表情。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有趣地笑話一般。「好吧。羅林斯夫人。請您告訴我。您是否已經教會公主殿下如何去應對這樣一場政治婚姻了呢?」
「伊麗莎白公主高貴、優雅,而且富有才學,她必然會成為一個偉大的王後的,」說到公主,羅林斯夫人一下子變得驕傲起來了。
瑪麗卻完全喪失了與她談話的興趣,這位夫人的回答愚蠢而不識時務,因此,確實也沒必要對她教出來的公主抱有太大希望。
于是,瑪麗對著鏡子里的羅林斯夫人搖了搖頭,「夫人,我想要听到的並不是這些,現在我要告訴您一件事,並且請您轉告給公主,法蘭西的對英國政策,絕不會因為公主嫁給了英國人而發生任何的改變,對于這一點,伊麗莎白公主準備好了麼?」
「陛下,」看起來,羅林斯夫人並不打算接受瑪麗的這種忠告,「在法蘭西,做決定的仍然是國王,因此,我對您說的話一點兒也不相信。」
「夫人,您知道公主嫁給英國人,是怎樣的一場政治婚姻麼?」瑪麗有些氣餒,但還是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
「我只知道,這場婚姻能夠使伊麗莎白公主成為英國王後,」羅林斯夫人回答得理直氣壯。
瑪麗萬分懊惱的看了看鐘,已經九點半點了,她居然在這糊涂的夫人身上,浪費了快一個小時。這使得她連一句話都懶得說了,只是有些懊惱的揮了揮手,一直站在一旁的內宮總管,就趕忙把羅林斯夫人帶走了。
瑪麗原先的計劃只能改掉了,她本來希望羅林斯夫人除了對她懷有敵意之外,至少對英國人的這種不懷好意的求婚還是能認識清楚的,事實上,她早應該想到,伊麗莎白公主竟然能口口聲聲要成為英國
,那麼,這位唯一能給她帶來巨大影響的保姆,必然T系。
好在瑪麗這一早上做的,總算也不是完全無用,羅林斯夫人又被暫時禁足在某個房間里,而王後身邊旁听了早上這場好戲的夫人們,你一言我一語湊上了這位保姆的經典語錄,又抄錄了數份,分別送給伊麗莎白公主波旁家的至親們,當然也包括國王。
當然,跟隨這份語錄一起被送過去的,還有瑪麗親筆寫的一張便條,既然伊麗莎白公主現在對于王後本人已然充滿了逆反心理,那麼,似乎只能讓她的血親們出面,至少應該讓她建立起對于這場政治婚姻的正確認識吧。
事實上,瑪麗已經打定主意,如果這些人都不願出面管管公主的話,那麼,她也一定不再管了——直接召見大臣們,商量一下是否接受英國的求婚,包括讓伊麗莎白公主嫁給哪個英國王子,至于所謂公主的幸福,還是完全拜托給上帝吧。
然而,事情的進展與瑪麗的預想還真是有了些差別,三位居住在大特里亞農的姑姑,拖上了阿特瓦伯爵,吃過午餐就去拜見國王了,被迫放棄了午睡的國王顯然沒辦法應付他們,因此,沒過多久,就讓德萊歇先生來向王後求助了。
瑪麗趕去國王辦公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國王滿臉疲憊的被他的三位姑姑圍攻,而阿特瓦伯爵則好整以暇的坐在一邊,滿臉都是看熱鬧的表情。
看到瑪麗站在門口,國王有如抓住了救命稻草,還沒等瑪麗開口,他就急忙嚷道,「瑪麗,快點兒過來,伊麗莎白那里究竟是怎麼回事,快來給姑姑們說說。」
瑪麗走過去,問候了三位姑姑,坐到國王身邊,這才開口說話。她利用過去的一上午,已經理清了自己的思路,說起來就很輕松了。
「關于伊麗莎白公主的婚事,假如她真的嫁給了英國人,不論是威爾士親王還是約克公爵,都是一場徹徹底底的政治婚姻,也就意味著,雖然她可能得到王冠,但同樣必然會面對的,是英國同我們之間持久而且必然無法調和的矛盾。」
說到這里,瑪麗停了下來,看著听眾們,阿特瓦伯爵最先表示了贊同,而直到包括阿德萊德夫人在內的所有人都點了頭,瑪麗才繼續說下去。
「國王還沒有就此事征詢大臣們的意見,但是,喬治三世做出這種求婚的姿態,無非是想保證法蘭西不參加到對北美的戰爭中去,但這一點,恰恰是我們無法答應的,」瑪麗笑了笑,「所有的大臣都在摩拳擦掌,一旦有機可乘,我們必然要給英國人一些打擊的。」
「那麼,伊麗莎白決不能嫁給英國人,」國王很快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奧古斯特,」阿德萊德夫人同國王說話的時候,眼楮卻在看著王後,「我听說你頒布了命令,不準任何人到北美助戰的。」
這麼一問,連國王也只能把目光轉向自己的妻子了,瑪麗只得做出一種回答國王質詢的模樣,「陛下,阿德萊德姑姑,我們下這樣的命令,只是助戰北美的大陸軍對法蘭西沒有任何好處,但這並不代表我們會放棄與英國人之間的仇恨,我們更希望的是,他們雙方能兩敗俱傷。」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阿德萊德夫人嘆了口氣,「政治上的事情,奧古斯特你還要多多用心。」
國王「嗯」了一聲,瑪麗一聲不吭的低下了頭。
「那麼伊麗莎白怎麼辦?」蘇菲夫人一向是急性子,因此,她很快打破了沉默。
「這就是我把羅林斯夫人說的那些話寄給各位的原因,」瑪麗平靜的解釋著,「昨天,伊麗莎白找到國王和我,說她一定要成為英國的王後,因此,我覺得她可能在羅林斯夫人的引導下,對這場婚姻有了錯誤的認識。」
「做英國人的王後有什麼好?!」阿特瓦伯爵嘟囓了一句,「我這就去和她說清楚。」
「等一下,查理,」阿德萊德夫人又開口了,「奧古斯特,您讓我們怎麼去和伊麗莎白說呢?您甚至還沒有決定,究竟要不要把她嫁給英國人。」
「當然不要,」國王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瑪麗卻有了一絲隱隱約約的擔心,她曾經想過,借此機會同英國人媾和,先把那萌芽中的美利堅合眾國徹底從地球上抹掉,畢竟,後者,才是未來整個歐洲最大的威脅呢。
但瑪麗很快放棄了這種想法,法蘭西的貴族們也許能接受不參加北美戰爭的命令,但是,他們必然不會答應與英國之間建立什麼和平的。
「那我們就去和伊麗莎白談談吧,」這時候,瑪麗听到阿德萊德夫人又開口了,「讓她打消嫁到英國的想法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