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盡年光似此生 第4章︰入宮(4)

作者 ︰ 蘭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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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入宮(4)

靖疏元年六月初九,北辰國新帝大婚,逸國公之女曲氏被封為順安皇後,舉國歡騰。

皇後出嫁與一般平常女子出嫁不同。一般女子出嫁由夫家迎親,皇後出嫁由娘家送親;一般女子出嫁要在吉時蓋上紅蓋頭,再在洞房時由丈夫親自先開,皇後出嫁頭戴御賜的金鳳冠,入金正殿受百官朝拜;一般女子出嫁前要拜別父母,感激養育之恩,皇後出嫁要受父母兄弟君臣之禮……

還有三個時辰就要進宮了,父親找來了新都有名的福氣婆章婆婆為曲默梳頭,章婆婆拿著御賜的嵌瑪瑙玉梳一下一下的將曲默原本少女披散的頭梳成了發髻,口里還念叨著︰「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曲默從鏡子里打量這個有名的福氣婆,章婆婆約莫是花甲的年紀,臉上的周圍不少,眉目間卻還能看出年輕時的風華,听說她的相公只有她一位妻子,執手一輩子,依舊恩愛,章婆婆還有一兒一女,如今三代同堂,非常和睦。父親找章婆婆來為她梳頭是希望她也能像章婆婆一樣幸福吧,可是怎麼可能呢,她嫁的是皇帝。

額前的劉海也梳起來了,章婆婆親手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用朱砂畫了一朵四瓣的淑靜花,淑靜花開在八月陽光最暖的時候,粉紅的顏色十分嬌女敕,女子靠近它便開得更加艷麗,可男子一踫它便合了花瓣,是女子貞潔的象征。她笑了,再別人看來她是為著自己的新婚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笑她的貞潔將付給一個不會專一的人。

鳳冠霞帔都是御賜的,穿戴好之後明兒就攙著曲默去逸國公正廳。父親,二娘,大哥,二哥還有大哥的妻兒都已經跪在地上,雖然知道是君臣之禮,她還是忍不住想去扶起年邁的老父,明兒攙著她的手稍微緊了緊,她回過神來才發現父親看她的眼神除了以往的慈愛還有從未見過的嚴厲。

「傻孩子,做了皇後可不能再這麼愛哭。」

曲默想起那日父親的話,轉身在主位坐下,一家老小匍匐在地,口里大聲高呼︰「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從逸國公府到皇宮的路早被禁軍清掃過了,二哥曲平一馬當先為曲默開路,曲默坐在玉輦里,透過明黃色的輕紗可以看到跪在路旁高呼千歲的百姓,自她被下旨封後的那天起便是日日晴好,民間盛傳她是月神選中的皇後,新帝定是最得月神眷顧的皇帝。

一路敲敲打打,熱熱鬧鬧,終于到了宮門口,那朱紅色的大門早已打開,門前的守衛已經跪迎口呼千歲,曲默抬頭看去,曲升的馬已經入了那道厚重的門,很快她也入了那道門,手不自覺的抓緊了袖子。

總覺得有些不舍的東西就這樣沒了,抓也抓不住。

她的玉輦停在雪陽宮,那是北辰歷代皇後居住的地方,離封後大典還有一些時間,曲平已經去復命,她一個人坐在雪影殿,看著這金碧輝煌,奢華至極的雪陽宮,這樣的宮殿怪不得會讓全天下的女子夢寐以求。

忽然記起曲嫣出嫁前對她說的話,「一入宮門深似海」,其實她也知道,她的姑姑、逸國公的妹妹曲瑤是先皇的瑤貴妃,曾經寵冠六宮,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卻被打入冷宮,自盡而亡。這宮門豈止是深似海,簡直比海還深。

「小姐……啊,不,皇後娘娘,時間差不多了,起駕去金正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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