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望了望對面的法耶,他看起來倒十分坦然,不過听了他的問話,她心里仍是有些不解,就為這事把她接回家?她不相信傳遍大街小巷的事他會不知道。
「也沒什麼,那只是一件半成品。」蘇菲邊說邊觀察法耶的表情。
法耶的眼神精光一爆,「那麼將來的成品,會是什麼樣的?」
「最終能不能完成還很難說,畢竟相關的魔法陣非常復雜。」蘇菲撇撇嘴,「伊格納茨希望做出與默斯霍克里傳訊板類似的,能夠將聲音和畫面全部錄制下來的裝備,不同的是,這個裝備可以反復重現錄制下來的場景。」
法耶驚異地望著蘇菲,口中喃喃道︰「反復重現,反復重現……」
而此時阿圖羅的眉卻輕輕皺了起來,蘇菲朝他看了一眼,不知為什麼,她心中有種怪異的感覺,法耶叫她回來問這事,有什麼目的呢?
「蘇菲,我對這件裝備非常感興趣,你看我們有沒有可能找伊格納茨大師談談。」法耶忽然說道,在他的臉上,一副充滿信心的樣子。
蘇菲心中暗嘆,她一直沒有問過家中生意,也沒想到父親有一天會跟她談這方面的事,雖然目前那只是件半成品,但的確具有絕佳的商業價值。這個時候搶先談判,不得不說,法耶是個很有眼光的商人。
只是從另一方面來看,他太看得起自己的小女兒了。畢竟除了自己、梅西、小妖、小黑和伊格納茨之外,沒有人知道她在這件裝備中起到的作用。當然。如果外公知道了這事,也會猜到跟她有關。法耶上來就讓自己去牽線,實在是有欠考慮,他怎麼不想想她只是一個小小學徒,哪有資格做這樣地事呢。
「蘇菲?」法耶見蘇菲發呆,忍不住輕喊一聲。
「我覺得可能性不大。」蘇菲說道︰「一方面,我剛才說了,這只是件半成品。伊格納茨應該不會同意的。另一方面,現在的局勢相當復雜,說不定哪天戰爭就會爆發,所以這個裝備對……對你來說沒有多大意義。」
她說地對。法耶仔細觀察了一下蘇菲地神色。他沒有看出什麼。這個孩子始終是那麼淡淡地。說話有調理。但也很堅定。他很希望自己能夠說服她。至少。在潛意識里。他對此事仍抱有希望。
「你說地有道理。但是爸爸希望能提前打個招呼。只是打個招呼也好。也許在條件合適地時候。就能先人一步跟伊格納茨大師合作。可能你們不知道。我是相當看好這件裝備。即使現在還只是是你說地半成品。也擁有非常出色地潛在商業價值。」法耶眼中閃耀著期盼地神色。
「可為什麼是我去說?」蘇菲驚訝地問︰「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地學徒而已啊!我能跟他打什麼招呼?」
「你太小看自己了。」法耶搖頭微笑。「不止如此。伊格納茨大師是有名地怪人。一般人很難接近他。你就不同了。畢竟與他相處了那麼長時間。而且還是個非常有前途地優秀學生。再說。你還是紀坎普斯地孟克彤大師推薦地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地。咳咳。」可能是覺得自己地語氣急了一些。法耶干咳了兩聲。看著蘇菲微笑著說︰「這事也是為了你們地將來考慮。爸爸拼命開拓生意。最後還不是為了你們。」
「爸爸!」阿圖羅不等蘇菲開口就接過了話茬兒。「我也覺得。讓蘇菲去辦這事不太合適。」
「哦?」法耶轉向他。
「我認為現在時機不對!」
「我當然知道,現在確實不是談合作的好時候。而且家中的資產我已經安全轉移了一部分,有些也已經換成了紫金幣。只是此事商業潛力巨大,還是早作打算比較好。」
他嘆口氣又道︰「即使將來奧蘭跟獸族發生戰爭,我們也可以把生意轉移到其他帝國。」
「不是因為資金,爸爸,而是它的特殊性。這個裝備目前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阿圖羅靜靜地開口,他棕色清澈的眼楮注視著法耶,「在軍事上,它更有利用價值!」
「什麼?」法耶一驚,他地腦子完全沒有向這方面轉,阿圖羅的話很快讓他反應過來,「你是說……」
盡管阿圖羅並沒有去參加那個發布會,但他早已從蘇菲地描述當中想到了其中的關鍵。倒不是因為他比其他人更聰明,只是最近一段時間,他花在研究軍事理論和戰爭、防御方面地時間非常之多,任何事情都會讓他產生相關的聯想。
當然,對此他並沒有與蘇菲交換過意見,他知道自己妹妹有多擔心他。但是此刻,法耶要蘇菲去做地事情,顯然有欠妥當,他不得不直接講出自己的看法。
阿圖羅朝法耶點點頭,「這個裝備在戰場上必將大放異彩!」
法耶頹喪地靠向沙發後背,不過在他地臉上卻閃過欣慰之色,有了這樣的繼承人,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對于阿圖羅的敏銳,蘇菲非常佩服。必須承認,在她听到斯蒂芬辛大師對伊格納茨講的話之前,她也沒往那方面想過,而平時話不多的阿圖羅卻是如此一針見血、一語中的。這使她不由警覺起來,如果獸人族和馬森勞倫也想到了這點,那麼伊格納茨那里不就危險了?或者說,自己也存在著一定的危險。
「阿圖羅!」蘇菲轉過臉來望向自家哥哥,「恐怕敵人也會想到這點!」
「嗯」阿圖羅點點頭,「所以你最近也要小心自己的安全!」
法耶听到兩人的對話,也不由一愣。「蘇菲,阿圖羅說地對,需不需要爸爸調些人手保護你?」也不排除有人會從自己女兒身上下手啊!
「不必了,爸爸!」已經有不少高手時刻準備保護自己了,沒有必要再勞師動眾。
「母親大人在家嗎?」阿圖羅問道,兩人下了車就直奔了法耶這里,還沒有去跟她道個平安。
法耶微笑著搖搖頭,「她原本是要和我一起等蘇菲的。不過你們來之前,剛得了消息,你們的爺爺跟女乃女乃又吵架了,所以……」他攤攤手。
蘇菲心中暗笑。爺爺和女乃女乃都是讓她喜歡的、個性可愛的人,偏偏這兩個人像小孩子一樣,喜歡鬧別扭。而且,似乎大家都認為他們脾氣古怪不好相處,而像自己這種可能屬于有老人緣的。卻非常享受與他們在一起的開心感覺。
女乃女乃總是「小乖」、「小乖」的,而爺爺自從有了「聆听槿卉」,三天兩頭給她傳口訊,多數時候根本就沒什麼重要地事,像個老頑童。想到這里,蘇菲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
而此時,法耶的臉上又顯現出一副非常無奈的樣子。「仙朵拉突然選了這個時候離開,你們地媽媽其實很擔心她。這些天一直睡得不太好。」
阿圖羅和蘇菲都沉默了。阿圖羅是因為本就話不多,蘇菲是因為無話可說。她大概永遠無法得到這樣的待遇吧。不過她現在的心態很好。不需要再為了這樣的事難過和傷心。
「蘇菲,你今天要是有空。也去看看爺爺女乃女乃吧。好像他們吵架的原因也是因為你地事情。」法耶沖著蘇菲抬抬下巴,畢竟。自己家里三個孩子中,有一個小女兒能得到德魯家主和母親這般的關注,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蘇菲點了點頭,阿圖羅急忙接上,「我和蘇菲一起去吧,很久沒見爺爺女乃女乃了。」
馬車駛出法耶府的大門,拐了幾個彎,上了天嘉雲最繁華的阿爾特讓大街,直行穿過北城門,直向郊外的德魯家主府邸駛去。正在這時,一陣熟悉的氣息忽然出現在蘇菲身旁。
「啊!老師,你怎麼來了?」蘇菲驚訝地發現,梅西先生坐在了自己對面,阿圖羅地旁邊。
幸好阿圖羅見過梅西先生,知道他是蘇菲的老師,可盡管如此,他仍是露出震驚之色,他從沒想過,妹妹地這位老師是個高手,還會瞬間移動,難道他也是空間系的?
「呵呵,沒事,我最近就住你們那里好了。」梅西先生微笑著,他並沒有說明出現在這里地原因。
「呃?」蘇菲愕然,可她轉念一想,馬上便明白了,雖然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他一定也是在擔心自己地安全吧。
「老師,我……」蘇菲心中涌上暖意。
梅西先生拍拍她,對一旁的阿圖羅說道︰「阿圖羅比起上次見地時候,好像實力增強了不少!」說著他笑眯眯地瞥了蘇菲一眼。
蘇菲回他一笑,自家哥哥實力提升很順利,她也覺得非常棒,下面就看梅西老師能不能幫忙找條龍來了。
天嘉雲城北門之外並不荒涼,因為有很多的倉庫和客棧,居住了不少往返各國的行商,除了各種風格的商人會館和佣兵站外,也有一些批發糧草、馬獸的市場。
看著車窗外繁榮熙攘的市面,想起父親法耶的「生意拓展計劃」,蘇菲不禁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平民老百姓的追求也就是每天的平安和快樂,操心著自己一家子柴米油鹽,很像一片飄搖的草芥,又如何能夠預料到風雨欲來的危險呢?
正要說話,蘇菲卻又發現了異常狀況,「老師,他們來的可真快!」這次這批獸人顯然實力更加高明,他們已經漸漸靠近了蘇菲的馬車,盡管馬車目前所在的位置並不偏僻。
「是啊!」
「蘇菲?」阿圖羅的精神力無法與蘇菲和梅西先生相提並論,他疑惑地望向蘇菲,顯然兩人的語氣令他有些不解。
「是有人要向我們動手了。」蘇菲點點頭,她直視著阿圖羅的眼楮,「沒關系的,周圍有不少外公派來保護我的高手,還有老師也來了,待會兒你保護好自己。」這次沒有了薩利和米婭他們需要她的保護,她打算親自動手看看。
阿圖羅眼中厲色一閃,他沒有回答蘇菲的話,只是右手突地抓緊了身側的大劍。
「老師,你說這些獸人還是因為上次肖恩那件事嗎?」蘇菲揪揪頭發,「還是說因為伊格納茨的裝置?」她一邊通過精神力觀察著外面的情形,一邊問著梅西先生。
突然馬車吱地一聲剎住了輪子,隨即傳來一陣嘈雜的呼喊聲。
沿著大路,許多人朝自己的方向跑來,在隔著兩個街區,一個仿佛倉庫的地方,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似乎是加了什麼助燃物,再加上房屋擁擠,多用木材制成,那火勢發展得異常迅猛,似乎以秒計地蔓延生長著。一瞬間,黑黑的濃煙從著火點旁邊一條線地竄了出來。
蘇菲、梅西先生和阿圖羅三人對視了一下,他們來到車外,對著車夫命令道︰「你趕緊掉頭回府吧。」
看來,這場頗為蹊蹺的大火來者不善,轉頭望向梅西先生,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正用鼓勵的眼神看著自己,似乎,今天又是一個考驗自己能力的小練習。也罷,對方來得正好,省得調查追蹤了。擁有水系天賦的蘇菲,這時想到的首先是幫助火場中的災民逃生。她深深吸了口氣,轉頭又看了看阿圖羅冷靜堅毅的表情,一句話也沒有多說,直接向一個火場中的房間空間轉移而去,剛才她精神力發現,就在二層的窗口,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正在驚恐地探頭看著外面,雙手捂著小嘴,而頭上的房屋椽子已經不知不覺地躥出了火苗。
蘇菲剛剛現身,伸手捉住小女孩的一只胳膊時,只听小黑嘶地喊了一聲,瞬間,光線暗了一下,所有的噪音和煙火都消失了,一個巨大而怪異的結界已經罩在了自己的周圍。
對面幾步以外多了三個打扮奇特的獸人祭司,正中一位猿人長相,黑暗中,兩只眼楮閃著黃色的光,右手舉著一個閃著熒光的缽。
「蘇菲,又見面了,嘿嘿。」聲音一出,蘇菲就下意識地喊了出來︰「瑪姬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