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清輝如水卻被濃密的樹蔭擋得滴水不漏。被濃蔭遮掩的山路上只灑下零星的月光點不亮一路幽暗驅不去一林陰森。
這樣漆黑的深山老林中卻突然出現了一點燈光沿著山道向前行來。
等走得近了才現那是名身形高挑的女子正提了一盞氣死風燈穿行在深夜的樹林中。
一燈如豆終于引著女子走出林外。清朗的月輝灑落在她肩頭面前豁然開朗的平地任哪個剛從陰暗老林中出來的人看來都會覺得心中為之一松。但這女子卻並沒有露出輕快的神色反而雙肩微微繃緊顯得有些緊張。
平地的那一頭是正在暗夜中沉睡的村寨。
女子輕巧地向前走去腳步既穩又快不多時便走到村寨門口。
眼看寨門近在咫尺女子反而停下了腳步一個閃身走到旁一顆樹冠極大的大樹之下取出一只木哨放到唇邊一吹。
哨音急促而微弱在靜夜中卻極是分明。隨著哨聲原本空無一人的寨門前忽然出現了兩名女子。她們循著哨聲走到樹下女子面前躬身為禮︰「梁大人。」
原來這深夜只身前來的女子便是正該抱病在家休養的梁修竹。只見她一雙眸子雖略有疲態卻仍是神采奕奕哪里有半點早上在下屬面前咳得死去活來面色白的樣子。
「兩位辛苦了。」梁修竹用嘉勉的目光掃過兩位听命前來監守地下屬「有什麼異動麼?」
「回大人今日一切如常……只是昨日早晨寨中男子仍如往常一般到山後平崖去操練。但下午卻沒有去。」
「可听到什麼?」
「只听說是領體諒族人辛苦讓他們休息半日。」
梁修竹了然地點頭又問道︰「其他呢?」
「令弟……昨日進去後便沒有出來過。」
答話的女子不由偷眼去看梁修竹的臉色卻因她處在黑暗中。除一雙眸子隱約可辨外身體其他部分完全融在夜色中。
而那雙眼楮里並沒有明顯的擔憂與驚懼仍是如平常一般沉穩寧和。
這位梁大人或許並不只是如表面上那般溫文有禮勤政愛民吧……
女子心中剛掠過這個念頭便听梁修竹說道︰「你們繼續守在這里也不必再回去傳信。若我有事時。仍會用哨音呼喚你們。」
「是。」女子神色一凜當即收去腦中雜念。
「你們回原位吧。趁著天還沒亮輪換著休息一下。」梁修竹溫言說完便轉身欲走。後面那名年歲較小的探子忍不住問道︰「大人要去哪里?」
梁修竹回身沖她一笑卻並不回答。隨即她地身形徹底隱沒在黑暗之中。
「走吧快回去守著。」領頭模樣的女子斥道「大人的行蹤也是你可以隨便問的嗎?」
「可是這深山老林的大人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既然大人會到這里來那她自然有不會出事的把握。」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凡事大人自有分寸。無需你操心你只要盡到你的本份就好了。」
「哦。那我這便回去守著。」
隨著輕風吹過木葉傳來一陣沙沙聲攪破一地碎瓊。而剛才還站在樹上地人。卻都已不見了蹤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正在抱著雞腿啃得津津有味的梁嘉楠忽然覺得耳朵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隨即手中的雞腿和面前的烤雞都離他越來越遠最後徹底消失回歸成原本的茫茫黑暗。
望著追之不及的雞腿梁嘉楠十分不清願地將眼皮打開了條細縫︰「干……嘛?」
「醒了。」天冬收回擰在他耳朵上的手。「等會兒記得不要出聲。」
「不會。」梁嘉楠簡短地答完頭頂再度被黑暗籠罩。他知道這是箱蓋又關上了便翻個身又閉上了眼——這口不小的篾箱里早鋪上了被褥正好可以讓他蜷起腿睡在里面甚至還有余地翻身。
正在回籠覺里迷糊呢便有腳步聲、開門聲、問好聲……接踵而來……當梁嘉楠的最後一點睡意被消磨殆盡時。進來送早點地小姑娘卻還沒走。他只得保持原本的姿勢呆。
好不容易挨到小姑娘走了前腳听到下樓聲。後腳梁嘉楠便迫不及待地爬出來用力伸了個懶腰嘟囔了一句︰「這種睡法會長不高的。」
天冬也不理會他只徑自喝他的粥。
梁嘉楠看看他手里地粥碗再看看桌上的燒餅不抱希望地問道︰「粥有我的份麼?」
「沒有。」天冬眼皮也不抬「本來每天都是她看著我吃完再收起碗離開的現在我說我想自己吃。若是再向她多要一個碗不就是昭告天下我房里還有一個人麼?」
聞言梁嘉楠只好端起茶杯就著冷水啃起燒餅來。
他邊吃邊問道︰「前晚你說的那通話我到現在還是沒有想通。」
「那就不要想了。」
「……你不是說要告訴我麼?」
「你記錯了。」例行的斗嘴梁嘉楠依然再次落于下風。
吃完早點後眼看天冬向著箱子一抬下巴梁嘉楠眼皮一跳賠笑道︰「你看昨天都沒有什麼人來我是不是可以……」他說著話手下還死扣著板凳緊緊不放。
「昨天沒來說不準今天什麼時候就來了。」天冬說「到時我怎麼交待房里多出了個大活人?你快藏回去。」說著就上來拖他。
「不要啊!」梁嘉楠像守財奴抱金遠寶一樣死命抱著凳子不撒手「躲在里面很氣悶啊!反正現在還早不會有人來的!」
一番拉扯與討價還價後天冬終于放手同意讓他待到早點消化完。
陪著笑聊了幾句後梁嘉楠體內的不安份因子又開始作怪。他故意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天冬感嘆了兩聲說道︰「莫不是那領又掘到了新地美人、忘了你這個舊愛所以才連著兩天不露面?」
見天冬不理他又說道︰「前晚那個人是誰是那領的好兄弟麼?我听他言語間對領可是維護得很。什麼我相信大哥、大哥決不會做這種事的話都出來了。」實在狗血得很。
「維護?」天冬冷笑一聲「是啊確實是同族情深得很。」
听他語氣不對梁嘉楠忙問道︰「怎麼有內幕?」
天冬道︰「你說如果你有一樣很想要的東西眼看就要到手了卻在最後關頭讓別人奪走。那麼你恨不恨這個人?」
「會。」梁嘉楠斬釘截鐵地回答。這時他眼前浮現出的是當初穿越而來時直到最後一刻手中還緊緊握著的申請改名表格以及那在陽光下閃耀著銀光地垃圾箱。
天冬點點頭︰「那麼你就能知道柳金對領地心思了。」
「原來如此。」梁嘉楠作恍然大悟狀「那領搶了他什麼?老婆?——不對這不是還有你嘛……那難道是地位?」
「沒錯。這領之位差一點就是柳金的。」說罷天冬遠眺窗外欣賞層層山林蒼碧地美景。半晌才收回目光向听到答案後一直作沉思狀的梁嘉楠問道「明白了麼?」
梁嘉楠誠實地搖頭。
「……」天冬嘀咕了一句傻子就是傻子重新看回窗外不再指望這位小少爺的聰明程度。
梁嘉楠卻不依不饒︰「他恨領和你有什麼關系?你又為什麼要對他說那番話?難道是這件事會給他帶來好處?可是一般遇到這種事情他不是應該先把領的女人——也就是你的心搶過去最後讓領紅著眼站在他面前他才得意地說你看這就是你的女人水性楊花和你還真配麼?」
「你話本看太多了。」
「可是打擊一個人不就是要徹底摧毀他的自信麼?這種事還不夠打擊他的?」
「都說了你不要把別人想得和你一樣笨!」
「什麼啊這可是無數(穿越)前輩總結出來的真理呢!」
「閉嘴再說話我就把你扔出去!」
「抗議!暴力是無能之輩的最後手段!」
正在爭吵中的兩人誰也沒覺屋外的竹梯再次現吱呀聲。直到金屬相擊的開鎖聲傳來兩人這才驚覺過來愣在原地相互對視一眼目光中盡是驚疑。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