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口擺設著各色小攤從針線小吃到鞋襪書本應有盡有。
「小哥兒來看看新出的胭脂如何?小哥兒這麼俊用了一定更漂亮。」
「上好的絲線剛運到京的新貨保準繡出的花樣鮮亮好看!」
「芝麻片芝麻片!又香又脆的芝麻片!不酥不要錢!」
天冬對一概吆喝聲招呼聲統統听而不聞徑直走到牆根人客稀少處彎腰向路邊一個半眯著眼楮曬太陽的老太婆說道︰「算命攤是您擺的麼?」
老太婆懶洋洋睜開眼︰「怎麼小哥莫非要算命麼?拆字佔卜稱骨麻衣你要哪一種?」
天冬道︰「听說您這里能起別家沒有的連山卦是麼?」
老太婆陡然眯起了眼︰「《連山易》為神農所藏與易卦不同卻是自艮卦始早已失傳。客人如何不文王課?」
「若是周易能解又怎敢勞使尊駕?」
不知何時老太婆目光已轉為銳利她掃視天冬片刻輕聲道︰「葉落。」
「天下聞。」
「好。」老太婆站起身來甩甩因久坐而不太得勁的腿「我便為小哥兒卜一卦。」
天冬便跟著她走到旁邊一張破破爛爛的木桌前提筆寫下一個字遞給她︰「還是拆字好了-小-說-網請幫我看看我近日之事可會圓滿如意。」
老太婆看了看。比劃著字與他講解半日最後似是天冬總不太明白老太婆便嘆著氣提筆寫了幾句說道︰「言盡于此。論理我本不該留字但念在小哥兒一片誠意的份上這解辭便請小哥兒拿回去慢慢琢磨。」
天冬收起她遞來的紙道了聲謝在桌上放下測字地幾枚銅錢又似是不經意般隨意扔了個紙團在一旁小碟里道了聲謝轉身離去。
盯著他瘦削的北影看了一會兒。老太婆拿起剛才他落下的紙團撫平展開上面赫然是天下最大的錢莊「招寶莊」的印鑒。除暗記與記紋外端端正正寫著「壹百兩」地字樣。這看似隨意拋棄的廢紙竟然是一張銀票。
老太婆將銀票往懷里一揣低聲道︰「一只雞竟然一天內吃了兩遭真是稀奇。」
說著將算命的幡幅拿過來橫倒放在桌上向幾尺開外的人喊了一聲「我去吃茶」。听人家應了這才走開。但她走到正街上後無論是精雅的茶坊還是熱鬧的茶肆。卻都看也不看一眼只一個勁兒低著頭急沖沖向前走。
半晌走到一處小巷只見青磚高牆綿綿不絕一眼看不到頭顯然是某戶富貴人家的大宅子。一路看中文網她沿著牆角走了一會兒遠遠看到一間烏木側門。停下向四處一望略等了一會兒才過去敲門。
應門的人見是她忙說道︰「葉媽您這是——」
「我找二小姐。」老太婆悄聲說道。一百兩?」這次。輪到梁嘉楠臉上不太好看了。他抖著那張紙地粗劣地紙。數了數上面的字「一。二三……十一十一個字算是十兩一個買十贈一吧。機密麼總是要金貴一些的。」他安慰著自己卻不能阻止自己去想在皇都最好的酒樓一頓盛宴吃下來所費也不過五六兩銀子。
天冬對他的小市民氣已經見怪不怪了︰「有時間牢騷不如來準備接下來的行動。」
「是。」梁嘉楠壓下對錢財的心痛並化心痛為力量誓一定要將這百兩銀子換來的消息揮出最大的效用。兩人湊在一起商討了許久天冬是保守派堅持一切行動以安全為上;梁嘉楠卻仗著自己與姬揚的交情極力說服天冬可以大膽一些再大膽一些。最後因為人手不足天冬作出了小小地讓步答應了梁嘉楠提出的冒險行為。
計劃商議既定天卻還沒黑兩人便先小睡一會兒養足精神等天黑了好行動。都來打听同一樁消息?」
「是。我覺得這事兒挺蹊蹺便過來告訴二小姐一聲。」
葉宮想了想問︰「大姐她——」
葉媽笑眯眯打斷她的話︰「大小姐說了一旦二小姐回來萬事便找二小姐您作主……大小姐忙著打理生意上的事實在是照顧不過來。」
呃……葉宮皺皺眉雖然知道所謂忙不過來雲雲只不過是大姐想讓她不再躲懶地借口但葉宮還是找不出什麼反駁的借口只得說道︰「這個太尉是朝中重臣如今出了這件事自然有大臣心中不安私下找上咱們打听也是有的。只怕往後還會再有人來打探您看著辦就是。」
葉媽道︰「二小姐說得不錯。只是今天來打听這事兒的卻都不是咱們宇國的人。」
「不是宇國人?」不知為什麼葉宮眼皮跳了一下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那您知道她們是哪兒的人?」
「頭一次來的是個女子看她言談舉止似乎是個侍衛地模樣大約是幫著自家主人來打听的。後面來的一位卻是位俊俏的小公子起先我還不知道昨日遞信來要查這件事兒的是他直到切口對上了才曉得。老實說當時我也嚇了一跳這是哪家的人竟然派位公子來拿消息。」
葉宮急急問道︰「那位小公子是不是長得很漂亮同生人說話時神態不似別地公子那般拘謹常常帶著笑地?」
葉媽回想一下︰「漂亮是漂亮可是沒見他笑過——二小姐莫非這人是誰你心里有數?」說到這里葉媽忽然想起前兩天二小姐剛回來時確實是帶了兩位華國小公子來的。當時下人們只當是小姐在外面找來地意中人紛紛當作一件新聞傳說她也听到了不少傳言。什麼那位小公子倒是生得貌美可惜卻是行舉不端竟然大大咧咧沒名沒份便住進陌生女子家中否則依他的容貌還是可以配得上小姐的可惜如此行徑令主母很是不高興呢只怕將來要好好為難他一番雲雲。
葉媽清楚這位二小姐的性子︰平日看著淡淡的似乎很好說話為人也熱心可一旦遇到自己堅持的事情那可真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倔脾氣。當時就想著如果那小公子真是小姐的意中人倒要好好想個法子消了主母心中的不愉否則定要引來一番母女爭執。
誰想這傳言才熱鬧了一天第二天那小公子便帶著隨身侍從走了此後便連照面也沒再打過一回。于是大家又有了新的說辭︰這位小公子真是不懂禮貌即便是上京城來投親訪友找到親朋後歡喜過度也不該忘了曾幫過他的恩人啊就算不來個以身相許那也應該備了禮回來謝謝麼。同時又猜測著是不是二小姐落花有意可惜那漂亮的小公子卻流水無情。然而二小姐仍是她一貫淡淡的模樣教人看不出什麼端倪只能由著人自己揣測。
葉媽想著這幾日的事情面上卻是一本正經︰「我听這兩拔人的口音前面一個是很明顯的華國人;後面的小公子雖然講的是五國通行官話但舉止間依稀帶了華國人的模樣想來大概也是華國來的。她們是誰二小姐心里有數麼?」
葉宮搖搖頭暗自思忖半晌方說道︰「我知道了葉媽您去吧。反正咱們是作生意的有人能找得到咱們想必是知道咱們的規矩的。若拿這消息做了什麼諒來不致于將牽扯到咱們頭上。此事便先擱著吧若再有人來買照常賣給她便是。如果有了其他異常之事您再過來同我說。」
葉媽問道︰「小姐的意思是我們繼續就著這只雞賣、不必管她們的來歷?」
葉宮含糊應了一聲︰「送上來的生意沒有不做的道理反正我們只是販賣消息又不插手國事不會有什麼問題。」
「老僕明白了。」
待葉媽走後葉宮坐回幾邊可是提起筆來那已寫了一半的賑災物品清單卻無論如何寫不下去了。她為人雖然不喜歡紛繁復雜的事務並因此堅持敬家族生意而遠之卻並不代表她弄不懂這些東西。今次出去這一趟許多事情她看在眼中亦默默記在心里。
呆坐半晌她忽然將筆擱下起身到內室拿了一件東西換上一身不打眼的衣服交待了下人自己今晚不回來才匆匆離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