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曉行夜宿。
其實這個詞也不太準確。因為姜承昶一行每日天色微明就起身又直到天邊最後一抹余暉被暗夜噬盡後才休息。兼之夏日晝長夜短天亮得早黑得晚一天十二個時辰到有七八個時辰是在馬背上過的。
但是沒有人抱怨不但因為她們的忠心更因為她們都知道此行不但關乎到姜承昶的一生、更關系到她們這些左右之人的一輩子。
經過一路狂奔這天她們終于抵達華國境內。照這個度只需再有七八天便可以回到皇都。
天色將暗未暗之時姜承昶命令勒馬休整。
就在侍衛們紛紛下馬打水喂馬之際忽然遠方有一人策馬朝她們飛奔而來。
陡然警覺的侍衛在看到來人的衣飾之後重新松懈下來。只有紀允然心中一緊。
「紀小姐皇都中有要信交與殿下。」那人甚至來不及下馬便急急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紀二小姐說這事千萬耽擱不得……」
正準備將信收起來的紀允然聞言拆開了信上的火漆。
一看之下紀允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穩住無意中開始顫抖的手指她又仔細緩慢地從頭看了一遍。
確認沒有看錯後她不知是該怒還是該苦笑。這事情委實荒謬至極沖擊得她無法思考。
「怎麼了?」河邊洗浴歸來的姜承昶一眼看到風塵僕僕的信使再見紀允然面上似笑非笑地奇異神情。立即意識到有什麼事情生了。
連日驚變迭起她已沒什麼力氣再去驚異從紀允然手中拿過薄信先看了一遍。
隨即她也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這……」姜承昶強行捺下心中的驚異。向信使問道「除了信之外還有別的事情麼?」
信使搖搖頭︰「回殿下沒有紀二小姐就只交待了這封信。」
「你從皇都來可曾听到什麼?」
信使猶豫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道︰「皇都……皇都仍在流傳您……您與歷國……」見姜承昶臉色不好。一路看中文網她又連忙補了一句「但說這種話的人比前些時日少多了。」
「這種話只要有一個人還在說就不算少。」
「是是。」
壓下煩燥地心情姜承昶朝她一揮手︰「即沒有別的事你下去休息吧。」
「謝殿下。」
打了個手勢示意周圍的侍衛散開姜承昶走到紀允然身邊道︰「雨笙怎麼會干出這種事來?」
紀允然聲音有些顫抖︰「她、她向來對太子多有不敬。況且又是那樣的性子怎麼可能……殿下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誤會?這上面寫的可是清清楚楚什麼近日流言紛繞。幸得太子援手白紙黑字也是誤會?」見到紀允然驚懼之色更甚。姜承昶放緩了語氣「允然我不是疑心你們。若連你們也不能信我還能信誰去呢?我只是很奇怪她怎麼會突然與太子有了來往、還特意寫信來告訴我們?」
這同樣也是紀允然的疑問。電腦小說站沒有人再比她更清楚自己妹妹的性格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紀雨笙會與太子有什麼牽連。然而目下白紙黑字還是紀雨笙親手所書又由不得她不信。
難道這又是太子設下的什麼圈套?
相比紀允然地重重疑心與驚懼姜承昶卻要坦然得多。她這次回來隨身的人都以為是因為國內局勢有變。才急急趕回來。沒有人相信。其實她為的只是一句「母皇病甚重盼早歸」。
自從那次夜探宇皇行宮之後。她所專注的事物已悄然改變——
其實不如說自始至終她想要的就只有一樣東西其他種種不過是曾以為必須的外力罷了。
當她現其實無須再關注那些事情也有另外的法子可以得到心中所想時她已將它們悄然放下只是還沒有告訴別人而已。
因為她心中仍有忐忑。
她現在最大的心事就是生怕從那人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她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幾乎不敢去問又不願不去問。
還有她怕來不及……
一旁紀允然注意到姜承昶由驚異而迅平靜下地表情不由有些不安。
「殿下我可以擔保雨笙決不會……」
「無事。」沉浸于自己思緒的姜承昶這才驚覺伸手在她肩頭上一拍說道「剛才我不是說了麼雨笙不會背叛我想來其中定有隱情。等入了皇都我們再看罷。」
感覺到隔著薄薄的衣料透來的手掌透出堅定地溫暖紀允然原本慌亂的心也慢慢安寧下來。「謝殿下。」
兩人默立片刻紀允然忽然道︰「殿下若那天依了我現在也不必如此擔心。」
「那天、哪天?」姜承昶想了想才恍然她指的是什麼事「可是照你的意思我竟要靠挾持一個小男孩來做為存身依憑麼?」
紀允然悻悻道︰「我也是想事急從權最後不也沒動手麼——反正殿下就是光明磊落不肯為之罷了。」
「不我並不磊落。只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罷了。」姜承昶淡淡道「你忘了之前他姐姐的事情麼?如果與我同行的換作是他姐姐我一定會出手。但是既然是他……允然我還沒有流落到需要欺凌弱小才能活下去的地步啊。」
她最後語氣十分可憐饒是紀允然滿月復心事听後也不禁笑出聲來「知道殿下只與能力相當的人過招。凡是能力低于殿下地一概視而不見。這麼說來我倒想起來我的劍術與身法也遠不及殿下啊殿下是不是早在盤算著將我甩開了?」
「哎呀居然被你看出來了。」姜承昶笑笑揉揉她的頭「既然知道自己的弱項那還不趕快改正否則哪天半夜我趁你好睡一罩麻袋就將你抬出去丟了。」
刻意的說笑沖淡了不安與驚疑。彼此對視的瞬間里兩人都覺得只要有對方在不管前方有多麼艱險都可以並肩笑對攜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