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微微搖了搖頭︰「那又能怎樣難道要我回去再嫁麼。在我們那搶婚是可以的現在我父親已經收了大汗的哈達三杯酒也喝了按照蒙古的習俗這事已經是定了。」
萬歷點了點頭的確要動用自己的身份去干涉人家的家事顯然是不妥當的。
「鐘姑娘既然這樣那你有沒想過你這樣逃婚追究不是個辦法難道你想就此離開草原麼？」
「不想」鐘金果斷地回答又笑了笑說︰「我只是服不下這口氣罷了。」
萬歷心中暗道她追究還是個小女孩的脾氣對自己的命運被他人擺弄也只是做做本能的反抗追究還是要回去的。要是換作現在的女孩這些陳俗舊禮哪肯放在眼里？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歷來如此。在我們這里又何嘗不是這樣沒有哪個女孩是自己能決定夫婿的。」
「我想起來了」鐘金說道︰「小時候我听過母親講過一個故事。說是一個富家女子女扮男裝到學堂念書愛上了一個窮書生兩人同窗三年情深意篤。可是後來女子的父母卻要將她許配給一個大官之子書生因此憂郁成疾不久就死去了。女子結婚那天迎親隊伍經過書生墓前時女子在墓前大哭當時風雨雷電大作墓地竟然裂開女子跳入墓中與書生合葬。然後墓地又合攏。雨過天晴之後天上出現了彩虹墓上飛舞著一對蝴蝶據說就是他們兩人所化……真是太美了這是天朝的故事皇帝應該听說過吧？」
梁祝地故事流傳了千百年影響著整個華人世界直到現在。在地球的每一個角落。一梁祝曲。依然是無數離鄉華人心中的藉慰。
「這個故事在我們這家喻戶曉我當然也听說過。其實說起來我們這對女子的限制會比你們那要多的多像祝英台如果她不是女扮男裝是不可能與梁山伯同窗三年的。又如他們的結局如果不殉情的話。兩人也是不可能在一起地。」
鐘金若有所思喃喃道︰「那你說……這個故事是真地麼？」
「兩人地愛情故事自然是真的不過化蝶一事應該只是人們的一廂情願罷了。生不能同死則同穴這種美實在是一種淒美。這種結局。搭上他們自己的性命不算。他們各自的父母呢往後怎麼辦？所以這一切原本都是沒有必要的。」
鐘金看著萬歷靜靜地听著。像是想到了什麼說道︰「像我又沒有什麼情郎依你看我這次這麼做是不是就更沒有必要了？」
萬歷轉頭看鐘金見她正直直地看著自己眼神很是曖昧。萬歷心中一驚她提到情郎是什麼意思難道要自己開口留她……如果自己支持她逃婚了那之後呢？想到這萬歷說道︰
「既然鐘姑娘不願意離開草原那麼遲早還是要回去的有些事情追究是要自己去面對地。」
「嗯。」鐘金應了一聲低下頭去看著草地。萬歷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她是否有些失望未免氣氛尷尬忙岔開了話題︰
「鐘姑娘就先在這住些時日我們大明的人一向好客相信不會讓你失望的。以後有什麼要求盡管向我開口就是。」
鐘金抬起頭來笑道︰「謝謝皇帝大人了。」
……
這幾天萬歷將錦衣衛、神機營的騎兵還有明遠學院的學生都統統交給了戚繼光訓練。戚繼光明白皇上的意思幾天以來練兵只練紀律與薊州兵一對比這些來自京城的士兵大都收起了虛浮地性子有了點沙場上地質樸。
不過這里面倒是有個小插曲那就是兵部尚書殷正茂可能是戚繼光常年直接跟張居正打交道沒把他這個頂頭上司放在眼里所以殷正茂在萬歷面前告了一狀。貪污、私鑄兵器的事情殷正茂沒有提卻說到戚繼光治軍手
兵全部是蔭舉出來地凡是跟過他的老兵兒子、在他軍中服役這大大違反了朝廷的旨意。並且戚繼光還經常謊報軍戶數目私下將朝廷撥給的銀兩分給士兵購置田畝賞罰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沒把朝廷放在眼里。
萬歷心知肚明要真追究起來戚繼光顯然罪狀無數但這些罪都是小罪他這麼做才是戚家軍戰斗力的真正來源。自己死了兄弟、兒子還可以繼續當兵家人還可以有豐厚的祿米和田畝過活那麼在戰場上還有什麼理由不拼死殺敵？
特殊的人才自然有其特殊的行事手段換做別人也許自己就要治罪但是戚繼光不可以。萬歷听了殷正茂的話大大嘉許了他一番然後讓他退下卻不對戚繼光做任何動作沒過多久殷正茂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言。
這些天萬歷在薊州所做的事主要還是匠戶的改革方面這件事情畢竟沒有先例所以從頭到尾都必須由自己出面。萬歷擬了幾道聖旨一一取消了對匠戶的各種限制送到京城內閣公示天下匠戶學堂的事也開始籌建。萬歷思慮再三決定讓張四維主掌這一切他知道張四維是喜好兵事的又熟悉吏治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他應當會明白自己的意思選任一些真正能展兵工業的官員出來而不是那些不切實際的窮酸秀才。
這天萬歷正在堂中與趙士禎討論一些關于火器改良的事情一個薊州兵來報說關外來了大批的蒙古人馬戚繼光正在與他們交涉。萬歷一听大概明白是什麼事了于是帶了趙士禎來到將軍石關前。
萬歷登上長城敵台見關外五彩繽紛的怕不有五千人之多。說是五彩繽紛是因為他們帶了大量的禮品還又很多的牛、羊、馬等牲畜都在頭上系了彩帶。這一看明顯不是來打仗的肯定是為了逃婚的鐘金而來。
蒙古人中有四五十人也是披紅掛彩沒帶兵器來到城下大聲說著要見戚將軍。戚繼光沒有自己出城而是先來請示萬歷。萬歷看到戚繼光身邊跟著鐘金她神情復雜顯然知道今天是大汗派人來接自己了。
戚繼光說道︰「皇上看這陣勢比以前迎把汗那吉更為隆重鐘姑娘已經答應要隨他們回去了如果這樣他們肯定會送那些牛羊與我們看樣子不下千頭要不要接收還請皇上明示。」
萬歷看向鐘金問道︰「你要回去了麼？」
「嗯。」鐘金微微笑了笑說道︰「自然是要回去了怎麼能一直待在這里呢。」
萬歷又看了關外的人馬一眼說道︰「這樣吧戚將軍你出城送鐘姑娘回去至于他們的禮物我們收下一部分再回贈一部分就是。」
「是！皇上。」
鐘金說道︰「皇上多謝你們這幾日的照顧我走了。」
「保重。」萬歷說道。
鐘金對著萬歷微微一笑轉頭跟著戚繼光下了長城出關而去。萬歷站在長城上看著關前戚繼光與蒙古使者著舉止客氣禮讓了好一番互贈了禮物。蒙古使者們接走了鐘金戚繼光則帶著衛兵們回到關內。
戚繼光來到長城上說道︰「皇上這次他們十分感激說是改日還要派使者去往京城代順義王親自向皇上道謝。」
「嗯有勞愛卿了。」
萬歷正跟戚繼光站在長城上望著蒙古人的背影閑話卻突然現蒙古人又折回來了。
依然是大隊的人馬站到城下前面站出了幾個人其中一個紅衣女子騎著紅馬正是鐘金。鐘金站在城下朝城上看了一會認出了萬歷舉起了手揮了揮喊道︰「皇帝大人我們大汗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