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羅鋒領著一個四十多歲滿面黝黑的老漢走了進來,抬眼望去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張標準的國字臉,濃眉大眼長的很是端正給人一種很正氣的感覺,只可惜雙眼略顯渾濁,腰桿還有些佝僂好似有千鈞重擔落在肩頭,眉宇中總是有股苦悶之意,臉上的皺紋雖不多卻很深,雙鬢已經斑白如果不是事先羅鋒告訴自己這位老班長今年只有三十二歲的話就算對別人說他今年四五十歲都有人相信,最重要的打從一進門起此人的雙手就局促的搓動著顯得很是緊張。
可以說羅鋒的這位老班長的從進門那一刻的表現就是個地地道道沒見過什麼世面的莊稼漢,秦縱更是從見了第一眼後就將此人從自己的所要展的嫡系名單中掉了,不過秦縱此舉絕對沒有歧視農民的意思,至少自己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戶口,只是證明了此人為人處事上顯得很生澀,年紀又大一大把了,栽培起來很費力不說還未必會見到成效,但只要人品好安排個工作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陳盡忠自從退役以後一直混的不如意,家里的那幾畝薄田辛辛苦苦操勞一年下來也就能弄個溫飽而已,作為村中有限的幾個見過大世面的人,陳盡忠可不願意再看著自己的孩子還要繼續過這種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個汗珠子摔成八瓣在土里刨食的日子了,因此就算是日子過得再怎麼緊吧,陳盡忠依舊要讓自己的一雙子女去上學念書,因為他知道只有上學一條路才能讓自己的女兒和兒子走出貧困的山溝。可隨著一雙子女的年紀越來越大,所需要承擔的各種費用也就逐漸的成為了一筆‘天文數字’,無奈之下陳盡忠只有背井離鄉到外面打工。
老實說起來陳盡忠的確是個人才再苦再累再髒的伙計都能干,更是有很多人看上了他身上的功夫重金邀請他去擔當公司的保安,可時間一長陳盡忠也漸漸的明白了過來,這哪里干的是什麼保安啊,完全就是幫凶,幫著那些半黑半白的人收利息看場子欺壓良善,幾年的時間陳盡忠輾轉了數個城市從此就算是被欺負了也從不顯露出自己的功夫底子,為的就是要靠著自己的一雙手干干淨淨的掙錢養家。
前幾天為一家店鋪裝修的時候陳盡忠見到了多年前在部隊時候的好兄弟,兩人一番家長里短的扯下來,才知道自己正在幫忙裝修的那件店鋪就是羅鋒在打理的,這小子現在出息了,一年工資不算多也就是萬來塊錢,可月底的提成,年底的分紅加起來至少能讓他掙個十來萬。當听到羅鋒有意拉自己入伙推薦給老板的時候陳盡忠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原因就是對當年在部隊上兄弟的信任,激動地一晚上沒睡著的陳盡忠更是將壓箱子底的那套中山裝給翻出來了。
只不過,當見到坐在老板椅上的也就**歲的小孩的時候陳盡忠失望了,農村結婚早陳盡忠二十歲回家探親的時候跟自己同齡的人都已經有孩子了,父母也早就為自己看好了一房媳婦結果回家探親的短短一個月時間陳盡忠與隔壁村的一位姑娘閃電結婚,次年就有了自己的大女兒,看著面前與自己兒子年紀相仿的秦縱,陳盡忠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他實在不願意相信當年于自己同生共死的好兄弟竟然欺騙了自己。
雖然對羅鋒的這位老班長已經沒有多大的興趣了,但跟羅鋒同樣是特種偵察兵出身的人如果說沒有什麼特技傍身秦縱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終于此人再與羅鋒錯身那一刻,由于心中黯然神傷眼中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精光,盡管是一閃即逝但秦縱卻及時的捕捉到了,心中罵道︰靠,現在的人心大大的壞了,表面看上去跟個土老帽似的原來是個深藏不露高手。
「呵呵,大少爺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當年在部隊上的時候的老班長陳盡忠,曾經七屆殺入全軍大比武十強,其中更是有三次蟬聯軍分區比武大會的搏擊冠軍。號稱軍中鐵人王,一手橫練功夫絕對不比傳說中的金鐘罩鐵布衫差多少!」絲毫沒有感覺到氣氛不對的羅鋒一進門便傻呵呵的介紹道。在羅鋒的心中對老班長的身手可是極有信心的,即便是無法被秦縱看中收歸旗下以後成為‘食尚’的中流砥柱,至少經過自己的一番介紹想必憑借著那高的身手也是會被留用的。
本來就對這次見面心生抵觸的陳盡忠,在听到‘大少爺’三個字之後更是直接將秦縱列為了紈褲子弟的行列之中,隨即低頭皺眉思索如何能夠不被錄用,心中更是對羅鋒的‘墮落’有些不滿。人窮可以,可志氣不能丟啊。
「陳盡忠!」秦縱低聲念叨著這個名字,隨即笑道︰「這名字不錯,人如其名啊,來先抽支煙放松放松!」說著秦縱從桌子上的煙盒中掏出一支紅塔山遞了過去,秦縱也知道現在自己年紀小不適合抽煙,因此這煙是羅鋒那廝的,看來這小子最近過的挺滋潤的。
此時陳盡忠已經抬起頭來一副‘好奇寶寶’的打量著裝修大方的辦公室,最終雙眼放光的盯住了桌子上的那盒紅塔山,還極為‘隱秘’的舌忝了舌忝嘴唇好似見到好煙就不要命的老煙槍似地。
「唉呀媽呀,這就是傳說中的紅塔山吧!」接過煙的陳盡忠盯住煙嘴上的標識大叫了一聲。
听到陳盡忠的叫聲秦縱差點將剛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全都噴出來,而一旁站著的羅鋒听到這話差點一**坐到地上腦袋嗡嗡直響半天轉不過彎來,怎麼也想也想不明白剛才在外面的時候還好好的一嘴地道的京片子的老班長,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怎麼就操起家鄉話了。緊張的!別逗了,當年老班長見到老司令那般大人物的時候還敢插科打諢的沒個正形呢,要讓他緊張倒不是不可以只不過要想做到很難罷了,至少在羅鋒的記憶里還沒有讓老班長緊張起來的人物出現過。
接下來就徹底淪為陳盡忠耍寶的時間了,只見這老小子咋咋呼呼的一會兒模模椅子,一會兒模模桌子,圍著整個屋子上躥下跳的好像整個房間都裝不下他了似的,活像個剛從精神病院里放出來的半瘋。直到最後可能耍寶耍累了,抑或是覺得這樣做的效果不大,坐在椅子上一顆接著一顆的抽著紅塔山,搞得整個屋子都雲山霧罩的,而陳盡忠卻兩眼緊盯著桌子上的一個鍍金的座鐘雙眼直冒金光恨不得上去咬兩口證實一下真偽。此時,羅鋒徹底呆掉了腦袋里完全成了漿糊。
「繼續裝啊,要不要我把門打開讓所有的員工都進來看你怎麼耍寶啊?」經過這老小子的一番折騰原本整潔的辦公室變得一片狼藉,「莫裝B,當心裝B遭雷劈!」說完秦縱一臉玩味的盯著陳盡忠。
知道自己的把戲被看穿了的陳盡忠漸漸的將目光移到秦縱的身上,繼而與秦縱對視,此時那雙原本略顯渾濁的眼楮變得冷冽無比,有些瘦弱的身體竟然迸射住一股肅殺的氣息,秦縱絕對相信這老小子肯定殺過人,因為從陳盡忠身上散出來的氣勢與當年自己給二爺爺拜年的時候遇見的那個狗熊軍官身上不經意間散出來的氣息很是想象,後來經過自己多番努力才從二爺爺口中得知原來那個狗熊軍官是一名特種部隊的教練,具體的部隊番號不得而知但當年在戰場上的時候那家伙可是魔鬼一般的存在,外號人頭坦克車殺人滿百的屠夫一般的人物。而秦縱當年之所以感覺到不舒服甚至內勁有些失控的征兆就是因為被那個狗熊軍官的威勢壓迫所致。
不過,面前的陳盡忠顯然是與當年的狗熊軍官在威勢上各有側重差距也很大,更何況秦縱也非當日的吳下阿蒙,盡管中途因為一些意外而散功一次,但從新修煉起來簡直就是一日千里再加上陳老爺子現在為了青兒的蛇蛻是有求于自己什麼好藥都給自己用,內勁全力運轉之下竟然與陳盡忠斗了個旗鼓相當、不分勝負。
「你到底是什麼人?」陳盡忠表面冷靜,心里卻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這麼多年來盡管自己已經很少出手,可是能夠在自己威勢下維持從容鎮定的除了當年的老長之外基本上還沒有在其他人身上出現過,沒想到今天竟然在一個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年紀大小的孩子身上感覺到了與自己比肩的威勢,而陳盡忠之所以提出問題而沒有選擇直接出手主要還是因為秦縱的氣勢給他一種很中正平和的感覺,一個人的言行舉止甚至是臉孔都可以騙人,惟獨氣勢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是無法騙人的,直指本人的內心做不得假的。雖然還不知道以後會與秦縱是敵是友但陳盡忠至少可以肯定秦縱不是個奸猾陰險的壞人。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被錄用了!」秦縱一臉笑容的說道,陳盡忠剛才的表現讓自己完全有種撿到寶的感覺,話說回來其實自己也並沒有像表面上所表現的那麼從容,至少自己挨著椅子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丹田中的內勁也所剩無幾,要是陳盡忠不收回威勢的話自己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
「我不同意,為虎作倀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做!」想起以前被人利用做下的一些錯事陳盡忠義正言辭的說道。與剛進門時的那股局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剛才一番氣勢上的爭斗讓呆的羅鋒一時不察被壓的有些透不過氣來,其實就算自己正常情況下,面對老班長展開的氣勢自己多半也只有挨宰的份兒。听到老班長的話,羅鋒急忙說道︰「老班長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們這可是一家正經八百的公司,每年光納稅就好幾百萬呢!」說完急忙拽了一下老班長,示意他不要亂說話,惹急了秦縱這個大少爺沒準兒連自己都要被一腳給踹出去的。
對于羅鋒的話陳盡忠還是願意去相信的,只是話一出口覆水難收,看著有些窘迫的陳盡忠秦縱說道︰「願不願意留下來是你的事情,不過事先你怎麼也要听取一下介紹不是!」說著秦縱向一旁的羅鋒吩咐道︰「羅鋒你帶著老班長到外面轉轉詳細的介紹一下咱們公司的情況,如果他還是要走的話也不用強留了!」說完揮了揮手示意可以出去了。
當羅鋒帶著陳盡忠走出去關門的一剎那,坐在老板椅上的羅鋒不由的松了一口氣,隨即跳起來將身上的校服給月兌了下來,擰了擰,我干,全都是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