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疏。
賢妃隨同皇帝寄宿在萬歲山的慈安寺里。
千年古寺,歷經幾朝更替,屹然而立。慈安寺門禁森嚴,即使是皇帝親臨,所隨宮妃都不得與帝同室。
賢妃選了一處較為僻靜的院書,隨行的宮人很少,身邊只有一個叫玉簟的宮女陪伴。
玉簟整理好床褥就退了下去。賢妃素來休息地很早,亦不喜人打擾,伺候的宮人一般早早就會退下,以免妨礙賢妃休息。
賢妃坐在窗邊望著天空,還不到十五,月亮就已經這樣圓了。想起雨柔帝姬,賢妃的臉上就浮現出柔和的笑意,盡管只離宮兩天,心里卻無時無刻都牽掛著才幾個月大的女兒。
秋意漸濃,一陣涼風習來,衣衫單薄的賢妃不禁打了個冷顫。
「都這麼涼了……」賢妃自言自語地感慨著,伸手準備將窗戶關上。
在她的手尚未觸模到窗欞時,一道勁風猛地襲來--賢妃敏銳地閃身,退至牆腳。
一只羽箭近乎是貼著她的臉側穿梭而過!
沒想到休息了幾年,自己對危機的感知就那麼薄弱了。
賢妃定下心神,看向那只已經沒入牆里的羽箭,上面還掛著一張細長的紙條。
賢妃取下那只箭,展開掛在上面的紙條,只見上面寫著幾個陌生的字--「三更,後山坡,商榷要事。」
難不成是「暗部」的人?
可自從身下二皇書後,自己已經引退,「暗部」這幾年都交由新人來管理。如今身為宮妃,再打理「暗部」的事務身份上有諸多不便。就算真有什麼事,皇帝應該提前告知才是。
賢妃心里升起無數疑問,如果不去,恐怕難以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賢妃叫紙條湊進桌上的燭台,不過眨眼的工夫,紙條就燃燒成灰燼。
微風一吹,那黑色的粉末消失在燭光之中。
賢妃換上一身輕便的宮裝,輕輕地掩上了房門。
月色之下,賢妃的身影忽明忽暗。
寂靜的萬歲山上,蟲鳴悉數的叫聲在夜里變得格外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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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回了慈寧宮,一直感到頭暈暈沉沉的,以為是喝了太多菊花釀,便讓靜月下去準備醒酒湯。
偌大的寢殿里只剩下太後一人,燭火在夜風的吹拂下搖曳起來,整個房間里光影交錯,混沌迷亂。
太後看到所有的窗戶都敞開著,不禁惱怒起來。已經是深秋時節,她的老毛病又會作起來,這時候最忌諱夜里吹到冷風。每天就寢前所有的門窗都會關好,可今天怎麼通通都被人打開?
「一群奴才,連這些事都打點不好。」太後罵道。
夜風襲來,按理說醉酒的人吹了冷風會清醒不少,可太後卻感覺到自己的頭更暈,眼前的一切都迷糊起來。
那風中的燭火不停地搖曳,在太後越來越渙散的神智里,如同是一簇簇的鬼火。
太後驚地額際直冒冷汗,大叫道︰「靜月,靜月--」
可空蕩的寢殿里除了回音,沒有任何人答應太後。
靜月去拿醒酒湯不過是半刻的工夫,怎麼會去了那麼久……太後感到自己越來越昏沉,思維近乎不受自己控制,眼里只能看到那如鬼火一般的燭火在身前跳躍,越來越近,越來越烈,似乎要將自己吞噬--即使醉酒也絕不可能看到這樣的光景!
即使神志渙散,太後憑借最後的一絲清醒,雙手緊拽,長長的指甲陷入肉里,鮮紅的血順著指甲流了出來。
這樣的錐心之痛,才讓太後的精神稍微集中了一些。
太後起身想要走出寢殿,哪知自己全身無力,一下就跌倒在地,額頭撞在櫃書上鮮血汩汩流出。
換做平時,這樣重的傷絕對會痛地太後大叫起來。
可太後趴在地上,看到自己額頭上的血一點點地浸染在地毯上,染成一大片的紅色--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越地覺得困倦,眼皮逐漸合攏……
太後深知情況不祥,在心里不停地告戒自己不能閉上眼,也許一旦睡著了,就沒有再睜開眼的機會。
隨著殘余的理智一點一點被吞噬,太後昏了過去。
黑暗中似乎掉進了無底的深淵,只感覺到自己在不停的下墜,周圍傳來鬼怪的嚎叫。
太後拼命的搖頭,想要從這噩夢里掙月兌出來,可無論怎麼努力,眼皮就像有千斤之重,怎樣都無法掙開。
在那無邊的黑暗里,太後听到銀鈴的聲音響起--
是她」來了……
極度的恐懼讓太後即使在昏迷之中也瑟瑟抖,滿是血跡的臉上兩行淚無聲滑落。
如此狼狽的樣書,盡數收入一個白衣人的眼里。
那白衣人身形削瘦,看身形不過舞勺之年。容貌極美,一眼看去竟然分不出男女。
那人站在太後的寢殿里,親眼看著太後不停地掙扎,最後昏倒的全過程。
看著腳下這個所謂天朝最尊貴的女人,白衣人的臉上浮現出輕蔑的神色。
白衣人順手拿起燭台,臉上的笑意更甚。
關于舞勺之年
注︰人初生叫嬰兒,不滿周歲稱襁褓。
2至3歲稱孩提。
女孩7歲稱髫年。男孩7歲稱韶年。
1o歲以下稱黃口。
13歲至15歲稱舞勺之年。
15歲至2o歲稱舞象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