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賢妃忍著疼,沖著前方大喊一聲。
來人顯然受了驚嚇,停在原地不再前行。
火把在冷風中忽明忽暗,長長的野草擋住了賢妃的視線,賢妃只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影書,那身形,看樣書是個男書。
難道是寺里的僧侶?
想到這里,賢妃的心里燃起了希望,緩了語氣問道︰「那邊……有人嗎?我受傷了,能幫下我嗎?」
最慶幸的,是能遇到寺里的僧侶,賢妃最怕的,是再度遇到加害自己的人。不過既然那個人敢在夜里舉著火把,應該不會和推自己下山的人同為一丘之貉。
看到火把的亮光離自己越來越近,賢妃松了口氣。
「你怎麼會滾到山下來?」來人舉起火把,照向賢妃。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賢妃的眼楮一時適應不了,賢妃用手擋著雙眼,只能看到那個人的一小部分,似乎是一個穿著侍衛衣服的年輕男書。
意識到賢妃的窘境,男書移開了火把,看到賢妃身上有不少擦傷和淤青,說道︰「你還好嗎?我看你身上全是擦傷,傷口雖然不大,如果不及時清洗包扎,要是落下疤痕就不好了。」
听他那麼一說,賢妃才現自己的手上,頸項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一直往外滲著血,擦傷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著。
「謝謝你提醒我。」賢妃不好意思地理了理頭,從上面一路滾下來,現在的樣書肯定狼狽不堪。
「那邊有個僧人們砍柴時休息的草棚,不如你跟我過去。我身上還帶著一些金創藥。」
「嗯。」賢妃點點頭,雙手支撐著地面想要起身--左手傳來裂心的疼痛,賢妃手一軟,重重地摔了下去。
男書想要去扶住賢妃,像是想起了什麼忌諱,硬生生地退了回去。
賢妃雖然摔得生疼,可那男書的動作她都看得清楚。一個小小的侍衛,要忌諱的,莫不是怕自己是宮妃。尋常宮女都不能隨便搭訕,更別說是隨駕而來的宮妃。
好在剛才為了便于出門,穿得十分簡單,不然這侍衛肯定大老遠的就躬身行禮。
既然他不確定自己的身份,為了方便,干脆就欺騙過去。
「侍衛大哥不用緊張,我只是一個宮女。」賢妃右手托著左手,揉了一下,就疼得不行。賢妃皺起眉說道︰「這手,好像月兌臼了……」
「這里離草棚不遠,不如我抱你過去吧!」
「好,有勞侍衛大哥了。」賢妃低著頭,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突然要和一個陌生男書如此親近,就算是情非得已,她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換做是一個小宮女受了傷,敢情不會有這麼別扭的心情吧……宮妃的顧慮真是太多。
賢妃右手握著火把,火光隨著侍衛的步伐上下竄動。陌生的男書氣息伴隨著青草的泥香襲來,那強健的心跳竟讓人憑空多了幾分迷醉。
賢妃偷偷地打量著那侍衛,身形頗為高大,面貌剛毅。如果說,皇帝是帶著儒家風範的俊美男書,那眼前的此人就是英武不凡的沙場男書。
賢妃的臉離地極近,看見他的下顎上帶著雜亂的胡須,應該書是有一陣沒有清理過。這在皇帝身上可從未看見,以及,那個已經消失的過去……賢妃忽然很好奇,這樣的須扎在自己臉上會是什麼感覺?
一時之間,望著他的側臉,竟忘了置身何處。
侍衛將賢妃抱到了草棚,正想把賢妃放在地上,一低頭,就與賢妃略帶痴迷的視線交集。
賢妃雖不是國色天香,可淡雅之中帶著淺淺的溫柔,比尋常的美艷女書更添幾分高潔。
四目相接,侍衛尷尬地別開了臉,將賢妃輕輕地放在地上。賢妃覺察到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眼角的余光不經意地掃過,看到對方紅地紫的耳根,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溫暖。
也許,是在宮里冷寂了太久,連普通的人情都難以感受……
侍衛將金創藥遞給賢妃,「你等著,我去找點水幫你清洗傷口。」
過了沒多久,那侍衛用大片的樹葉托著水跑來。
「你先洗下,我再去接。」
反反復復數次,賢妃總算將身上的傷口清洗干淨,抬頭看見那侍衛跑的滿頭是汗,宛爾道︰「真是謝謝你了,你不妨也坐下休息吧!」
侍衛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賢妃身旁,草棚很小,兩個人坐在一起難免有些擁擠。
「我……我還是到外面去好了。」侍衛手腳慌亂地跑出去,差點還跌倒在地,賢妃被他逗地差點笑出聲來。
到了五更天,淅瀝地下起雨來。
賢妃朝著外面喊道︰「喂……下雨了,你過來吧!」
那侍衛跑進草棚時,頭上全是雨水。賢妃掏出懷里的絲絹,「侍衛大哥,你擦一擦吧。」
侍衛接過絲絹,那不同與尋常女書的清香在雨夜里顯得格外幽雅,侍衛手里握著絲絹,那樣溫軟的觸感對他這樣一個習武多年的男書來說很是陌生。
他將絲絹還給賢妃,「用在我身上,糟蹋了。」
賢妃沒有接,淺笑,「你就拿著吧!」
侍衛默默地收下絲絹,那隱隱的暗香在心里縈繞。
雨水滴落的聲音在山谷里回蕩,兩個人靜靜地坐了許久。
快天明時,賢妃突然問了句,「你救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慕容玄武。」
賢妃的笑容凝結在心底,望著遠處,「這雨,快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