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何曾閑 82-人猿泰山

作者 ︰ 戀歌天使

在李忘憂為唐思薇擔憂的同時,唐思薇的心情卻漸漸的平靜下來了。

冷夢溪和她在夢蘿的故居住了下來,蒼雕接受了冷夢溪的書信,去了昆侖山,一時還不能回來。在雲華山的日子,有著陌生的平靜。

夢蘿的故居,唐思薇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听雪小築」。其實冷夢溪覺得不甚貼切。畢竟這里一點雪花都沒有。听雪小築溫暖如春的原因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兩座小屋的後面,有一個數十平米大的溫泉,地熱將這一帶蒸得表面溫度上升了許多,氣候自然要比外面暖上十幾度。

冷夢溪卻深以為奇,唐思薇將原因解釋給他听,卻見對方不甚明白的模樣,便一笑而已。

花架上的紅色花朵,冷夢溪說叫做「櫻」,但是唐思薇更喜歡叫它們「夢蘿花」,在她的想象里,總覺得夢蘿是那種看起來冰冷但內心如火的女子,夢蘿花一串串地垂下來,顏色嫣紅,明麗異常,其實它本身是沒有香味的,奇怪的是它落了就結一種果實,青青的,像小丸子一樣藏在眾多花朵之間,氣味香甜之極。遠遠聞起來就會誤以為是花朵本身的香氣。唐思薇問冷夢溪這個可不可以吃,冷夢溪說不可以,唐思薇只好罷了。

池塘中的水沒有溫泉那麼暖,種有睡蓮和浮萍,到了晚間,在如血的殘陽下睡蓮會漸次開放,花瓣呈優雅的藍紫色,花蕊橙黃相間,形狀聖潔美麗,香氣隱隱約約。當夜色降臨,蓮花又漸漸合攏,走在小木橋上,就只能聞到荷葉的清香了。

唐思薇極愛這里的景色,有時候也會走出石洞,到縹緲宮去,宮中冷冷清清,一絲人煙都沒有,冷夢溪在藏書閣找了一些修煉的書籍,要唐思薇看,但唐思薇對這些不感興趣,往往是揀好玩的學了一點又放下。冷夢溪也不好強迫她,只得搖搖頭。

和冷夢溪相處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他不會強求唐思薇去做什麼,也不會多說什麼。其實,大多數時候,他不過是做完了自己的修仙功課,便拿出長簫來,坐在夢蘿花架下靜靜地吹簫。遇到月色極好的夜里,唐思薇將那「綺懷」寫出來,一字一句地解釋給冷夢溪听,並且問他︰「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冷夢溪便會紅了臉,並不回答。唐思薇也只是淺淺地笑,仿佛早就意料到他會這樣。而山風拂過,二人望著腳下起伏不定的綠色波浪,常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感。仿佛前段時間和猿人的爭斗,和沈如是的斗琴,都不過是幻夢一場。而李忘憂的影子,在唐思薇的腦海里更加遙遠不可記起了。如果說,在最開始的時候,唐思薇還會想︰為什麼李忘憂是這樣笑,而冷夢溪會那樣笑?或者為什麼李忘憂望著自己的神情,總是愛憐和呵護,而冷夢溪卻會在自己微笑時紅了臉側過頭去?如果說李忘憂是一塊經過雕琢的美玉,那冷夢溪就是天然純淨的水晶,各自有各自的動人之處。只是在唐思薇的心里,水晶比美玉更合自己的心意而已。

唐思薇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李忘憂的不滿,更多源于他們戲劇性的相識和帶著欺騙性質的結合,也沒有意識到前世的哥哥對自己的傷害,使她下意識地排斥太過好看的異性。從這一方面來說,冷夢溪的羞澀靦腆和文靜內向,便更加使唐思薇感到安全。靜夜長思的時候,「李忘憂現在怎麼樣了」這個念頭會在她心頭一閃而過,隨即就會被嚴嚴實實地掩蓋起來。那個俊雅秀美的貴公子,應該是在他諸多絕色的美姬懷中享受著和以前一樣的**吧?想起容姬望著重傷的李忘憂時恨不能以身相替的神情,唐思薇心里就會怪怪的。

冷夢溪和唐思薇相處久了,也漸漸從往日的拘謹里走了出來,雖然對唐思薇的「為誰風露立中宵」並不回答,但他面對小師妹的時候,卻變得越來越放松了。唐思薇現,冷夢溪雖然沒有李忘憂那種清雅的俊美,或者是江無夜那種鮮明的帥氣和不羈,也缺乏沈如是那種精致到極處的眉目如畫,但他的五官卻很清秀,很符合自己對古代江南少年的想象,冷夢溪有著清新干淨的氣質,也許這和他長年的修仙生活有關。但是當他吹起纏綿歡悅的簫曲時,和唐思薇四目交投,眼中的光芒是明亮喜悅的。有時候,他會在自以為唐思薇沒有覺的時候,含著笑凝望小師妹的身影,但是當唐思薇回過頭來時,卻又羞澀地扭開了頭,假裝眺望蒼翠的遠方。唐思薇有時候想和前世取笑那些自作多情的小男生那樣,壞壞地、得意地笑笑,可是嘴角剛揚起,便會看到昆侖少年的臉直紅到脖子里去,某種柔情便會從心底泛濫,化作甘甜的汁液彌漫了整個心房。

有時二人會相攜下山,或者只是漫無目的地滿山游蕩,冷夢溪本覺得這樣不妥,可是唐思薇興致勃勃,冷夢溪見她好不容易恢復到以前神采飛揚的模樣,也就隨著她了。猿皇孟鴻飛遵守和冷夢溪的約定,將逸仙鎮的居民放了回來,但鎮上已經元氣大傷,不出幾日,大多數居民都紛紛遷徙到他處居住,于是逸仙鎮漸漸成了空鎮。冷夢溪自幼生長在寂寞修仙的昆侖宮中,對此不以為意,唐思薇卻有些難過,幸好有冷夢溪為她開解。

如果說。唐思薇對生活還有什麼不滿意地話。那就是冷夢溪老是會追問她。天神交給夢蘿地任務是什麼。孟鴻飛來到雲華山地目地是什麼。唐思薇雖然有著夢蘿地軀體。可是夢蘿地記憶卻湮滅在思想地最深處。它原本就極淡極淡。加上唐思薇心底地抵觸。更加不能想起。也就無從得知所有地答案了。二人常為此事生小爭執。每次都是唐思薇賭氣流淚。然後冷夢溪溫言道歉。才讓她回嗔作喜。

這一日冷夢溪又去了生命之泉。唐思薇不想去。借故離開了縹緲宮。在山中游蕩。

這時已近暮春。山花逐漸凋落。野果開始結實。唐思薇現慈姑能找到一種和玉米十分相似地植株。它地果實籽粒是五顏六色地。以紫色為多。這似乎是猿人最愛吃地東西。唐思薇常見慈姑津津有味地啃著。于是也好奇地烤了幾個。覺得味道不錯。便直接就叫它「玉米」了。

這日思薇和慈姑滿山遍野地尋找玉米。好容易才找了五六個。哪知慈姑貪吃。一路走一路吃。當唐思薇覺不對勁地時候。慈姑已經把玉米吃得干干淨淨了。唐思薇大怒。左手叉腰。右手在她額頭上一點。罵道︰「這些是我打算拿回去煮著吃地。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就吃光了。」

慈姑被主人責怪。嗚嗚地叫了一聲。縱到了一棵大樹上。忽然大喜過望。朝前方一指。嘰里咕嚕地說了一通話。唐思薇不太听得懂。也跟著縱上去。只見山腰處長風吹過。綠浪翻騰之中。有紫色地葉子顯露了出來。喜道︰「好大一片玉米。我們快去!」

她這時候「鴻飛冥冥」練得純熟自如。凌空下撲。就如一只白色蝴蝶翩翩落下。慈姑沒有她那樣地本事。但勝在身手敏捷。雙臂抓住下方樹枝。交替跳躍而下。二人到了那片野生地玉米地邊。唐思薇坐在附近大樹地一根樹枝上。嘴里不住地指揮慈姑去摘玉米。

「要這個,把那個丟上來!女敕的可以吃,老一點的不行!那個給我,回去我煮給你,比生的好吃多了。」唐思薇快活地嚷著,慈姑把摘到的玉米一個一個地扔上來。

很快摘了十來個,唐思薇心中高興,便唱起歌來,她唱的是一老歌,「大地飛歌。」

「踏平了山路唱山歌,撒開了漁網唱漁歌。唱起了牧歌牛羊多哎,多過了天上的群星座座。」

慈姑最喜歡听唐思薇唱歌,這時也跟著哼哼,居然頗成曲調,唐思薇笑道︰「慈姑,以後我教你唱歌好不好?」慈姑忙點點頭,唐思薇又接著唱,慈姑跟著哼。

當唱到「唱過了老歌唱新歌,唱過了情歌唱喜歌……」有人輕輕地一笑,慈姑立即察覺到了有外人,尖利地叫了一聲,將手中玉米朝唐思薇頭上擲去,唐思薇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躲避,重心不穩,頭朝下地摔了下來。

一個渾厚的男聲低低的笑了起來,在唐思薇和慈姑的尖叫聲中,有人從慈姑所擲之處跳了下來,手臂一伸,已輕輕松松地將唐思薇撈在懷中,隨即低喝了一聲,身子後縱,唐思薇感覺到那人一手抱著自己,一手抓住了某根樹枝快朝上爬,隨即毫不費力地攀上大樹坐穩。

那人將唐思薇摟在懷中,似乎完全沒有放開她的打算,唐思薇和他四目交投,那人含笑的眼楮正肆無忌憚地在懷中少女的臉上掃來掃去,唐思薇心中一驚。

近在咫尺的臉膛是古銅色的,雖然冷夢溪皮膚也不算白,但這人明顯還要黑許多。濃密的眉毛下有著精光四射的眸子,鼻子很挺很直,自鼻子往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虯髯胡子,這樣一來,唐思薇根本看不清這人的長相,只能感覺到他全身出的陽剛霸道之氣。

「喂,小女娃,這里似乎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大胡子看夠了唐思薇的相貌之後,左邊的眉毛挑高,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隨即喉嚨里滾出一連串的笑聲。

他的胸腔也震動起來,唐思薇不舒服地側了子,叫道︰「喂,你是誰?還不放開我!」

大胡子眼光一閃,眼神里露出一絲狡黠,忽然手一松,唐思薇啊地一聲尖叫,手腳亂劃,又要落下去,大胡子哈哈一笑,手臂伸出,唐思薇忙不迭地抓住,就如溺水之人攀到孤木一般,觸手是結實的肌肉,大胡子順勢一拉,唐思薇便又回到了他寬闊的胸膛上。這模樣,倒像是唐思薇自動投懷送抱一般。

他緊緊地箍住了唐思薇,使她動彈不得。

這時听到他笑道︰「這回是你自己不放開我的!」

唐思薇秀眉上揚,反手就是一巴掌,大胡子見機極快,右手探出,壓住了她的手。

「喲,小姑娘生氣了!」他嘻嘻地笑著。

這時他放開了她,唐思薇足尖在樹枝上輕輕一點,借著回彈之力縱上附近的一根伸出來的樹枝,坐穩了很不客氣地瞪著他。

听聲音這人不會太老,最多就是三十歲。卻長了這麼一臉的大胡子,他身上穿著的,是雲華山下的獵戶常穿的粗布衣裳,頭和胡子一樣亂蓬蓬的,即使是這樣,也遮不住他眉宇間的英武之氣。胸前的衣衫隨隨便便地敞著,露出黝黑結實的胸膛,兩條肌肉隆起的手臂光果著,交叉在胸前,這種打扮真像是人猿泰山!

二人這樣對視了片刻,那人一直是笑嘻嘻的,眼楮一眨也不眨地盯住了唐思薇看,即使唐思薇膽子不小,終于也在他肆無忌憚的眼神下敗下陣來,臉上一紅,問道︰「喂,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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