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溪若有所思地看著黃蓉,這個神秘的女孩子讓他但很多地方又和小師妹驚人地相似,有好幾次他甚至有種感覺,這個叫做黃蓉的女孩子似乎是另一個思薇。但是,那張和小師妹截然不同的臉龐讓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黃蓉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柔和地微笑了,說道︰「這里好髒,我收拾一下吧!」
她要把被子疊起來,冷夢溪抬起手,想制止她,「還是就這樣吧!」他看到黃蓉不明白的目光,略略有些不好意思,輕聲道︰「就這樣留著,總覺得好像她還在這里似的。」
語氣里有著濃濃的眷戀和追憶,這使黃蓉的眼楮濕潤了片刻。他,一直都記掛著小師妹嗎?三年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呢!可憐的夢溪哥哥,以後我不會讓你失望了。
冷夢溪的眼光還落在畫上,沒有留意到黃蓉的異常,黃蓉也隨著他的目光看著那幅畫,輕聲道︰「失去的東西,有時候不一定是真的失去,也許,她會換另外一種方式,回到你的身邊……」
冷夢溪想起那個冰雪可愛的孩子,臉色溫和地點了點頭,道︰「她的孩子好像很喜歡你。」
黃蓉听到他提起安琪,心頭別地一跳,臉色裝得平靜,眼光中卻不自禁地流露出柔情,由衷地贊嘆了一句︰「我從沒想過他會那麼討人喜歡……」
冷夢溪道︰「嗯,他很像他媽媽,尤其笑起來的樣子。」他側耳听了听外面的動靜,皺眉道︰「听聲音像是他們也來了,我們就暫時不要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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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李:u是被安琪快活的笑聲弄醒的。他一睜開眼楮,便看見安琪坐在床上,一眼閉著,另一只眼楮往一個圓筒里看個不停,一邊看一邊格格笑。
李:u起身笑道︰「容姑姑給你什麼好玩地了?」
安琪依偎到父親身上。炫耀地道︰「是蓉姐姐給我地。她說這個叫‘萬花筒’。好好玩!」
李醴好奇地拿過那筒子朝里面一看。只見筒中五彩繽紛。宛如萬花綻放。稍一旋轉。花紋圖案又生變化。顏色絢爛。連轉幾轉。筒中花紋都無重復。果然新鮮有趣。忍不住也笑了起來。說道︰「真正是心思奇巧地東西。真不知是什麼樣地人才做得出來!」想起安琪所說乃「蓉姐姐」並非「容姑姑」。心知容姬做不出這樣新巧玩物。也暗嘆黃蓉地聰明。便問道︰「你怎麼找到你那位蓉姐姐地?」
安琪女乃聲女乃氣地道︰「我剛剛醒了。趴在窗子邊數外面地冰疙瘩玩兒。看到蓉姐姐在外面堆雪人呢。我也要去。她不許我出來。說會傷風。要我在這里玩。就給了我這個。她還說等下堆好了雪人就叫我去看。」他說著去推李:u。「爹爹快起床。安琪要去看雪人。」
李醴笑著穿上了衣裳。又用大氅將安琪裹好。父子倆體質都甚是健壯。到了這奇寒地雲華山頂。並不覺得冷得難受。他抱了安琪到安琪所指之處。果然見雪地上堆了好大一個雪人。圓腦袋。胖身子。兩顆紅色野果子做眼珠。鼻子是一個烤焦了地玉米。嘴巴咧開。由一片樹葉做成。雪人手里是一把大掃帚。好像是堆了用來掃雪地。很滑稽可笑。安琪好奇地模了模那把掃帚。卻不見黃蓉地身影。叫了幾聲。不見回應。李:u心中疑惑。不知黃蓉和冷夢溪昨日在何處棲身。又如何和安琪得見。但見到雪地上草草劃了幾個字。寫地是︰「安琪乖寶。我要去周游後唐。以後有時間再去找你。」方知黃蓉早就走了。心里不覺一嘆。抱緊了安琪道︰「我們先去看你娘。好不好?」
安琪似乎也知道了雪地上那些字地意思。小嘴一撇就哭了出來︰「爹爹。蓉姐姐為什麼不要我?」
李醴抱著他轉進了縹緲宮偏殿,夢蘿女神的塑像艷若桃李,冷若冰霜,雖然拈花微笑,仍無一絲可親之氣,安琪只看了一眼就不肯再看。李:u柔聲道︰「安琪,去給你娘親上香!」
安琪忽然把腦袋鑽進李醴懷里,委屈地道︰「不,那不是娘親,那個不是!」
李醴怒道︰「你說什麼?」他將安琪放到地上,朝塑像一指道︰「去上香!」
安琪雖然是蘊明王,但李醴終究是他父親,安琪從未听過父親如此嚴厲的口氣,小嘴一撇又要哭,隔了一會忽道︰「他們說,那不是我娘親,是害死我娘親的凶手!」
李醴心中一震,不覺問道
說的?」
安琪道︰「是惠……」剛要吐露,又像是听到了誰的囑咐,急忙收住,睜大了一雙黑溜溜地眼珠,只是望著李:u不答,李醴見他一張小臉上害怕惶恐之色一閃而過,隨即變為倔強的神情,似足了他的母親思薇,心頭又是一軟,責備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他再度看了看夢蘿女神的塑像,心中何嘗不知這並非真正的思薇,安琪說那是殺害思薇的凶手,卻也不無道理,思薇的確是死于和夢籮地爭斗之中。念及此處,他喟然長嘆,抱著安琪走了出去。
他滿懷惆悵而來,又意興闌珊地回去,路上遇見那一行賣藝人,也不願多和他們答話,到了人煙稠密之處,便雇了小車,悄悄趕回洛陽去了。
到洛陽的那日正趕上夜幕降臨,街上甚為熱鬧,安琪還是孩子,哪有不到處去看看玩玩的道理,李醴便讓容姬先回宮,自己抱了安琪在街上隨意行走。
景物依舊,只是伊人已逝。夏日即將過去,雲華山上寒意逼人,洛陽卻炎熱未消,安琪換上了薄綢衫子,里面只穿著大紅色小肚兜,越顯得唇紅齒白,清秀絕俗。李:u身旁有侍衛和暗哨相陪,他自己武功又高,並不擔心有人為難自己父子。此時便如平常人家隨意走動,不時看看諸般小玩意。不知不覺走至一戶人家門口,卻見前方密密麻麻圍著不少人,偶然有動听的音樂聲傳出,李醴听那樂聲很像黃蓉所用吉他,便站在外圍略略一看。
只見黃蓉身上穿著一件青色衫子,頭束起,打扮成個少年模樣,但膚色如雪,旁人一看便知是個女子,後唐女子穿男裝是自古就有的習氣,眾人見到也不稀奇。李:u見她身上那件衫子顏色洗得白,肘部已有磨損,全身上下只除了左腕上一個銀色鐲子之外,並無多余飾,打扮雖然寒酸,但整個人神采飛揚,卻又像是十分耀眼地一顆明星,讓人不覺凝眸,李醴本不欲安琪再看見黃蓉,這時便抱著孩子要閃開,黃蓉清脆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她先是繞著眾人圍住地空地不急不忙地走了一圈,團團作了個揖,然後右手一晃,那把吉他又不知從哪里變了出來,黃蓉手抱吉他,甜甜一笑,那雙靈活的眼珠朝眾人臉上一溜,眾人便都覺得這英氣朗朗地少女在望著自己,人聲便靜了下來。黃蓉手指一撥,一陣行雲流水的樂聲流淌出來,雖然洛陽為後唐都城,但眾人從未見過如此樂器,都好奇地看住了。
黃蓉彈奏一陣,高聲說道︰「諸位客官,所謂在家靠親人,在外靠朋友。小弟我孤身一人流浪在外,途經貴地,一不求名,二不為利,只為謀得一點衣食盤纏,前去投靠親友。洛陽乃臥虎藏龍之地,梨園子弟必然極多,小弟行事荒唐,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她這番交代口齒清脆,宛如珠落玉盤,十分好听,仍是隴陽口音,行事也頗有落落大方之風,眾人見她生得甚是靈秀嬌小,言語又乖巧可喜,人群中不少人都轟然叫道︰「要唱就唱吧!」「你手里抱著地是什麼?快彈個曲子來听。」「唱得好大爺重重有賞!」
李醴听那一群人之中,又有幾個混混貧嘴取笑,皺了皺眉,但安琪求懇的眼神望著他,使他不能馬上離開,只得退到最偏遠一處,冷眼旁觀。
黃蓉對那些混混的輕薄之言並不理會,低下頭來彈奏著曲子,接著曼聲唱道︰「人生本來就是一出戲,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名和利呀什麼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是誰明了人間的悲喜,今生無緣來生再聚……」
李:u不意她唱出這樣的歌曲,感覺其間頗有看透人間名利的滄桑,忍不住在黃蓉臉上多看了幾眼,只見她膚色細膩光潔,最多不過十**歲模樣,如此韶齡之人,為何卻能有這樣的感嘆?听到那句「今生無緣來生再聚」,心頭猶自悵然︰若還有來世,思薇可願和自己再度相聚呢?今生已太多遺憾,不知若有來世,自己可否還記得那曾經愛笑愛流淚的女孩子,而她又會怎樣對待自己?
黃蓉這歌唱得不錯,一曲畢了,眾人都喝彩,黃蓉嫣然一笑,玉頰飛起紅暈,宛如玟瑰綻放,甚是嬌艷,李醴心中一動,那種奇異的熟悉感又跟著來了。
安琪趁眾人叫好聲剛止歇時那一瞬間的寂靜,大聲地叫了起來︰「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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