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馬北望 第二十二章 王啟年的小弟弟

作者 ︰ 格靈非斯

章渝的擔心並不是杞人憂天,朝廷的援軍比想象的要得多。

天子詔令破虜營出師平賊,大同中屯衛的游擊將軍陳九德也接到了兵山東的命令,陳九德也是一員悍將,世襲軍職,世代為將,麾下五千大軍護衛京師,待遇自然不差,陳家的五百家丁最為精悍,都是精選屯軍中的驍勇士卒組建而成的,雖沒有見過血、打過戰,但是膽氣和武藝都要過普通士卒。

戰爭對朝廷、百姓是災難,卻是武將的舞台,古今多少名將在這個舞台上奏出華麗的樂曲,謀計百出、奇略迭起,讓後來者嘆為觀止。

大同中屯衛護衛京師,輕易調動不得,遼事糜爛如此都沒有動一兵一卒。山東妖賊叛亂,陳九德等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機會,戰則聞名天下。天下掉下的肉餅讓他喜出望外,點軍將、備彈藥、厲兵秣馬開拔山東。

破虜營成軍時間短暫,沒有大同中屯衛那樣得天獨厚的條件,可行動一點也不慢、特別是先期出的騎兵、星夜兼程,十日未到三百精騎就到了章丘。

原先調配是騎兵先行,步軍跟進,章丘回合。

聞香教右軍停滯不前,圍著濟南團團轉無處下口,破虜營的騎兵則是遠遠觀望,游騎只能圍繞右軍外圍。

松懈不堪、軍容不整,千載難逢的良機,此時逆襲定可一戰而下,前提得有足夠的軍力,三百精騎主動挑戰數萬大軍並不是好主意,哪怕數萬大軍絕大數是濫竽充數之輩,螞蟻多咬死大象並不是不可能。

騎兵上千就能形成足夠的沖擊力和威懾力,但是三百騎兵並不能給對方造成多大的傷害,趙行決定等步軍上來合軍一處再說。

游騎,游騎是騎兵的根本,破虜營的游騎哨馬歷來是重中之重。兩撥人馬一撥盯著聞香教右軍的一舉一動,另一撥則回頭督促步軍快前進。早日趕到章丘。

憋足了勁的拳頭打不到手,留在章丘的騎兵松懈下來,主將趙行也有些魂不守舍。

吳穆帶來了聖天子的旨意,也帶來了讓趙行內心一直企盼地消息,甘州表妹安好。朝廷下令當地官府每日劃撥油米,以表彰羅總兵為國捐軀之功。據吳公公所言司禮監的魏忠賢魏公公準備托人送去紋銀,下令官府照拂一二。一定要讓忠良之後生活無憂。無論此事真假,沖對方這份心事趙行還是感謝了一番,事實上趙行也知道那只是吳穆地客氣話,一個太監身處深宮怎麼可能號令得動地方官員,要知道現在的大明現在是東林眾正盈朝的天啟朝,不是宦官一手遮天的正德朝。

表妹羅蘭趙行都快忘記什麼模樣了,腦海里依稀記得她是一個流鼻涕的小女孩。能帶來舅舅遺孤地消息趙行還是很開心的。甘州表妹好找,可要想找到趙行父親可是大海撈針,關外、榆關、京師和山東都有可能,方圓千里到那去找一個沒有名氣的百姓。

羅家家丁沒有在山東找到趙上壽,趙行自己也去遼東流民聚集地區域尋找過,都沒有消息,思來想去京師最有可能。

廣寧之戰前父親就離開了廣寧,常理應該去了京師,可偌大京師尋人恐怕不易。趙行就是去找上百年也不見得有消息。

到是吳穆信心滿懷,了解到趙行父親有可能在京師,拍著胸脯保證肯定能找到,聲言沒有東廠辦不了的事,就是他吳穆沒有辦法,只要魏公公出馬、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軍情緊急容不得多想,除了拜托對方盡心和感謝之外別無他法。央求宮中之人辦事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可這些和老父的行蹤相比就不足一提了。

大帳外戰馬嘶鳴,喧鬧不堪。胡說和王啟年等人外出探查歸來,不用說他們肯定抓回不少聞香教徒,這些天游騎外出每次都能逮住一些落單的妖人。一則保密行蹤,二則破虜營也要知道對方的深淺。只是逮住的都是小雜魚,除了雙股顫栗、屎尿橫流就是一個勁地磕頭求饒,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無法只能把妖人移交給章丘知縣處理。

平白多了這麼多妖人俘虜知縣自然歡喜,反正俘虜在他手里,那戰功就是他的,妙筆生花的奏本一上,言雲本縣督衙役兵丁擊退妖賊數千、俘虜百人,還不是大功一件,山東各地接連戰敗,捷報顯得尤為珍貴。

趙行眉頭緊鎖,這個胡說,說過多次在路上如果問不出什麼就把妖人直接送交章丘縣。前幾次還能鼓勵士氣,現在帶妖人來大營只能浪費軍糧而已。

俘虜妖人畢竟是戰功,趙行都會讓人記錄在案,胡說等人也是喜氣洋洋,可今日不知為何,幾人通報進賬後都是一臉的嚴肅,看的趙行有些納悶。

「大人,妖賊有大動作!」胡說單膝行禮,肅言道。

趙行心里一驚,妖賊沉悶多日,不動則已,一動肯定是雷霆萬鈞。要麼撤回兗州、要麼是攻城,眾將臉色告訴他當然不是退兵。

「帶進來!」胡說大手一揮,只見帳外推進數個五花大綁的青壯、身體結實而且穿戴絕不同普通妖賊,他們穿著棉甲。

趙行神情一震,連日都是小雜魚想不到今日終于撈到個撐得住的角色了,胡說所言的大動作肯定從他們口中得知。

自有騎士取下妖賊口中破布,趙行端正態度、準備嚴加盤問一番。

「王大哥,王大哥,你放了我們吧,都是一起玩大的兄弟,你救救我們吧!侯五可是跟了十幾年地小弟。」意料之中,趙行沒有開口,妖賊嚎叫開來,只是求援的對象不是主將趙行,而是王啟年。

王啟年本身就是鄆縣人士,一路流落至登州,熟悉地理,趙行出兵時抽調他到騎營。準備隨時詢問一二。

想來路上這人已經求饒過了,他求助的對象王啟年正被數騎夾在中間。趙行听聞嚎叫目光掃向他,只見他神情尷尬,平日的不離身的戰刀也不見蹤影。

「大人,小人絕沒有勾連妖賊,只是踫巧和侯五認識而已。望大人明鑒!」開口嚎叫的妖賊眼力太差,居然向王啟年求饒,此時他自身難保。一路上受盡眾人目光,進帳時胡說還下了他的戰刀,防備之心不言而喻,王啟年跳進沙河也洗不淨,只能苦口央求、希望趙行明辨。

鼻口中重重哼了數聲,胡說打斷了王啟年地央求,抱拳道︰「大人。此人乃是妖賊右軍地頭目,被俘獲時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王啟年的小弟弟,王啟年也承認和他相熟,末將認為王啟年已不能待在大人身邊,望大人決斷。」

王啟年不是騎營地人馬,要不然胡說早就綁了他,軍法嚴厲相關事宜只有稟報主將趙行,讓他定奪。

揮手示意胡說稍安勿躁,王啟年怎麼認識妖賊的卻要弄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妖賊有什麼大動作。

「大人,妖賊逆天,抓捕手無寸鐵的百姓,他們在濟南城下大開殺戒,逼迫守軍開城投降,殺人不說,狗賊還逼迫百姓攻城。濟南城下血流成河。危在旦夕。」胡說講的氣氛,忍不住一腳揣將過去。把開口求饒地侯五揣了個跟斗。

驅民以填城!好毒辣的心思!好卑鄙的手段!

韃子侵入中原,踫見堅城重關最喜歡用地就是這招,驅趕當地百姓攻城,百姓多如螞蟻,稱之為蟻附。守將殺與不殺兩難,殺,同為中國子弟如何下手。不殺,城池就要陷落。殺,守城器械就要消耗。不殺,韃子參合在百姓中一戰而定。

蟻附攻城和內賊呼應是遼東建奴的拿手好戲,屢試不爽。賤建奴如此是因為他們不把漢人當人看,漢人死的越多越好,建奴就越能佔據遼東。

可山東是什麼地方,是中原月復地,就算聞香教是妖賊,可還是中國子弟,身體里留著還是炎黃血,怎能如此?怎敢如此?

這和禽獸不如的建奴韃子還有區別嗎?

如果不是顧及主將身份趙行恨不得當即斬了侯五,「說,妖賊的主將是誰?本將一定要把他碎尸萬段!」

「不是,不是,是章渝先生的主意,不是王大哥的主意。」趙行一聲暴喝,大帳內眾將戰刀虛晃,嚇地侯五結結巴

「大人,還是小人來說吧!」侯無面如人色,戰戰兢兢,王啟年暗嘆一聲,主動要求說明情況。

逮住侯五的時候已經問了個明白,胡說把侯五帶進大帳不過氣憤難平,想讓趙行下令斬了此人,至于軍情誰說也一樣,並無矛盾。

「濟南城下的賊軍是聞香教的右軍,領軍之人是小人同村王大福,驅民以填城正是章渝的主意,這個章渝是東昌府的生員,家破人亡被王大福救下,就在軍中出謀劃策。」

「何時開始攻城?」枝節末葉不是重點,趙行知曉大概直奔主題,雖然他十分痛恨那個叫章渝的逆賊,特別還是知曉事理的讀書人,更是該殺!

「已經攻了一日,濟南城下已經殺了上千人,跌落護城河、被射殺的百姓更是不計其數,據聞城內士卒已經騷亂過數次,用不了多久濟南就會陷落,這狗賊就是驅趕百姓才被我軍打了個伏擊。」不待王啟年回答,胡說搶先說道。

騎兵窩在章丘,步軍要一日才能到達!一日濟南城下就會多上數千冤魂。「陳狗蛋!持我將令,命羅左留一哨人馬押解輜重,步軍明日中午務必趕到濟南城下!延遲軍機者,斬!」

狗蛋把大斧別在腰間,接過將令大聲作答道︰「大人放心,我立刻出!一定把軍令準時送到!」

「胡說!命令士卒用飯歇息,子時出!」

「大人,妖賊有數萬人,我軍只有三百精騎,相差太大,弄不好會全數陷沒,大人!慎重!還是等步軍趕到再出兵吧!」胡說是玩騎兵起家地,听話听音,知道趙行的想法。

耽誤一日,不知多少百姓枉死,子時出,寅時初中就能趕到濟南,這是游騎走了數便得到的結果,歇息半個時辰,寅時中正是人睡的最死的時刻,此時動手再好不過,趙行並不打算坐等,他要主動出擊,就是不能破賊也要打亂敵人的部署。

「你不必多說,傳令吧!」

三百精騎過半是沒有見血的新兵,雖然胡說花了大心思,和當初渡海而來地精銳比還是差了不少,既然主將如此胡說也不能再說什麼,也接了軍令。

「大人,斬了妖賊祭旗!」胡說提議殺了俘虜。

殺俘不降,除了建奴趙行真不想殺俘虜,關鍵這幾個俘虜價值很高。既然是妖賊親信定然知道妖軍布置深淺,當即讓胡說嚴加看管其他人,獨留侯五,這人趙行有大用。

夜色如水,歇息了半日地精騎人如龍、馬如虎,軍令一下,翻身上馬,奔向黑夜,疾馳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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