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子正跪在茶幾前,專心致志的沏茶動,作優雅流暢。她本就長的極美,這時被茶氣的氤氳籠罩,更是美的恍若天仙。
突然,她停下手來,眼楮卻沒離開手中的茶具。悠悠吐字︰「您來了。」
語畢,窗戶中閃進一個黑色的影子,動作快如閃電。而千代子卻連眼楮也沒眨,跪在原地一動不動。那個影子終于走近了,在她的面前坐下了。
她仍然沒有抬頭,只是倒好了一碗茶,緩緩的推至他面前。這才抬起頭對上了他的眼楮,目光出奇的平靜。
那個人也不喝茶,只是冷冰冰的道︰「你找我什麼事。」
千代子拿起茶壺,往自己的杯子里斟去,緩緩道︰「這是昌南國產的雀舌,我加入了薄荷和甘草。可以平息肝火。」說完再次抬起頭,看進了對面那個人的眼楮里,眼里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那個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請我來,不是為了請我喝茶這麼簡單吧?」
他的語氣寒冷徹骨,但千代子臉上還是漾著笑意。她一邊拿起茶碗,一面道︰「我只是覺得您今天有些心神不寧,所以才會沏這種茶來招待您。」
千代子對面的那個人不語,他純黑色的眼,映著燈光,燈光雖然閃爍不定,但他的眼神卻很堅定,現在的他們就在用這種堅定的目光看著對面的那個女人,一語不。
千代子道︰「您今天的話比平時的要多。」那人還是不語,但千代子似乎並不在乎他要不要說話,只是徑自說了下去︰「想必您也清楚知道,自從李小姐來了以後,我們的生活就都生了很多變化。」說著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說道︰「也許您還不知道,公子並沒有把李小姐作為與敵軍將領的交換籌碼。」
那個人終于開口道︰「那是因為李竟成根本不會受到我們的威脅,在他這種人的眼中,江山社稷永遠高于一切。」話語中有一絲連他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急促,就好像他一定要別人相信他所說的話似的。
千代子臉上掛著一絲表意不明的笑︰「是嗎?我也希望是如此呢。既然是這樣,那麼把她強留在這里,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您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他迎上千代子幽暗深邃的目光,冷冷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千代子抿嘴一笑︰「您難道不懂我的意思嗎?我的意思是,沒用的人,就不應該留下來。」她臉上帶著顛倒眾生的笑,可她的眼神卻是那麼的凌厲,仿佛可以刺穿人心一樣。
那個人道︰「這就是你要說的嗎?」語氣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情。
千代子笑道︰「您難道一點都關心,我將做什麼嗎?」
「你做什麼全憑自心,不必告訴我。」
千代子道︰「您可能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她平安的回去。」說著抬頭用譏誚的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繼續道︰「我知道她在京城有一個未婚夫,他們在一起的話一定會很幸福的。」
那人道︰「如果千代子小姐要說的就是這個的話,那麼我只能說很抱歉,我可能沒辦法幫到你什麼。」說著,起身快步往玄關處走去。步子竟沒有了平時的穩健,反而是多了幾分浮躁,就好像是想要逃避什麼似的。
就在他拉開們的一瞬,他听見了北苑的一聲呼喊。他的手不自覺的在門上僵了一下,到底生了什麼事?然而這一念頭不過是生在轉瞬之間,他很快就踏出了門口,消失在濃黑的夜色里。
目送他離去後,千代子優雅的抿了一口茶。眉梢不經意的跳了跳,面上旋即浮現起了一個玩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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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千代子又來請我去吃早飯。我推說不舒服,要在房間里吃。我把她們都叫了出去,一個人躲在窗戶後面往外面看。等了一會兒,就看見流川楓走了出來。我一直看著他走到門口,正準備合上窗戶擱出的窄縫的時候,卻看見他回頭朝著我的窗戶這邊笑了一下。我趕忙合上窗戶,蹲了下來。過了許久,我才敢站起來,重新打開窗戶往外面看了去。現他已經走了,才放下心來。
然後我才回到房間的中央,吃起早飯來。
吃過早飯,我就拿著流川楓送我的小弓去院子里練起箭來了。不知道為什麼,腦海里總浮現起他擁我入懷附耳低言的樣子。我也沒了心思練箭,把小弓摔在一邊,坐在樹蔭底下起呆來。
半晌,我現了我面前站著一個人。我抬起頭,現是卡卡西,我懶散地對他道︰「你找我有事嗎?」
他道︰「你不是要學手里劍之術嗎,怎麼還坐在這里呆?」
我看著他,很誠實的道︰「我練不進去。」
他道︰「為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難道要告訴他是因為流川楓耍流氓?想想究竟不方便告訴他。猶豫半天,終于開口道︰「我害怕我爹爹不要我了。」我說的是實話,我很清楚父親是怎樣一種人。就算流川楓以我的性命相脅,他也一定不會被逼就範的。
卡卡西沒說話。
我繼續說道︰「你為什麼要抓我過來?我對你們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只不過是平白的浪費糧食罷了。我可以包的,我爹爹一定不會…」突然說不下去了,一種強烈的悲傷突然涌上心頭。我把頭埋進寬大的衣袖里嗚咽起來,漸漸的轉為嚎啕大哭。沒人會在乎我的,即使我的這具身體是他們摯愛的親人,他們還是一樣不會在乎我的生死。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屬于我,根本就不屬于我…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反復說著這句話,雖然我清楚的知道我是回不去了,可還是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傷痛。
空曠院子只有一個埋頭哭泣著的女人,一個筆直站立著的男人和他們身後的一片廣袤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