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漢頌 第六十七回 墨家奇人

作者 ︰ 舞凰

第六十七回墨家奇人

宮內生的事情,王莽自然一無所知,凶禮結束之後,他就拜別劉驁,獨自趕回了灞陽山莊。

行至途中,王莽打開了羽林軍軍侯徐公明給他的竹簡,上面寫的很清楚︰黃門郎佳釀入口,飲不慣別樣滋味。昔日欲為黃門郎引薦世外高人,怎奈王命纏身,月兌不得干系。如今綴上高人住址,事成與否,黃門郎斟酌。

王莽看著竹簡上的一排地址,拍馬說道︰「去酒肆取上幾壇美酒,我有事要做。」

張讓和兩個少年侍從欣然應諾。

取出美酒,王莽縱馬來到了一處優雅的小巷

這是位處長安西南的一個民巷,這里居住的人們遠遠算不上富貴,不過,也說不上貧窮,用後世的話說,這里居住的人們多是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康家庭。

彎腰下馬,王莽走在這條小巷中,依著向導的指點,找到了那高人的宅院。

當然,在向導的口中,這不過是一個和顏銳色,總是做些稀奇古怪小東西出來的人家,談不上什麼世外高人。

在王莽的示意下,張讓取出些銀錢,拜謝了那向導,那向導沒想到好心換來這番回報,推辭一番之後,也就興奮的收了下來。

笑著拜別了那向導,王莽專心的觀看這巷子的景色。

獨門獨院,院內院外數目遍布,若是在盛夏,這些樹蔭想必也是乘涼的好去處,打量著這些起碼有五十年樹齡的大樹,王莽獨自走在前頭,**的那匹白馬早被殷勤的張讓牽了過去。

這戶人家也是一所獨門小院,小院位于小巷的盡頭,院牆不高,外面涂著一層白灰,一排簡單的石雕立在牆頭。

門是一扇普通的月兌了漆的木門,木門的上方乃是一塊黑色的牌匾,墨坊,這兩個簡單的大字就那麼清新自然,由此可見篆書之人的功底必定十分雄厚。

門是半掩著的,透過縫隙,依稀可見一個花圃,花圃內長滿了盛開的花朵,春日的陽光下,這少見的花香穿透距離,沁人心脾。

王莽踱著步子,示意諸人停步,輕輕的上前敲了敲門。

一個中年人正慵懶的照料花圃,听得門響,他抬起頭,瞧見王莽後,淡淡的說道︰「貴客臨門,不知有何貴干。」

王莽拱手施禮道︰「小子前來拜會默大家!」

那中年人眉毛都不眨,身子都沒動彈,隨意的說道︰「雖說來者是客,可家主身在後院,正有要事纏身,小哥怕是來茬了。」

雙手捧著酒壇的張讓眉毛一跳,正要威嚇一番,王莽右手一擺,阻止了他的出言不遜,彎腰又行了個禮,王莽客氣的說道︰「如此,那我便等上一等。」

那中年人似乎見多了王莽這類人,淡淡的說了聲「隨你,」竟連招呼王莽入房等候的話語都沒有,看的張讓心中暴怒不已,若不是王莽在身前,只怕張讓早已跳腳喝斥了。

禮貌的後退踱步,出了院子。

王莽不待張讓開口,已經說道︰「此乃世外高人,爾等莫要胡言亂語。」

張讓捧著酒壇,不忿的說道︰「但依公子所言。」

似乎看出張讓的不滿,王莽笑著解釋道︰「申時未過,著急個甚?」

轉頭尋的一處平整的大石,王莽一指,口中道︰「這一等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看你們累的緊,把手中的酒壇放到那石塊上吧。」

張讓遲疑一番之後,在王莽的堅持下,還是依言照做。

但令張讓不解的是,他口中的公子王莽竟然不願坐下休息,而是固執的站在門口,笑意盎然的等待著。

主人這麼個態度,張讓心中叫苦不迭,但也只好收起憊懶的心態,雙腳扎實的站在王莽的身後。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眼見天色漸暗,張讓多次開口欲言,可都生生的忍住了。

終于,在張讓期待外加不忿的目光下,那扇木門緩緩的開了,還是那個中年人,倚門而立,口中道︰「主人說了,若是貴客不嫌寒舍簡陋,還請屋中一敘!」

王莽面不改色的說道︰「有勞先生帶路。」

那中年人微曬道︰「市井俗人,當不得小哥先生之稱呼。」

王莽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隨著中年人進了院子。

屋中陳設簡單,王莽只見一老者背對房門,身著一襲青衫,面對牆上的一副青竹圖,負手而立,他听得門口響動,並未回頭,只是淡淡的開口說道︰「小哥遠道而來,未能出門遠迎,多多包涵吶!」

王莽躬身行禮,嘴中道︰「先生客氣。」

那背身老者轉過頭來,他面容清瘦,須皆黑,雙眼極其有神,在他的注視下,王莽竟然感受到了一些說不出口的東西。

「唔?不知小哥因何事而造訪寒舍?」老人面露笑容的說道。

見到善意的表示,王莽保持著微笑,彬彬有禮的說道︰「小子無狀,釀出幾壇美酒,送來請先生一品。」

老者哈哈一笑,嘴中道︰「如此大善!浮生,蒸上幾盤小菜,我要與這位小哥漂一大白!」

浮生,也就是那中年人,應諾離去。

在老者的邀請下,王莽盤膝坐下,那幾壇美酒早已經放在了案幾上。

老者打量著酒壇,又看了看那酒的標簽,笑著說道︰「小哥莫非就是那不懼熊罷,善作辭賦,釀出佳釀的黃門郎王莽?」

王莽謙遜的笑道︰「正是小子,適才稱呼,都是諸人客氣,當真不得。」

那老者笑著搖了搖頭,這前倨後恭的態度讓王莽有些模不著底,當下也不好有話直說,只好拐彎抹角的聊天侃地。

听著徐公明的暗示,這老者應該是墨家弟子,其院門上的牌匾也可看出一二,名姓默,喚作默無念,要知道古人可是最喜歡拿同音字做姓,用來躲避忌諱,如此一來,說不定這老者就是墨翟一派的嫡傳弟子呢。

老者盯著王莽的眼楮,貌似無意的說道︰「介紹你來的徐公明與我也有些淵源。」

王莽恰到好處的用眼神探詢道︰「怎麼說?」

老者的眼神突然一片迷茫,片刻之後又露出他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嘴中道︰「在這小院待了幾十年,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是墨家弟子!」

王莽靜靜傾听,不再說話。

幾十年前,這老者年少輕狂,四處游學游歷,正在春風得意的時候卻被一幫盜匪搶了個精光,幸而天無絕人之路,又遇到一位老者善心接濟,若不然一貧如洗的他只怕要露宿街頭。

那老者和和年輕的墨無念相處一段時間之後,現默無念頭腦清新,更妙的是有層出不窮的想法,這就如同一位武林高人現了一個好苗子,然後心中道︰真是骨骼清奇、根骨絕佳、先天純淨、後天不染!

有了這個現的老者在默無念眼前展現了一番絕佳的身後和不凡的手段之後,輕而易舉的收服了一心求學的關門大弟子。

默無念遭土匪搶劫,有心習武,對老者又有感恩之心,學的也是盡心盡力。

老者傳其畢生所學,最終在死前交給默無念一本泛黃的布帛,上面寫著《墨門》,算是承認默無念為他的衣缽傳人。

之前默無念天資聰慧,年少輕狂,誰都不服,可對他這師尊卻是打心眼里佩服,也就順勢丟下手中的儒家書籍,一心一意的學起墨家雜術。

然則好景不長,不過幾年的功夫,默無念師尊的一些同門師兄尋上門來,與老者一番辯論之後,怒而離去,不久之後,老者纏綿病榻,不過數月,便撒手離去。

事情並沒有就這麼結束,默無念鑽研學術的功夫,他的那些同門師兄弟又尋上門來滋擾,無法悉心鑽研的默無念心灰意冷,回到長安隱居下來。

「我那師尊武藝過人,也有不少記名子弟在他那兒習武,那徐公明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竟然還記得我」老者唏噓道。

王莽听完老者的話,一時感慨萬千,他這數年來,為求功成名就,一直學習儒家之術,竟有些忽略了其他的學術,想罷,王莽開口說道︰「小子听聞墨家之術鬼斧神工,奪天地之造化,善制奇巧器物,若先生願意,還請先生教我。」

老者面不改色,似乎早料得王莽會如此說法。

沉吟一番之後,王莽又說道︰「墨家之術,在于造福百姓,若先生願意,去我院中,助我一臂之力也可!」

默無念淡淡一笑道︰「去你院中和造福百姓有何干系?」

王莽自信一笑︰「先生去了便知,小子院中倒也有些說的過去的物事。」

默無念擊掌嘆道︰「如此也好,明日我便去小哥府上,看看到底是何物事,人老了,長長見識也好!」

王莽心中篤定,這老頭子去了自己那院中,看了曲轅犁,再看看那些後人智慧的菁華,想必肯定挪不開步子,如此一來,豈不憑添一大助力?

于是心情愉悅的王莽拱手笑道︰「明日必掃榻相迎!」

老者擺手笑道︰「菜已煮好,酒來!」這酒來是喚的那個名作浮生的中年人。

王莽卻搶先給老者斟上一碗酒,然後又給自己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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