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之上,一片死寂。
鮮血混合成令人作嘔的氣味,滿目的尸體橫呈在山寨中。
寧次和白背靠著背坐著,疲軟地低垂著頭,胃里滿是一股一股翻涌而上的惡心的感覺。兩人聞著刺鼻的血腥味,心里一片冰涼。
再不斬對于試煉地的選擇很完美。這個山寨里的盜賊絕大多數是年老體弱的人,還有很多的婦女,即使是正當壯年的盜賊,武器也都非常簡陋。可想而知,這些人都是為了生計不得不走上盜賊之路的平民。
于是,這麼一來,寧次兩人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避內心的罪惡感。那種屠戮無辜的犯罪感,不斷地拷打著他們的心靈。稍有不慎,就可能徹底崩潰。
寧次感到胸口悶,壓抑得幾乎無法呼吸,轉過頭去,看見白的肩頭微微聳動著。
寧次連忙起身,走到白的面前,然後坐下,撩起白的長,看見她的臉上掛滿淚水,還在哭泣著。
「白,怎麼了?」
听見寧次的問話,白的淚水唰地涌了出來,斷斷續續地道︰「寧次,我們是不是做錯了?……那些人也有夢想,也有對他們來說很重要的人,也渴望能夠活下去,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有追求美好的權利。我們僅僅是為了虛無縹緲的理由就……就……我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寧次微微嘆了口氣,輕柔地擦去白臉上的淚水,溫柔地道︰「不,我們不過分。因為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我們是忍者,所以我們注定要面臨殘酷的事情或者制造殘酷的事情。這是忍者的悲哀,也是忍者存在的意義,我們就是純粹的人形工具……我們確實是殘忍地殺了很多人,但是,我們內心的痛苦並不比他們少。這世上比死亡更可怕的事就是背負罪惡地活著。你明白嗎?作為承受痛苦的補償,我們擁有了力量。我們可以守護對我們很重要的人,即使是忍者,對我們來說,也存在很多羈絆,而我們獲得的,就是保護這種羈絆的能力。」
寧次說到這里,幫白順了一下頭,而後湊過去,看著白的眼楮,堅定地道︰「所以,我們獲得了需要的力量,卻要承受內心的拷打;而那些普通人,他們沒有力量,但是可以毫無痛苦地活下去。我們和那些人,是一樣的,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在同一道選擇題里選了不同的答案而已。」
白已經忘了哭泣。
寧次一邊緩緩把臉靠近白,一邊說著︰「所以啊,我們以承受痛苦為代價而取得的力量一定要好好利用才行來守護,對自己很重要的人!」
話已說完,寧次輕輕地在白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站起身來。
白的年紀還小,對這個沒感覺,只是臉頰略微有了點紅暈,寧次卻是醒悟過來,老臉一紅,恨不得再給自己一個耳光。沒想到自己越來越**了,連這麼小的女孩都不放過。
過了一會兒,白終于緩緩站了起來,擦干臉上的淚水,露出那熟悉的溫婉笑容,滿懷希望地道︰「我明白了。我以後一定會守護寧次和再不斬先生的!」
寧次听見自己的排名在再不斬前面,心里又是一蕩,連忙收斂心神,向山下走去,心中暗自奇怪,莫非自己前生的某一世是個和尚?
走到山下,卻沒有看見再不斬的身影,寧次兩人四處搜索,也沒有找到再不斬的蹤跡,只當是再不斬又對二人有什麼考驗,于是兩人就坐到湖邊的大石頭上休息,先恢復精力應對將要來臨的磨練。
寧次鼻子微微聳動,奇怪地道︰「白?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是血腥味,可能是我們身上沾染的鮮血。」
寧次又仔細地嗅了嗅,然後堅定地搖搖頭道︰「不對,這股味道不是我們身上的血腥味。」
寧次聞著味道,轉過頭去,忽然現遠處的湖水在月光的映照下,隱隱顯出一股暗紅色,而且湖面還漂浮著什麼東西。
白雖然沒在意寧次說的話,也還是轉頭看了過來,這一眼就令她大驚失色,心里掠過不祥的預感。
寧次將食指和中指並立,豎在額前,大喝道︰「白眼!」
遠視眼的功能瞬間開啟,寧次的視線飛向前延伸,剎那間就到了那片湖面之上。
那是,再不斬的尸體。
背後忽然響起一個陰邪的聲音︰「那個人是你們的同伴吧?」
寧次飛快地轉身,一支苦無本能般射出,白也立刻動了起來,手中出現了數支千本,弓著身子,擋在了寧次身前。
對方手指輕輕一彈,就將苦無彈飛,看見兩個小家伙的反應如此快,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濃,繼續說道︰「不用緊張,我不是你們的敵人。那片湖上漂浮的就是再不斬的尸體,他被木葉村的忍者殺掉了。」
對方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兩人的臉色,看見白面色大變而寧次卻無動于衷,不禁有些驚疑,但還是吐出舌頭舌忝了一下嘴唇,繼續道︰「敵人力量很強,現在的你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而我也和他們是敵人。所以,我有個好主意。」
寧次突然冷冷地接口道︰「是不是想讓我們跟隨著你,等到變得強大後,再去復仇。我說的對嗎?大蛇丸?」
大蛇丸愣了一下,然後露出森冷的笑容,伸出長長的舌頭,道︰「你是個很有趣的孩子呢。那麼,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寧次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因為只有你這個變態喜歡把舌頭露出來一甩一甩地嚇唬小朋友。」
大蛇丸沉默了一下,忽然大笑起來,沙啞的聲音擴散在夜色里,而後猛地收起笑容,低聲喝道︰「潛影蛇手!」
兩條蛇隨後從大蛇丸寬大的袖子里探出,一條瞬間就到了寧次身後,咬住了寧次藏在背後的受上的苦無,然後拽了出去。另一條則咬住了白手里拿的千本,也拽了出去。兩條蛇哧溜一聲,都回到了大蛇丸的袖子里。
大蛇丸笑得很放蕩,道︰「小孩子拿著這些危險的東西可是很不好的喲,我先幫你們收起來吧。」
寧次冷哼了一聲,道︰「干脆一點,別婆婆媽媽的,廢話少說,我不喜歡羅嗦的人。要我們跟隨你,沒問題,反正我們現在沒有歸處了。不過,再不斬先生的遺物你要幫我們取來。」
大蛇丸好奇地打量著寧次,道︰「什麼遺物?」
「再不斬先生的那把刀。別用你的蛇手去取,我不喜歡那些惡心的東西。我要你親自過去把刀拿過來。」
大蛇丸定定地看著寧次,久久才吐出兩個字︰「有趣。」
寧次面不改色,看著大蛇丸從身邊走過,走到湖面上,去撿那把刀。
等到大蛇丸走得比較遠了,寧次才轉過頭來,面有憂色地對白說道︰「不要相信他的話,再不斬先生一定是他殺的。」
寧次不是白痴,對大蛇丸的話根本就不感冒,所謂的被木葉忍者所殺,定然是一派胡言,絕對是這個老家伙看上了自己和白的天賦,為了讓自己和白跟隨他才去殺了再不斬。
寧次可不希望白對木葉產生什麼誤會,所以才想辦法支開大蛇丸跟白說點悄悄話。
白听得愣了一下,道︰「為什麼?」
寧次堅定地看著白的眼楮,一字一頓地道︰「你願不願意相信我?」
白沉默了一會兒,忽而綻放開笑容,道︰「我相信你!可是……你為什麼要答應跟隨他?」
寧次苦笑了一下,道︰「如果我們不答應,他很可能會殺了我們。這個人,真的很可怕。」
白听得一陣緊張,關懷地道︰「那你怎麼那麼囂張,萬一惹惱了他,對你不利怎麼辦?」
寧次感受著白的關心,故作輕松地笑道︰「這個老變態心理有問題,我表現得越特別其實就越安全。」
白終于松了口氣,低聲道︰「這樣啊……」
兩人誰都沒有注意到,腳邊的一處泥土變得像是一張陰冷的臉,然後又縮了回去。
此時的大蛇丸已經撿回了刀,知道了寧次兩人對話的他,嘴角出現了邪意的笑容。
很有趣的孩子!
走到了寧次的面前,大蛇丸手一揚,斬大刀就打著旋兒飛了過來。
寧次的白眼還沒有關上,所以對于角度的把握非常精準,手一伸,抓住了刀柄。但是刀上卻傳來一股沉重的力道,壓迫得寧次手臂麻,手一松,斬大刀掉到了地上。
寧次心里暗暗苦笑,這還真是大蛇丸的風格,他可不是個願意吃虧的主,果然在這里找場子了。
大蛇丸微微笑著,看著寧次吃力地重新拿起斬大刀,調戲道︰「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寧次趕忙連連搖頭,開玩笑,下次搞不好就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了!
「那就走吧。」
大蛇丸也是個干脆的人,丟下一句話,扭頭就走。寧次不敢怠慢,緊隨其後,白則是跟隨著寧次的腳步,亦步亦趨。
跟著大蛇丸混飯吃的日子,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