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黑 第九十七章 四國異動<一>

作者 ︰ 瀟家丫頭

——這章刪刪減減寫了好幾次,還是決定寫成這樣,畢竟情節和下文和南詔卷的展開密不可分——

出現了很多老角色,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想看涵陽和墨染的親們要等等啦——

東陵開源三年,秋。

這是武帝仲孫登上皇位的第三個年頭,帝都一如既往的繁榮。但這繁榮底下,是無法掩蓋的陰暗,正在不停散出腐臭的氣息。

平心而論,武帝是難得的治國明君,遠非其病死床榻間的庸俗兄長可以匹敵。只可惜東陵的衰敗已經延續近百年,早就到了窮途末路。偌大的金玉皮囊里頭,其實盛名難副,全是一團敗絮罷了。

武帝登基三年,就算明白知道危害東陵的毒瘤在什麼地方,既不能也不敢輕易動手拔除。牽一而動全身,不管是坐大天下的氏族宗親也好,被賬銀喂得肥腸滿肚的貪官污吏也罷,他們既是東陵最大的蛀蟲,盤根錯節的關系網同樣也支撐著整個國家最關鍵的運作。

何況內憂尚能慢慢處理,外患卻是迫在眉睫。

西鄔和北寮日益強大,曾經只能仰望東陵鼻息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復返。夜楚歌和蕭燼全是在年少時就經歷過殘酷的政治斗爭,最後登上皇位的至強者。現在剛過而立之年,兩人卻毫不掩飾自己有志于並吞八方的雄雄野心。

而他們的第一個目標,全都不約而同地指向了佔據大片肥沃土地,資源豐厚卻已經漸漸頹唐敗落的東陵。

明面上三方你來我往禮數周到,暗地里拆牆腳挖地基的交鋒無一日停止。隨著時間的流逝,氣氛都逐漸變得僵持起來。邊境上名目眾多的「小打小鬧」也有越加升級的趨勢,數個月前在綏塘,東陵與北寮甚至打起了一場中型戰斗,雙方死傷過千余人。

雖然最後由兩國雙雙勉強壓了下來,但「和平」的虛偽幕布已經隱約被拉開邊角。遠在都城地貴族富商們日日花天酒地,但生活在邊關的窮苦百姓們已經感到了戰火的逼近。

這個時侯。四國中實力最弱。但一直保持中立地位地南詔。立場就突然變得極其重要。南詔國歷來是女皇登基。現任女皇乃是二十三歲地皇甫若殤。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自從十八歲即位之後就一直深得民眾擁戴。

加上退位後仍然握有大權地太上皇和一干重臣扶持。要說四國中南詔地皇位是最固若金湯地也不為過。

南詔地弱。是相對于其他三國地強大而言。兵馬不夠強壯。土地不夠寬廣。但絕對不是好惹地主。否則千百年來早就和其他屬國一般被並吞。天底下也就沒有所謂地四大國了。

不管誰取得南詔地認可。都無疑于一個巨大地助理。完全可以顛覆現在勉強維持平衡地局面。

御書房中。總管太監小心翼翼地站在垂簾旁。時不時掀起眼皮偷看兩眼。就飛快低下頭。心里直喊命苦。這皇上。皇後。他誰也惹不起!

私放人犯本來就是重罪。更何況是皇上親自下令收入天牢地「叛賊」!別看平時大公主看起來柔柔弱弱地膽子挺小。這次可是一拔就捻到虎須上了。

大錯釀成,皇後憂心女兒派他來探探皇上的口風。但誰不知道皇上從來說一不二。最恨旁人違抗旨意。他就是個小小太監總管,這。這口風讓他可怎麼嘆喲……

李德全在思帝時不過是個小小的內宮掌監,沒有靠山。自然斗不過前任總管太監,在皇宮里被整得死去活來。幸好當時還是涇西王的仲孫看出他有二兩本事,收做內應,他的生活才沒那麼難過,做事也機靈盡責。

後來新帝登基,一干隨從自然跟著雞犬升天。

伴君如伴虎,這些太監最會揣摩人心,仲孫的冷面絕情就連親子女都莫能例外。若是別人開口,這差事他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可現在是皇後親自下令,身為總管太監他是想跑也沒招啊!

「李德全。」

「皇上,奴才在!」

李德全登時有痛哭流涕之感,心里直念叨,咱的皇上唉,您就給奴才個痛快吧。

仲孫催龍袍加身,玉帶環腰,明明已經年屆五十卻絲毫瞧不出老態。若非眼角邊幾抹無法遮掩的細紋,只怕道他三十有余都不算夸張。

「去回稟皇後,大公主是她地女兒亦是朕地女兒,該怎麼教朕自有主張。」

「皇,皇上,奴才不是……」

李德全有些慌了,生怕武帝以為他意圖在帝後間左右討好。剛對上那雙冰冷的眼楮,登時像被潑了冰塊一般,渾身打顫。

這雙鷹眼,任誰都不敢直接對上啊。

說也奇怪,宮中這些皇子公主,竟沒一人接得這雙眼楮,就連才略兼備地太子爺都是肖皇後的溫潤,確實可惜。

不過……

「你退下吧,順便告訴晴嵐殿地掌事嬤嬤,三個月內不許大公主踏出她的寢殿半步。如若出了差錯,所有人一同受罰!」

恰好有通傳太監進來,說御史令求見。武帝點點頭,擺手示意李德全退下。李德全欣喜離開,明白皇帝讓他傳話,就是暗中提點他如何對皇後交代。

在門口與杜中敏踫面,退開半步,垂袖行禮︰「杜大人有禮。」

明白內官在皇宮里的重要作用,杜中敏雖然從骨子里看不起這些閹人,但表面上還是給了幾分顏色。

「李公公。」

李德全出了門後,看四下無人才敢沖著方才杜中敏站過的地方吐了口唾沫,諂媚的笑臉帶上幾分猙獰。

「哼,幸好小的跟著老的不像,否則二公主也瞧不上眼!」

想到公主,腦海里突然隱約浮起一個印象,暗叫了聲。是了,那位隨司徒國師學藝的「同宣公主」不就接得那雙眼?只是一個女娃眉目生成那樣。誰知道是福是禍。

數月前司徒國師回宮,卻不見公主跟著一起回來,皇宮大內無一人關心,只怕福禍早有定論嘍。

李德全嗤笑自己胡思亂想,連忙小跑著報信去也。

杜中敏雙手垂放,神色中既恭敬又有幾許不忿︰「皇上,凌子淵膽敢幫助餒王意圖謀反,罪大惡極,定不能赦。為何當日密探稟報有人私縱要犯。您卻置之不理?」

餒王仲孫壑,既是思帝長子,又是前任太子。

仲孫登基以來。就算對氏族的結黨憎惡無比,也能表現出一副寬宏大量的姿態。唯獨自己的嫂子和親佷子不留半點余地,前皇後被各種名目羅織成地罪名剝奪名號地位。遣去守皇陵,終身不得踏出皇陵。

而前太子仲孫壑則是被隨便封了個餒王,管理東陵最荒涼的州郡。說是冊封,到更像是配。

當年的奪權風波鬧得帝都沸沸揚揚,叔佷之爭也是武帝絕不能踫的最大忌諱。以仲孫的性格沒有趕盡殺絕,已經是看在對兄長有愧的份上。

可惜仲孫壑此人既沒有做帝王的狠絕,也不具備管理天下的才干,偏偏性情懦弱且容易被撩撥。在幾個不甘心太子被廢後連帶失勢的隨臣煽動下。很沒腦子地決定策劃謀反。拿回屬于「自己」地皇位。

「朕豈止是置之不理,愛卿以為單憑一枚公主玉令。能不能開啟天牢大門?」

「自然不行……」當即頓悟︰「皇上是想,引蛇出洞?」

「哼。單憑仲孫壑那小子,身邊除了凌子淵有幾分真本事護著他,其他統統是草包!別說成事,連個像樣地計劃都弄不出來。凌子淵是有才,但有的是將才,做不到運籌帷幄。何況曇州那個一窮二白的小地方,連收稅都困難,如何拿得出如此龐大地一筆錢款?」

杜中敏不愧是官場上修煉成精的老狐狸,寥寥數句就想得一清二楚,當即手中冒出冷汗︰「餒王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和別國勾結在一起,這可是……」

可是賣國啊!

剩下半句,任憑杜中敏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貿然開口。

「西鄔和北寮,已經蠢蠢欲動了。想借機擾亂東陵,趁虛而入,可惜他們高估了朕這親佷子地本事。」

仲孫負手走到窗邊,賞半日秋光。當初被關押在涇西王府的那個少年,經過幾年風采絲毫未曾折損。可這個倔小子是典型的滴水之恩,以涌泉相報。

就連計謀敗露被當成棄卒,重刑之下都不肯吐露半句不利于仲孫壑的話語。

「如此人才,卻不能為朕所用,實在太過可惜……」

輕輕一嘆,轉過身時面容依舊充滿冷酷的威嚴︰「凌子淵重傷出逃,身心皆已疲憊到了極點,何況大理寺在用刑時曾刻意透露仲孫壑勾結他國之事,他心緒煩亂定會第一時間知道仲孫壑質問。密探一路尾隨,他們的藏身之地不日便可揭曉。」

「皇上如何肯定凌子淵不知道餒王……」

「他若知道還幫助仲孫壑,那四年前朕就已經能將他收為己用了。」

杜中敏不再多問,正準備離去時,又被突然叫住。

「愛卿,子笙納妾已經兩年了吧。」

杜中敏猛地一僵,背後滿是涼意,又不得不答︰「是,已經兩年了「朕的女兒,卻已經等了三年,莫非堂堂公主還比不得一個婢女出身的丫頭?」

當初京城四大公子之一地杜子笙,被武帝下旨親自許以同寧公主仲孫夏蕾,並且破例將公主「嫁」入杜府,不受皇家規矩約束,可謂是天大榮幸。

誰知杜子笙將婚期一拖三年不說,更在兩年前未娶妻而先納妾,納地還是一名商行的小丫鬟,令龍顏震怒。

世間男子雖然多為三妻四妾,但皇家公主卻不能相提並論。娶了公主就只能有一妻,還從來沒有見過把公主晾在一旁先納妾地先例。

皇帝老子沒人敢取笑,杜府就成了帝都茶樓酒肆議論紛紛的最大笑柄。雖然經過多方斡旋和同寧公主親自求情後武帝平息了怒氣,但杜子笙地孟浪行為仍然讓杜中敏老臉顏面盡失。

「臣,臣教子無方,請皇上恕罪!臣立即與賤內商議,盡早定下良辰吉日好迎娶公主進門。」

看著老臣狼狽離去的背影,仲孫唇邊難得露出一道若有似無地輕笑,好似惡作劇成功一般。

回眸現銅漏已過一半,天邊漸染暈紅,黃昏已至。突然想到什麼,召過門外伺候的太監︰「今日去國師府上的御醫可有回報?」

「回皇上,三刻前領陳太醫來過,因為皇上正在跟杜大人商討要事,所以……」

「即刻傳他來御書房。」

「奴才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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