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黑 第一百三十一章 蠱之美食

作者 ︰ 瀟家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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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狐所有珍奇蠱寶,都放在最高那棟獨樓的頂層,下面就是巫以寒居住的地方。要想偷盜蠱寶,就必須經過巫以寒的房間。以墨狐部領的武功修為,想完全瞞天過海,簡直是痴人說夢。

涵陽初入門,資格不夠,只能和桑蒲留在外面。

不到半個時辰,巫以寒便出來了。

手里拿著碗,空的,臉色鐵青。

涵陽心中奇怪,這麼快速?

按巫以寒的說法,需要用黃蜀葵做成的木簽,沾上少許血液,喂予蠱蟲,再稍等片刻觀察效果。就算根據涵陽「描述」和桑蒲觀察到的部分特征,可以排除大半種類。但蠱種成百上千,又有很多變異的個體。沒有一兩天的時間根本查不清楚。

那原本裝了小半碗鮮血的容器,居然這麼快就空了……

「徒兒,你再放點血。」

涵陽依言照做。

與桑蒲面面相覷。或許,是因為蠱蟲太多,所以不夠用?

半個時辰後,碗又空了。

繼續放血。

便是涵陽,短時間內失去又將近整一瓷碗的血,也有些頭暈眼花。匆忙吞下補血補氣的藥丸,才恢復少許。

這什麼情況?

別是巫以寒發現了什麼不妥,特地設計出的招數來陰她吧?

涵陽起疑。

一次又一次,巫以寒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第四次出來,估計是不好意思再問涵陽要血,悶聲不吭,周身散發出陰沉冷冽的氣場。

涵陽與桑蒲不知所以,只得乖乖跟在後頭。一路上,不幸踫到一行三人的墨狐弟子,都被巫以寒明顯「不太和善」的姿態嚇得戰戰兢兢。

巫以寒去的是藏書樓,未經許可不得擅闖,涵陽只得停住。心想今天解蠱是沒希望了,抬頭瞅瞅天空,日落夕斜,約莫到了酉時,決定索性先去用飯。

右臉頰突然有些癢,想伸手去撓,突然記起早上剛敷的藥膏,現在還裹著紗布。想是新肉正在長出來,撓了只怕不好,便忍了。

「師父甚至舍得拿出拓顏麒麟替你入藥。只為了消除一道疤?」

背後傳來喃喃聲,涵陽臉色不變,抬腳欲走,管誰在放屁。不料,桑蒲猛地拔高聲線︰「哼,禹樂兒,你莫要得意!你不過是白楓師姐的替身,總有一天等師父倦了,小心死無葬身之地!」

白楓?第二次听到這個名字了,前後推斷,看來這娃也曾被巫以寒看上,而且還掛了。

涵陽模模鼻子,繼續走路,只當後面瘋狗在吠。

邊走邊想,事情辦完得趕快離開,這墨狐上上下下,是一個比一個還要變態。

夜已深,周遭寂靜,藏書樓燭火依舊,滿地書籍。

巫以寒使勁揉了揉眉心,這是她每當踫到棘手問題時。習慣性動作。

樂兒的血液肯定有問題,不然,今天那些蠱蟲不會如此反常。

她浸婬蠱術三十余年,今天發生的狀況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遍翻古籍,也找不到絲毫頭緒。

煩躁地將手中書本丟開,吹熄燭火,待明日見到樂兒再說罷。

次日清晨,涵陽習慣起得大早。

對著銀鏡,先把薄薄一層藥膏涂在臉上,勻淨後,再將稍厚的一層抹與右臉傷口。為了防止感染,還特別用棉絮跟細麻布做成封貼,包好。

藥膏里曾加入金梅的花瓣,芳香宜人。就連極度厭惡人工香料味道的涵陽,也覺得蠻喜歡。

拓顏麒麟木果然不愧是八寶之一,效用驚人。才不過用了一天,刮去死痂的地方就長出了紅女敕的新肉,癢癢的,讓人老想用爪子撓一撓。新肉顏色比較深,跟瑩白肌膚對比下,有些顯眼。不過再涂幾天藥膏,估計就能恢復得差不離了。

巫以寒的臉色還是很不好。

昨天是惱怒加憤恨,今早變成了疲憊加困惑。顯然,這是想問題想了一晚上還得不到答案的典型癥狀。

今天人到得比較齊,除去桑蒲之外其他兩個沒任務的師姐南蕾跟方柔居然也來了。據說大師姐上官貞是代替師父前往魅影總壇,抽取這次四部比斗的比試順序和對抗情況,順帶听些注意事項,本來這些事都該由巫以寒親自去做。可惜今時不同往日,多了個「禹樂兒」需要她教導。上官貞就算再不自在,也只能替師父分憂了。

也因此,其他三部都得到風聲,墨狐將派一個入門不到三個月的新人參加比斗。巫從靈三人覺得巫以寒多半是想放棄比賽,又不想有徒弟折損,才隨隨便便抓了個人來頂缸。

比斗比斗,有時候難免「誤傷」,不抱著必死的決心還是別參加為好。

話歸正題,巫從靈對二徒弟南蕾問道︰「蕾兒,你說說,這蠱該怎麼養。」

南蕾一怔。

師父怎麼莫名其妙地問起這麼基礎的問題來,但又不敢不答︰「養蠱需有蠱皿。選有資質的毒蟲若干,置于蠱皿中,引其相斗。毒蟲相食,剩下的最後一條便能用于做蠱種,但蠱種能否成蠱,還不一定。不同的蠱飼養的方法不同,越是厲害的蠱蟲,需要的條件越嚴格,包括食物,氣候,器皿。甚至對蠱主都有要求。」

「你可听說過,喜歡引用活人鮮血的蠱蟲?」

「這……」南蕾顯然有些猶豫︰「徒兒只听說,有高人能用自身鮮血做引,煉化蠱種,得到與己心神相通的蠱蟲。大部分蠱蟲埋在人體時,只是不抗拒與血肉接觸而已。哪怕受蠱主招引破體而出,大多也只是噬咬內髒,但不會吞食。各種各樣的毒物,才能滿足蠱蟲的喜好。擅自用鮮血喂養蠱蟲,只會讓蠱蟲死亡而已。」

巫以寒面相涵陽︰「樂兒,你二師姐的話。可都听明白了?」

「徒兒明白。」

更疑惑了,怎麼養蠱跟她有什麼關系?

「昨日為師取你鮮血,本來想試出你體內是何蠱類。但是……但凡踫到那鮮血的蠱蟲,沒有被毒死,也沒有狂躁,反而全都像是踫到珍饈美味一般,意猶未盡。越是毒辣珍貴的蠱蟲,表現得越明顯。遠遠聞到道血味而已,就躁動不安了。甚至到最後,那金綿蠶蠱更是拖離千年帝王木做的蠱皿,一躍而出,把碗中鮮血喝個精光……」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同一個位置。

涵陽臉皮再厚,也撐不住感到有些尷尬。

巫以寒接著道︰「閣中除了珍貴的蠱蟲外,還放置有專門用來培養蠱種的器皿。奇怪的是,血味經過的地方,無論是什麼毒蟲都好像喝醉酒一樣,樂陶陶地趴著享受,別說繼續廝咬,連架都吵不起來。」

看到徒弟們全是一副被雷劈中,傻乎乎的模樣,又加上一句︰「就算是在五千年大戟石龍香木所制成蠱皿中的那兩只,也不例外。」

眾人神色已經從呆滯上升到了麻木。

選蠱種,就要選最優秀的。

最優秀的,就是打架最厲害的。

很容易理解的邏輯。

但就算是蟲子,再凶猛的蟲子也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想著打架的。

于是就需要特殊材質做成的蠱皿,以特殊的氣味誘發毒蟲體內的狂暴因子,讓它們打得不可開交。

常見用于制作蠱皿的材料有狼毒木、桃兒七,但最好的是大戟石龍香。尤其墨狐這個五千年大戟石龍香蠱皿,是寶貝中的寶貝。就算是一只再普通不過,再弱小不過的螞蟻,只要丟進去,頃刻間就能化身狂暴戰士,對皿中所有生物進行無差別攻擊。

當然寶貝不是拿來養螞蟻的,現在待在石龍香蠱皿里的兩只,一者是七腿九斑塘蛛。一者是尖稜白線蛇。生來就是怪物,脾氣暴躁得驚人。

它們居然能相安無事?

居然能在大戟石龍香的誘惑中,和平相處?

涵陽覺得自己臉部肌肉為了維持淡然的表情,已經開始僵硬。尷尬什麼的,習慣就好了。

方柔勉強把怪異的眼光從小師妹身上扯回來,干咽了下說道︰「師傅,是不是有什麼特殊原因,蠱寶才會對血液……」

意思就是,特殊性是普遍存在的,跟剛入門那女人沒關系。

「為師已經親自試過。」

這下都安靜了,眾人眼楮對著眼楮,鼻子對著鼻子,什麼也不說。

涵陽眨眨眼,通篇听下來,她好像只能推出一個等式:她的血有問題=她本身有問題=她不正常

……

「唉。」巫以寒從來沒覺得這麼頭痛過︰「藏書閣大多被我翻閱過,沒有一本能解釋這些現象。不過蠱寶們也沒出大問題,所以先暫且……樂兒?」

似乎突然想到什麼,涵陽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師傅,您方才說那些蠱蟲似乎對我的血相當……欣賞?」

「是。」欣賞是說輕了,應該是意猶未盡。

巫以寒,一皺眉,她知道徒弟擔心的是什麼了。忽地靈光一閃,眉頭又松開。

涵陽的臉色簡直已是鐵青鐵青的。

愛喝血?她可沒忘記身體里面還藏著一只,那只怎麼也算是蠱吧?那要是有一天它也貪起口月復之欲……

「照此看來,為師知道你體內被種下的是何種蠱蟲了。」

「是什麼?」

「唯一的一種死蠱,影蠱。」

涵陽的三個師姐,不約而同地,臉上浮現出幸災樂禍的表情。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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